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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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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出生起，裴垣便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每当他对“地表之届”憧憬时，爷爷总会在一旁念叨：
“小垣，你知道吗，无尽阶梯的尽头，是一片光明，当真正的阳光照在身上，感觉就像炭火一样暖……”
裴垣生活的地方——第十一区，是一个不见光明的地下城。
每隔五年，“低语者”便会从这里挑选出十位“荣誉市民”——那些在成年之后，觉醒出符合上等民“新技能”，拥有超自然能力的幸运儿。
而他们，从此之后便能摆脱下等民身份，沿着无尽阶梯，一步步迈向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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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街道异常拥挤。
不知是不是“低语者”即将到来的缘故，原本平静的小巷，加了不知多少盏黄色大灯，比起平日又紫又绿的彩灯，实在让人看得有些不习惯。
裴垣低头看着手里的袋子，5街771号，是这次定制衣服的顾客地址。
他将车停在角落，等了半天才挤进电梯。
5街算得上是附近最混乱的街区，电梯里烟味弥漫，直熏得人头疼。
裴垣憋了长长一口气，直到出了电梯口才忙喘上几口。他抬手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又连续拍了几下。
“谁？”门内传来低沉男声。
裴垣清了清嗓子，伸头凑近猫眼。
“4裴氏裁缝铺的，给您送衣服。”
几秒过后，随着悉嗦穿衣声音，门轻轻打开。
裴垣抬头，面前男人擦拭着头，未干头发遮住半边脸，发梢几滴水珠随着他的动作差点甩到自己身上。
“您的衣服。”裴垣递过纸袋。
“多谢。”
男人一手接过，裴垣漫不经心从他身上扫了一眼。这人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右手小臂纹了一串奇怪图案，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您联系这个号码。”
裴垣往口袋掏出一张名片，男人接过名片一角，却猛然转手将他拉进房中，裴垣吓得低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已经重重摔在地上。
后脑勺被地面砸得生疼，裴垣脑中天旋地转，难不成今天遇到个变态？！
“喂！你是不是有……”
话未说完，只听得耳侧一声爆炸响起。
碰！
裴垣沿着声响处望去，一颗子弹早已将镜子崩得四分五裂，地面洒满碎裂玻璃，几滴血溅到脚边。
“你没事吧？”
男人抬手随意抹了抹脸颊渗出的血滴，将湿毛巾丢到一旁，低头望着他。
裴鸢惊魂未定，揉了揉快肿了的脑袋。
“还……还好。”
自已一直是遵纪守法好市民，这大白天乱开枪，八成这人身上有啥见不得人的官司，还是早点溜为妙！
裴垣撑地起来，客套两句麻溜跑出了门。
此地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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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街上奇怪打扮的人越来越多，爷爷看裴垣时不时盯着外面看，颇意味深长地朝上面指了指。
“他们都是上边来的，你看他们肩上的袖章。”
裴垣眯着眼仔细瞧了瞧，那些人肩膀带着一块紫色袖章，绣着不同的诡异字符。
“爷爷，要是我成了荣誉市民，您是不是从今往后就不用辛苦了？”
爷爷愣了愣神，仿佛想起什么，脸上慢慢挂起笑。
“咱们小垣那么棒，一定会被选中。”
裴垣嘻嘻笑着，那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哪能那么容易就中。他整理着橱窗衣服，想起前几天约了车行换刹车，便拿起头盔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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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风呼呼直吹，腰侧传来阵阵震动声，趁着红灯亮起，裴垣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连串陌生号码。
“你好，哪位？”
裴垣没精神地蹦出几个字。
“裴师傅吗？上次订的衣服，我想重新改一下。”
听着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想到那奇怪纹身，还有突如其来的枪击，裴垣背脊不由一激灵。
5街那出了名的牛鬼蛇神地，还是少去为妙。
“嗯，可以改的，地址名片上写了，在9街3……”
“方便过来取吗？”对方猝不及防打断裴垣的话。
“方是方便……”
“好，我现在在家等你。”
滴滴滴……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裴垣无奈片刻，一脚油门轰到5街楼下。
想到上次经历，裴垣干脆戴着头盔进了电梯，再次敲响771的门。
门再次打开，不同于上次昏暗光线，屋内透着亮白灯光。
裴垣朝着面前男人轻轻弯腰点头，男人稍稍往前一站，却是抬手将裴垣盖住的头盔镜打开。
裴垣被光线一幌，眯了眯眼方才看清他模样。
轮廓清晰眉眼俊朗，就是皮肤透着不一样的颜色，不同于常见的白皙，而是一层浅棕色。
裴垣赶忙挤出一个笑，打破略微尴尬气氛。
“这附近治安不太好……”
男人侧身靠着门，忽而笑了一下，抬手把纸袋递给裴垣。
“我想改一下内衬，加一个口袋，具体位置已经用记号笔标好了。”
“大小合身吗？其他不用改了吧？”
他点点头。
“ok，改好了我再送来给您。”
裴垣转身出门，一脚还未跨过门槛，身后一只手忽猛然将他拉向侧边。
不是吧！又来？
裴垣看着旋转的天花板，一股失重感袭来。
料想中的痛感并没有出现，耳边倒是传来一声闷哼，裴垣撑手起身，眼前却多了一片血渍。
他慌乱左看右看，身上并无磕破痕迹。
扭头朝后一望，果然……
男人半坐着，一手呼啦呼啦扯着纸巾擦着鼻血，看向裴垣的眼神颇有几分哀怨。
裴垣摘下头盔，讪讪露着几分歉意笑容。
“不好意思，我这头盔定制的，有一点点……略重……”
眼看面前纸巾一张张变红，裴垣赶忙又扯了新的递过去。
“我救了你两次，你得赔我一件新t恤。”
裴垣嘴角止不住抽搐，要不是来这鬼地方，他至于差点被枪击两次么？
“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事儿？”
裴垣凑身向前悄悄问他。
“我说过了，是救你，那些人不是冲我来的。”
他看向裴垣，颇有几分泼皮无赖模样。
裴垣瞬时蹭起一股无名火：“那可真是够巧。”
他一下站起身，抓起袋子便朝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一道略带戏谑声音：“裴垣，下周我再联系你。”
裴垣抬起的步子一怔，扭头看向他。
他怎么知道自己名字？名片上只写着“裴师傅”，他又从未到过裁缝铺，如何得知自己名字？
男人无视裴垣疑惑视线，眉梢轻挑，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我叫盛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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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垣在店铺气呼呼擦着着被砸坏的头盔镜，这个盛淮分明就和自己犯冲，见到他准没好事！
裴垣越想越不对劲，这小子今天一脸坏笑，哪里有点好人模样！
他起身想给头盔重新换一个螺丝，忽然觉得一阵耳鸣，耳边声音变得模糊不清，眼前转而一黑。
“小垣！小垣！”
裴垣使劲睁开眼，爷爷正弯腰轻拍着他，使劲往他嘴里塞着糖果。
“起猛了吧，你先坐着不要起来，缓一会儿。”
裴垣迷迷糊糊甩了甩头，记得自己也没犯过低血糖啊！
他几口嚼碎糖果，干脆坐在地上歇息起来。
这几天奇怪的人见多了，还是少出门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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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刚好一周，裴垣又接到了盛淮来电。
他在电话那头要求裴垣送货上门，裴垣几番推脱，可他竟直接打电话给爷爷。
裴垣平复好心情，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替他“挡子弹”！
他再次一路飞奔到5街，强烈要求盛淮下楼取衣服，拗不过他几十个电话轰炸，最后，盛淮终于答应下楼。
裴垣站在路灯下等着，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便无聊刷着手机里的八卦。
过了许久，面前终于出现熟悉人影。
裴垣头都懒得抬，直接抬手递过衣服。
“对尊敬的顾客就是这个态度吗？”
裴垣闭眼使劲从鼻孔哼了一股气，扯起嘴角抬头看着他。
“尊敬的盛先生，您拿好，不送。”
他抬腿跨上摩托，拧起油门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生怕慢个半秒哪里又冷不丁冒出颗子弹。
果然，溜得快就是好！
裴垣等着绿灯，撇眼见一旁带着紫色袖章的人群，心下转而冒起一股莫名情绪。
那是一种没由来的，直觉般的，不舒服。
裴垣盯着身边跳动的路灯，今天的路格外漫长，冷风直往领口钻，他加速往前冲着，眼看就要进9街，周围光线忽然暗下。
他深呼一口气，眼前却凝起一道冰霜。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详预感，裴垣赶忙打开头盔，面前景色却将他吓了一跳。
这根本就不是他熟悉的9街！
周围安静异常，早已无半分人影，两边街道覆盖满厚厚的冰雪，他试着拧了拧油门，可车上早已结满冰霜，再无半点动静。
裴垣翻身下车，身上薄薄衣服不断钻着寒气，冻得他直发抖。
明明是三月，为何会有这样诡异的天气？
裴垣朝着家的方向走着，耳边逐渐响起低声细语，他抬手捂着耳朵，可那声音仿若穿透手掌，扰得人头疼。
裴垣嘴里喃喃叫着“停下”，可眼前越来越黑，终于支撑不住朝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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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垣，喂！醒醒，喂！”
熟悉而又聒噪的声音吵得裴垣异常烦躁，他不耐烦睁开眼，对上那个和他八字犯冲的脸。
他抬手冲着盛淮脸颊拍去，可手腕没劲，只轻轻碰了下他脸颊便无力垂下。
盛淮看着裴垣又要合上的眼，抓起肩便连续使劲摇晃。
耐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暴力，裴垣终于清醒了几分，冲盛淮没好气说道：“有这么对低血糖病人的吗？”
面前人放心般叹一口气。
“快起来了。”
裴垣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盛淮怀中。他身着单衣，身上却宛如小火炉一般，不断散着热气。
裴垣看了看周围，方才如冰雪般世界早已消失不见，熟悉的人来人往，熟悉的9街。
无视周围看傻子一般的目光，裴垣站起身问盛淮。
“你得好好给我解释一下。”
盛淮努了努嘴，只挑眉看着他。
“从遇到你就一直没什么好事，你究竟想干什么？”
盛淮抱着手站在一旁，裴垣怒视着他继续发问。
“你究竟是不是低语者？”
盛淮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城市上空，慢慢垂眸对上裴垣视线。
在猝不及防中，身边瞬间变为一片黑暗。
裴垣惊异不已，只听见一道声音在耳侧低声回复。
“我不是低语者。”
“我和你一样，是被选中的献祭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