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半夜一点，劳斯莱斯擦着夜色，从沈海机场停车库驶出。
电话进来时，刚从包机下来的霍承光正在后座闭目养神。
电话那头问：“听说梦三审批又被驳回？”
机上还在办公，没空休息，霍承光从西装内袋掏出白金烟盒，取出支烟醒醒神：“对，第四次了。”
车内静谧，有破罐子破摔的气笑：“一款游戏，安全审核居然被毙四次！”
“我们都知道梦三的意义。”霍承光声音透着连夜飞行的疲惫：“这事老爷子都知道了，给我打电话。”
“爷爷怎么说？”
“一款游戏的上市居然被当局毙了四次，你们别管审核文书里写了什么，要看上面没写的是什么。”
那头静了会儿，不甘心：“教授真的无能为力？”
去德国高校拜访完直奔机场，只来得及给三弟发个告知结果的讯息，现在听他问起，霍承光打开录音。
录音里中年教授语气亢奋，德语发音铿锵有力。
“……你们要的算法目前只有概念，没有模型。”
“我对梦三很感兴趣，但半年内突破这个技术难关……我可能做不到……”
“……恕我直言，你们概念太超前，以目前全球网络安全发展进程看……难以满足这一需求。”
作为享誉全球的业内专家，教授的话诚恳，也直接。
再次给梦三上了死刑。
录音放到最后，电话两头都沉寂，面前似乎是个深渊。
“小风。”霍承光言简意赅，说出回程时预想的方案：“我把安荆团队给你调过去，你带人把这个难题攻下来。”
半年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两年，梦三不能搁在这里。
当年霍承光脱离家族庇荫，白手起家，经历多少艰难险阻。他风格凶悍，杀伐决断，迎难而上，数年运作，将公司带成今日互联网行业翘楚。这点困难排不上号的。
“哥，我有心理准备，就怕拖的时间太长。”
——拖长了太烧钱，毕竟项目已经烧了两百亿。
咔嚓，车内响起点烟声，霍承光回得从容：“资金不用担心，有我在。”
四十分钟后，劳斯莱斯停在沈海东部中心大楼前。
无人不知这栋建筑上的巨大楼标——彻达集团，但不混商业圈的估计不清楚，这楼实际属于霍氏家族。
总部在京城的大霍氏三代红顶、两代首富，百年来屹立历史洪流。
霍氏二公子下车，电梯直达五十九楼的间隙，光可鉴人的内壁照出霍承光沉思的眉眼，用手机交代天亮后的安排。
六小时后走进会议室，时差疲倦在他英俊的面容上已经不见踪影，要不是掌握着老板行程，总助都怀疑他是不是刚刚度假回来，才会这么光彩照人，精神奕奕。
“教授意见附在邮件里，都看过了吧？”霍承光坐到上首，直接进入正题。
梦三项目组全员到齐，项目负责人安荆发话：“他都接不了，我们列出的专家清单就到底了。再往后，都是安全方面的对接，我建议暂停项目开发，否则往下走是在做无用功。”
建议发出，会议室里气氛显得凝重。
上面下来的格式文书语焉不详，关键总是那一两句——“鉴于该系统的复杂功能，目前安全级别无法与之匹配，上市请求不予通过，敬请整改。”
可整改什么呢？
梦三的安全级别完全符合商业系统的入市标准！
部里即便不看占沈海GDP2.9%的彻达集团面子，霍家面子总要给一个，谁知这次就是不批。
安荆小心翼翼征求意见：“市里估计就这样了，要不…我们往上走走？”
霍承光轻描淡写：“一个游戏捅京里去，不像话。”
所有人心里哀号，当初进入项目组，他们也以为只是一个游戏，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大家对梦三的认知就一步步走向震惊。
“这样吧安荆，你带技术组下去，和Andrew一起攻克。”霍承光说：“我这边继续找专家。”
Andrew就是昨晚通话的霍三少霍承风。安荆承认，Andrew在内容开发上是神一般的存在，但技术圈天然有壁，安全领域并非Andrew特长。彻达已经集结了国内最强的网络安全开发者，这样都解决不了的算法，靠时间去磨，成功几率又有多大？
何况还要他带着上百号人“下去”——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山里吃沙。
霍大总裁不独裁，沟通方面称得上有温度，但他看中战略和执行，对效率尤为注重。所以三十八岁的项目负责人安荆维持一贯团队作风，干脆点头：“好的，霍总。”
商定完毕，霍承光抬腕看表准备散会。
“我想提个人！”安荆顿了顿，还是出声：“我昨天看了一周前GISDS大会的视频。”
GISDS——全球网络安全开发者论坛，在洛杉矶举行，汇聚了全球顶尖网安从业人员和行业精英。
“有人提到GitHub最新上传的一套程序。”安荆按动鼠标，墙上投屏出现实况。
他把进度条拉到一个节点：“大家看看，这个算法和我们要的是否匹配？”
视频里，一个拉美裔精英范儿的男人打断台上发言，说既然大家有争议，不妨来看一眼这个。
拍摄者拉近焦距，大屏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变得清晰。开始几分钟里，与会者还在安静观看，但是很快爆出一两声惊呼。等整套程序滚完，会议厅里充塞讨论声。
全是兴奋和新奇。
视频到这里，几位总监也从头到底看过一遍，不可思议瞪大眼。
长指桌上点点，发出清脆提醒。霍承光投来目光，他没有时间等这帮技术人员惊叹，他现在就要一个结论。
安荆解释：“这位开发者可能具备我们想要的算法思维。”
霍承光：“很好，把他找出来。”
安荆：“给他留言了，对方回复不感兴趣。”
霍承光神态笃定，椅背一靠。管他什么人，只要接上头，凭彻达实力会挖不来人？
团队讨论热烈，只有他没有因为头疼问题有突破口而喜形于色。彻达内部早就达成共识，老板就是“人形AI”，不带感情的冷面决策狂人。每天面对无数问题，解决无数问题，对霍承光来说都是稀松平常。
安荆两眼放光做起介绍：“一看这位开发者的网络ID我才知道是陆神，陆神哎，我都粉他好多年了！我以为他擅长的是大数据领域，没想到在安全领域也这么出色。我很肯定陆神是中国人，因为有一年他是农历新年在论坛回的留言，祝大家新年快乐。”
有了解决方案，执行方面不用霍承光管。气氛在安荆带动下趋于八卦时，他示意后面有会，起身走人。
“你不仅知道他是中国人，还知道他姓陆？”
“他ID叫Lusun，L~u~s~u~n，是不是姓陆，找到人就知道了嘛。”
快要出门的男人身形凝顿，回头：“再说一遍，ID叫什么？”
会议室安静下来，安荆应声重复。
脑中闪过与这个ID相关的久远记忆，霍承光去而复返，眉头微蹙：“上GitHub，给我看下。”
…………
陷在望不到头的车流中，劳斯莱斯龟速爬行。
现在是周六早上八点，考虑路况，约在十点的会面都不至于八点就要出门。
林叔无聊的视线从前方小奥拓移开，投向后视镜，看眼后座。
三十二岁，正是男人将生命把玩得游刃有余的年纪，像霍承光这样有型有款的身材和样貌，身居高位还能如此自律，霍家家风持正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修身严谨。
随平滑刹车，车厢里响起漫不经心的声音：“我脸上有东西？”——都从后视镜瞄他多少次了！
林叔笑：“少爷今天心情不错？”
霍承光扯下嘴角，没答，转头看向窗外。
推掉半个月前和鹤晴集团董事长约好的高尔夫，一路对着毫无特色的街景出神，这会儿二少爷究竟要去见谁？林叔有点好奇。
往城西去的这条高架路，唤起许多霍承光深埋心底的记忆。
听到Lusun这个ID，已经是四天前的事了。
四天时间，他翻遍Lusun在GitHub上十年轨迹，时刻等待安荆汇报和Lusun的沟通进度。
安荆指着屏幕分析：“陆神回复都在隔日早上九到十点，所以这个人应该有着相对固定的生活习惯，可能是个喜欢上班摸鱼的闲人。上班最忙的时候，他用来回复网络留言，我都能想象他手边一杯醒脑用的咖啡，闲闲冲浪一小时，再慢吞吞开始工作的样子。”
自以为是地说完，没在老板眼里得到半点认同，安荆话锋一转：“重点是，Lusun，一定是个不擅社交的IT宅男。您看他的回复，是不是透着一股性冷淡风？”
无论安荆措辞多么诚恳，赋予多少令人无法拒绝的利益，Lusun回得始终简短。
第一天：不感兴趣。
第二天：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
第三天：感谢您的耐心，但我不感兴趣。
好像除了“我不感兴趣”外，陆神对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拒绝理由，也完全不感兴趣。
霍承光撕下桌上便签，写下一串地址：“给他留言，周六十点这里见，面聊。”
安荆接过，不解问：“他要不在沈海，还让他自个儿打飞的过来？”
霍承光只是说：“打个赌。”
安荆在大老板理所当然的语气中回过味来，试探问：“霍总…认识陆神？”
“去见见，才知道认不认识。”
“周六您自己去吗？”安荆惊讶。
霍承光挑了挑眉，他意思表达得还不够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