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芯相印》苏岑月

3、企业危机

　　孟林晚简单吃过饭之后，约了爸爸的司机赵勇在咖啡馆见面聊。

　　看着赵勇绷着神经走过来，孟林晚开门见山地说，“赵叔，我知道我爸妈的事跟您没有关系，您不用自责。”

　　赵勇没想到，迎接自己的不是一场暴风雨，眼神里才卸下刚才只为自保的紧张，而是流露出深切的伤心和同情。

　　“我只是想问您，当天的一些情况，还请您把知道的、记得的事都告诉我。”孟林晚的语气沉稳哀伤，仿佛一夜长大。

　　“那天按董事长的行程，他们晚上要去参加由沈氏集团的总裁沈良友邀请的晚宴。”

　　赵勇没有迟疑，全都和盘托出，“主要是初步洽谈沈氏集团向我们孟行集团采购新一代芯片的事。”

　　孟林晚点点头，她是知道沈氏集团是做人工智能的，沈家跟孟家算得上二十多年的交情了。

　　孟行舟和沈良友白手起家，相识于微，合作关系一直都很好。

　　赵勇接着说，“那天刚好下午我儿子学校有事，我老婆请假不如我方便，我就直接过去了。

　　原本以为可以赶回来，但是我儿子突然爆发了急性过敏，我赶紧送他到医院，就没有赶回来送董事长和夫人去赴宴。”

　　孟林晚思考着，“还有没有什么细节呢？”

　　赵勇点点头，补充道，“我听说董事长叫了你二叔一起去，你二叔主管运营，但是你二叔说这点小事不需要太多人，主要也是他们兄弟叙旧，他去了也碍事。”

　　“那我三叔那天有什么特别举动吗？”孟林晚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想多问问。

　　“你三叔管理品控，要去工厂检查一批即将出货的芯片，交接运输，他很忙吧。”赵勇知无不言。

　　问完后又闲谈了一些，孟林晚诚恳地邀请赵勇，“赵叔，您跟着我爸爸很多年，以后还是希望您能继续在我家做司机。”

　　赵勇有点迟疑，他也推心置腹地说，“这个问题我也认真想过，论感情，我肯定是希望在你家继续做，但是现在孩子上学、家里开销，我的收入也不能断……”

　　孟林晚再次表明诚意，“您是爸爸信任的人，以后我和妈妈还要多劳烦您帮忙。您的工资还是公司开，跟以前保持不变，这个您放心。”

　　赵勇再难以推辞，点了点头，他有点沉重地说，“小晚，你爸妈的事情可能有内情，你以后的路不好走。赵叔我承诺陪你走一年，刀山火海往前冲，陪你趟进这浑水，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孟林晚感激地点了头，眼里溢出闪闪的泪光。“赵叔，我们先去公司，我去我爸的办公室看看。”

　　一路平稳抵达，孟行集团大楼。赵勇带着她，畅通无阻地进去。

　　孟行舟的办公室锁着，赵勇去找行政管事的开锁，那人却直接让他去找运营总监孟行宴。

　　孟林晚径直走到孟行宴的办公室，孟行宴正在低头看手机。

　　他抬头看到孟林晚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起身说，“小晚来啦，今天去看过你妈妈了吗？”

　　孟林晚回道，“去看过了，我妈还好。我来想看看我爸的办公室，请二叔帮忙开个门。”

　　孟行宴坦然直言，“你爸爸的办公室基本上已经空了，属于集团工作的文件，都分派给具体的部门负责人了。

　　你爸爸的私人物品也不会放在办公室，还留着几张照片，都在我这里放着呢。”

　　孟行宴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宽阔书柜的最下面一角，几张家庭相框叠放在角落里。

　　孟行宴拿起这些相片，顺手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孟林晚第一次直接地在二叔这里感到人走茶凉。看着明着来是不行了，她只能暗地里来。

　　孟林晚准备拿了照片就走，在这里孟行宴是不会跟他说什么真话的。

　　但孟行宴却主动说，“小晚能来公司，一定很关心你爸爸留下的产业吧，等你爸爸去世的消息公布之后，集团的股价一定会震动，所以，我们要提前想好对策。”

　　孟林晚有点吃惊，孟行宴居然会主动与她讨论集团的生死存亡。

　　她柔声说，“二叔和三叔一定想好了对策，虽然我爸爸是董事长，但是你们也身经百战，才让集团发展到今天。”

　　孟行宴不经意地浮现一丝笑容，很快隐没在嘴角，他保持严肃，有种不容质疑的权威感。

　　“这件事我和你三叔琢磨好久了，眼下只有一个方法能最快速地化解危机，就是强强联合。”

　　孟林晚饶有兴致，也想一起去解锁这个困难，“那怎么强强联合呢？”

　　孟行宴终于放开了笑容，此刻成为了和善好亲的二叔，“沈氏集团是我们的最大采购商，也就是金主爸爸，他们生产的人工智能产品口碑很好。

　　现在他们在研发智能机器人，深度的合作还没有谈成，你爸爸不在了，沈氏不一定再把我们当做最重要的芯片供应商，他们可以选择别人。”

　　孟林晚看起来有点迷糊，“所以我爸不在了，我们就不强了，还怎么和别人强强联合呢？”

　　孟行宴拍了拍桌子，严肃镇定地说，“谁说你爸不在，我们就不强了，只是说失去了那层关系，我们要为维持这个大金主就需要很大的代价。”

　　孟林晚预感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但是她决定装傻充愣。

　　“所以呢？我们这么大的芯片集团，跟我们合作也是需要严苛的条件的，想跟我们合作，是对方要付出代价才是。”

　　孟行宴知道她还是太年轻了，便不卖关子了。

　　“现在公司的危机是，总裁突然离世，会引发各方不良猜想，引起股价震荡，跌到谷底就会破产，必须有一件事立刻能扭转局面。

　　公司现在有许多货款不能立即收回，又欠下上游供应商的货款，研发部投入资金十几亿，还毫无回报，现在正是快要出成果的时候。

　　如果没有这个危机，我们即使少赚点开发别的市场也可以，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

　　孟林晚也陷入了沉默，赵勇也在一旁低垂着脸。

　　“所以，”孟行宴缓缓地开口说，“我们打算和沈家谈谈你爸在世时说过的介绍相亲，那时你年纪还小，大家就没跟你说过。

　　现在你也满二十二了，跟沈家的公子沈清涧结婚，可以保证孟行集团度过这次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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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林晚只觉得头顶一阵晕眩，似乎感觉天旋地转，没想到这种古代话本里的剧情竟然落到自己身上了……

　　孟林晚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她吃惊地看着孟行宴，只见他的嘴巴还在不停说着，但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孟行宴义正言辞，反复强调着，“只有你相亲成功，才能拯救集团！”

　　赵勇过去扶着孟林晚，连他都听不下去了，他怒斥孟行宴，“晏总，请您别说了，您吓到小晚了！给她一点时间想想吧。”

　　孟行宴追出来，把孟林晚和赵勇堵在在办公室的门外，压低声音但是严厉地喝到，“这可不是儿戏，事情弄砸了，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这时三叔孟行川从后面的过道里大步走来，笑呵呵地问道，“什么事情有这么严重啊？来，看看谁来了。”

　　从三叔孟行川的背后走过来一个年轻人，穿着剪裁利落的高级定制西装，头发留得很短，像军队士兵常剪的那种寸头，但是看起来很精神，英姿俊朗。

　　更吸引人的是，他有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戴着无框眼睛，让人感觉心明如镜。他表情严肃，有点高冷，但冷峻的外表却透着一股沉静的儒雅之气。

　　三叔孟行川等这个人走到与他并肩站着的时候，郑重地向孟行宴、孟林晚介绍，“这位是沈氏集团的小公子沈清涧，代他爸爸沈良友过来办点事，我正要送他出去。”

　　孟林晚听到名字的时候，心中一怔，这就是二叔说的那个要介绍给自己相亲的人！

　　沈清涧长得确实很好看，有财有貌，但是看起来很不好惹，拒人于千里之外。

　　现在孟家在失势状态，说得好听是联姻，说不好听就是把她卖了，为几个叔叔铺路。孟林晚心里正憋着一股怒气。

　　孟林晚完全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沈清涧，她不知道说什么，但又不能立即走掉，避而不见。

　　沈清涧只是简单地朝孟行宴点了点头。他似乎也并不打算和孟行宴说话，顺便用余光扫了一眼孟林晚，眼神有点冷漠。

　　孟林晚猜想，他可能还不认识自己。这就好办了，孟林晚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就必须要跟他搭话。

　　孟林晚也并不想说什么，她看了一眼孟行川，瞪了一眼孟行宴，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赵勇只好快速跟两位老总打招呼，“宴总、川总，我也先走了。”

　　孟林晚和赵勇在等电梯，孟林晚有点气地说，“赵叔，以后见到那小子绕道走，现在谁都怕被我缠上，我怀疑他是故意来打探情况的。”

　　赵勇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到地下车库，发现有人不规范停车，把车前面的路挡住了一点。

　　赵勇先上了车，说，“我把车先开出来了，你再上来。”

　　孟林晚走到对面，进入到其他停靠的车辆之间，尽量远离车的行驶路面。

　　赵勇已经是个很熟练的老司机了，旁边的两辆车也都靠得比较近，他开出去非常小心，但是还是把右边一辆豪华奔驰刮到了。

　　车开出来了，但是孟林晚和赵勇都听到了声音，赶紧过去看。

　　豪华奔驰的前轮左侧被刮出一条明显很深的划痕，还有几道稍微浅一点的痕迹。

　　赵勇有点懊恼，“我还是应该先打电话给前台，找到这个乱停车的人的。”

　　正在这时，沈清涧也走过来了，他径直走向这辆车。

　　走近时，沈清涧看到刚才楼上见过的两个人正看着自己的车，他的车上有刮痕。沈清涧立刻就明白了。

　　赵勇主动承认错误，“沈公子，车是我刮坏的，我们走保险，我赔偿给您。”

　　沈清涧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又低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孟林晚，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他直接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系上安全带，摁响了鸣笛。意思是：快点走，别挡路。

　　孟林晚有点莫名其妙，给赵勇使眼色，让他再去沟通。

　　赵勇厚着脸皮，凑上去，敲敲玻璃门，作卑微状说，“沈公子，我们愿意赔偿，大家有话好好说。”

　　车里的沈清涧依然是冷冰冰的眼神，他没有摇下车窗回话，也没看赵勇一眼。他不屑的神情溢出车的挡风玻璃，映入了孟林晚的眼帘。

　　在孟林晚疑惑的注视下，沈清涧直接启动了车。车一跃蹿出来，吓得赵勇赶紧退开。

　　沈清涧依然一言不发，冷漠的眼神里没有他们的存在，他继续按响了鸣笛，催促他们挡在路上的车快走。

　　孟林晚和赵勇都觉得无法理解，这个沈清涧真是极其的目中无人。

　　赵勇气愤地上了车，孟林晚也无奈地上了车，他们开车走了。

　　在车上，孟林晚打电话给三叔孟行川，“三叔，赵叔开我爸的车把沈家二公子的车刮坏了，怎么赔偿请三叔帮忙处理一下。”

　　孟行川稍微有点意外，但稳稳地应下，“没事没事，三叔会解决的。”

　　孟林晚心里嘀咕，这次欠下三叔一个人情。这个沈清涧，不会是个哑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