《小树长大了》波板糖糖糖

8、眉毛都鲜掉了

　　这天的午饭是在凌书家吃的。保姆把他们抓的泥鳅一半红烧，一半炖豆腐。食材半小时前还在池塘里，用保姆的话说，就是“魂还在池塘里呢！”刚抓来的泥鳅烧出来会有一股土腥气，保姆加足了料酒和姜片，去掉了大部分土腥气。

　　本来还想加点葱段进去 ，考虑到小树不吃葱，就没有放了。
　　小树不吃葱，这是前几次在凌书家吃饭的时候被发现的。小树在别人家吃饭，不好意思挑三拣四，也就没跟凌书和凌老教授说自己不喜欢吃葱的事。

　　后来是凌书观察到小姑娘夹一筷子土豆丝到碗里，默默把葱挑出来，再塞进嘴里。于是那天小姑娘回家后，凌书吩咐保姆：“阿姨，以后小树过来吃饭的时候，菜里不要放葱。”

　　两盘泥鳅端上桌，小树的眼睛都亮了。这天中午，小树和凌书都吃多了，其实说不上多美味，只是自己抓来的，总觉得更好吃一些。

　　吃了几段红烧泥鳅，小树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泥鳅豆腐汤上。小树拿起汤碗里的汤勺，舀一勺汤，就要往米饭上浇。凌书跟小树一起吃了几次饭，也发现了小姑娘每餐饭吃到最后总会变成汤泡饭。

　　这次，凌书阻止了小树：“汤泡饭对胃不好，汤喝几口就行，不能每餐都泡着饭吃。”

　　小树点点头，这话爸爸也说过，但是小树没当回事，爸爸说了两次见小树没听，也就不说了，村里养孩子，没那么多讲究。

　　可是这一次，小树却照做了，舀了两勺汤到面前的空碗了，说：“那我喝几口，然后吃饭。”

　　这次凌书终是没忍住，摸了摸小姑娘细软的头发：“真乖。”

　　凌老教授没有孙女，这几天隔壁家的小闺女见天地往自己家跑，感觉像自己孙女一般处着，也处出了感情。

　　看着小树吹一口，喝一口，老教授忍不住问道：“小树，鲜不鲜？”

　　“鲜掉眉毛啦！”小树夸张道，逗得老教授哈哈大笑起来，一起落座的保姆也笑出了声。

　　只有凌书瞧着有点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他不在村里长大，出生后几乎没怎么回过村子，所以听不懂这句话。这是农村里的厘语，就是特别鲜的意思。

　　看着孙子冒着难得一见的傻气，老教授笑得更开心了。

　　这个暑假，小树过得着实开心。跟着凌书学学写字，听听凌书随身听里的歌，在凌书家蹭饭吃。偶尔凌书做奥数题和化学题的时候，小树就跑到沙发上睡个午觉，盖着凌书的毯子，睡得香甜。

　　凌书后来又跟着小树去抓了几次泥鳅，也上山去挖过番薯，小树再三保证这是凌奶奶种的番薯，凌书才同意跟她一起挖。山上的荒地里有很多村里人造房子剩下的砖块，没地方放，就扔到荒地里。

　　小树带着凌书用砖头搭个最简单的灶，柴火都是现成的，地里有很多被晒干的枯枝落叶，小树划了火柴，开始教凌书烤番薯。自己烤的番薯很香，但是烤得不匀，小番薯烤焦了，大番薯里面还没熟。

　　这一个多月，凌书也体验到了一种很新奇的生活。这是他以往的14年人生里没有经历过的，很新鲜，也很难忘。以至于回到城里后，还时常想起上山下水的那段时光，也时常想起那个眼睛亮亮的小姑娘，牵着他的手爬山，下水；披着他的毯子在沙发上睡得流口水；霸占了他的位置，捏着毛笔，歪着脑袋写大字。也时常想起，自己被爸爸接回城的那一天，眼泪汪汪的小姑娘，已经送他送到了村口，仍是不肯回去，后来是自己承诺了过年的时候会回来，小姑娘才抹着眼泪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