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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姐姐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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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如期举行。
央云一身浅蓝礼服,扶着楼梯款款下楼。
谢与良等在楼梯底下,与在学校里不同,他一身西服得体考究,有几分风流贵公子的意味。
央云搭上了他的手,小声道:
“咦,不错嘛,人模狗样的。”
谢与良闻言骄傲抬头。
谢家父母和祝景峰站在一旁聊天,看着他们两人走在一起,脸上是满意的神情。
原本祝夫人在时,两家就定下了娃娃亲。
后来祝景峰在祝夫人生产时出轨,间接导致祝夫人难产而死,两家人才变得没有那么亲密。
谢家夫妻从初恋走到现在,对祝景峰这样的行为很看不上眼。但祝景峰明确表示要让央云作下一任接班人,到底还算讲点情义,
况且……
抛开别的不说,和祝家联姻,对谢家的产业大有好处。
几人各怀着心思,表明其乐融融。
“你那弟弟呢。”
谢与良挑着小蛋糕,吃到好吃的就递给央云,
央云就着谢与良的手咬了一口,一边环顾着四周,没注意到谢与良耳根微红。
在桌子遮挡的角落,她看到了江祁言,
那边的气氛明显不对,而堵着江祁言的人她认识。
徐家少爷,徐元,性别男,爱好男。
谢与良看见央云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嘴角,朝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
他听见一旁的央云道:“我这弟弟呀,说起来长得可真精致,别说徐元,我看了都喜欢。”
谢与良一脸复杂,伸手摸了摸央云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
央云转头,“你说你天天好奇他,莫不是你也……”
“呸呸呸。”
谢与良挖了块蛋糕堵住了央云的嘴,
“你难道不去解围吗,他好像一直在看你。”
“我爹又不是死人,有人闹事,他难道能置之不理吗。”
话随如此,那边的动静并没有闹大,江祁言没有出手反抗,只是不停后退到墙角。
“徐元都上手了……”谢与良话还没说完,那边男孩忽然奔来。
嘶
央云被撞了个满怀。
“你在做什么?”
她拎着江祁言的衣领子将他扯开。
“姐姐救我。”江祁言红着眼睛仰头看她,颤抖着神情惊恐。
徐元一声惨叫,央云低下头,注意到了江祁言手中的玻璃碎片,上面有大量的喷溅血渍。
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捏过江祁言手里碎片,用他衣服内侧擦拭干净血迹,手一松,玻璃摔成了更小的碎片。
“怎么,要拿你姐姐当挡箭牌?”她似笑非笑睨着江祁言。
谢与良感觉周身的气温有些低,搂了搂外套,
“央云,要我帮忙吗?”
另一边祝景峰也注意到了动静,他快步走来,
“发生什么事了?”
徐元坐在地上,裤子上满是流出的血。
“这婊子养的。”
啪!
徐元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见了面前的央云,江祁言就躲在她身后。
他愤怒地想要去抓江祁言,央云又扇了他一巴掌。
“把嘴放干净点”
她语气很淡,没有生气的迹象。
身后的江祁言也一样面无表情,像看死人一样盯着他。
徐元打了个寒颤,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明白这不是他能耍无赖的场合。
央云给保安打了个电话,歉意朝周围笑道:
“徐少爷可能酒喝多了,不知道怎么伤着了,我待会让人送他先回去。没有什么大事,惊扰大家了。”
祝景峰手掌按在姐弟俩肩上,关切道,“你们没事吧,他耍酒疯没伤到你们吧。”
央云摇摇头,牵起江祁言的手,将他手心的伤口藏了起来,
“小言好像被吓到了,我带他去边上坐坐。”
江祁言躲在她身后,只露出半张脸。
等到了无人角落,央云松开江祁言的手,转头对谢与良道:
“我还想吃那个青提小蛋糕。”
“我帮你拿。”
“要多点奶油。”央云笑盈盈道。
看着谢与良离开后,央云偏过头看向江祁言,笑意依旧温柔,
“好弟弟,我们该来算算账了。”
“什么?”江祁言眼神无辜,他伸出手掌,有些委屈道,“刚刚被碎片划到了,好痛……”
“拿姐姐当枪使,好玩吗?你想在烂泥里怎么折腾我不管,但你要想拖上我,姐姐可会不高兴的。”
央云垂眸,指尖擦过江祁言掌心伤口,
“徐家跟我们家一直有商业往来,今天闹这么一出,弟弟你说,罪责要落到谁头上。”
江祁言眸光微暗,低声道,
“那种垃圾,死了就好了。”
央云闻言挑眉,听祝月绵说,徐元没过多久莫名其妙溺水而亡,现在看来跟这小子脱不了关系。
她取出手帕,按压住了江祁言的伤口,
“待会自己去处理一下,我房间有药箱。”
江祁言看着给他擦拭血迹的央云,忽然道:
“谢家近几年资金链出现漏洞,他们需要江家的资助。谢与良接近你本身目的就不单纯,他不是真的喜欢你……”
央云弹了一下江祁言的额头,
“大人的事情,你少操心。”
此时谢与良也折返了回来,他好奇道:“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央云转头笑道。
江祁言视线扫过谢与良,又与央云短暂对视一眼。
“随便你。”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说完便转身离开。
宴会有惊无险的结束,央云回到房间。
角落里,开始暗淡的魂魄闭着眼,一幅久睡不醒的模样。
“起床了。”央云蹲下身戳了戳少女魂魄,她鬼迷日眼地抬起头。
“我睡着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宴会,宴会是不是开始了?我跟你去。”
“已经结束了。”
她一下子愣住,半晌,她低头看着自己变淡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
她死后很久,魂魄都是刚死时的样子,但和央云签订契约后,颜色就越来越淡。
“没办法。”央云坐到她身边,“原来世界上多一个鬼魂,少一个鬼魂,天道察觉不出来,但你要把它卖给我,天道就不乐意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天道可小气,比起把魂魄给我这种魑魅魍魉,祂宁愿让你消散于人世间,所以我之前一直想提前吃了你。”
其实央云也是第一次和人立契约。
原来她看上哪个魂魄,不是一口气吃了干净,后来那个男人把她臭骂了一顿。
说什么,
师姐啊,你这损阴德、损阳德、损功德,早晚要烂在阴曹地府的。
啧。
明明这些小鬼魂自己也不想活了。
央云看了祝月绵一眼,没有再说要吃她的话。
徐元死了。
和原剧情一样,溺水而亡。
央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发来的视频。
徐元在水里挣扎,一旁的江祁言垂眸看着,一直到水中没了动静。
“姐姐。”
江祁言端着果汁走来,
“姐姐,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央云关上了手机。
江祁言放好吸管,将果汁递给央云,坐到了央云身边。沙发软软塌下去一角,他抬眼看着央云,
“姐姐,你又在跟他聊天吗,我说过他接近你心思不纯……”
央云略微偏过头,
“我也说过,小孩子家家的,可别管太多。”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江祁言站起身,阴影投落在沙发上。
他之前营养不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到了祝家后的这些时日,他的身高一直在长。
至少到现在,他不用抬头看央云了。
“哦?”
央云抬起头,指尖按在他的腰间,似笑非笑看着他,
“我们的小言长大了?”
江祁言呼吸微乱。
她只当他是弟弟,但他直到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路人……
不,当她知道他先要祝家时,他们可能会是仇人。
也许是真将他当做亲人的缘故,央云在他面前总是不同的。她不再伪装温柔大小姐的模样,肆无忌惮展示她恶劣的性格。
真是……
“喂,你靠太近了。”
央云推了推他,江祁言低头抓住了她的手。
与他不同,她从小养尊处优,双手洁白细嫩,没有一丝瑕疵。
原先他想的是,讨好祝家父女,利用他们收集人脉。
但现在,他开始对这个“姐姐”有些好奇。
“姐姐。”
江祁言在央云变脸前松开了手,
“我今天生日哦。”
“嗯……生日快乐?抱歉,礼物是没有的喔。”
“不用,今晚姐姐陪着我就好。”
央云喝着果汁,闻言弯眼一笑,
“怎么办,可是姐姐今晚有约了。”
“又是他?”江祁言微微皱眉。
央云的电话响起。
江祁言看着她接起电话,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她笑了起来,比对着他时要真诚许多。
啧,真是碍眼。
西餐厅里。
央云托着脸,看着窗外霓虹灯影斑驳。
“这里环境挺不错。”
央云转过头,就见谢与良一直看着她,
见她投来目光,谢与良轻咳一声,有些慌乱的移开目光。
他很早就知道谢家与祝家会联姻,说起来他跟央云可以算青梅竹马。
但在之前,央云对他总是疏离冷淡,举手投足都很刻意,像是祝景峰的提线木偶,
直到她的私生子弟弟到来,她好像放下了刻板规矩,她的形象也渐渐鲜活起来。
“你好像跟原来不一样了……”
见央云笑着看他,谢与良有些局促,脸也有些发红,
“我是说,感觉你变漂亮了,而且跟你在一起总觉得很高兴,很放松,比起之前,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央云微微歪头,
“是么?我以前也很好啊,漂亮聪明又温柔。”
谢与良失笑,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
央云的手机忽然响起,接通后是江祁言的声音,
“姐姐,我好痛,姐姐……我,我好难过……”
滴——
“是谁打来的。”
“不相干。”
央云浅笑,她托腮注视着谢与良。
“哪有什么事情比跟你约会更重要。”
江祁言说谢与良心思不纯,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
在祝月绵讲原剧情时,她就注意到了谢与良。在她为谢与良谋划的好戏里,她很需要像他一样的角色。
不管是前期的暧昧,亦或者后期谢家与江祁言的抗衡……
央云抬眸,在学校里的孩子心性被藏在西装革履下,他表现的极为绅士,连距离都经过严格把控。
都是商人的孩子,谁又能纯良到哪里去。
央云指尖轻点脸颊,
“其实你在我面前,不用装大少爷风范的。你真实的样子我就很喜欢。”
谢大少爷在她带笑的注视下有些慌乱,刀叉被他碰倒在地,发出长长的一声铮鸣。
等回到了祝家,本该是休息的时候却灯火通明。
央云将要回房,祝景峰忽然叫住了她,
“你弟弟刚刚胃炎发作了,现在在房里休息。之前他半梦半醒一直在喊你,你待会去看看他。”
咦,原来是发病了吗,怪不得电话里叫得那么喘。
见到江祁言时,他躺在床上正在发烧,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嘴微微张着。
央云坏心眼地掐住他嘴唇,睡梦中的人猛然惊醒。
“姐姐……”
江祁言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
“你想要我的命吗。”
“怎么会。”央云坐在他床边,无辜眨眼,“我可是很担心你的安危。”
江祁言定定看着她好一会,不想去追究她话中真假。
他伸出手,轻轻扯住央云的衣角,
“那姐姐,今晚能陪着我吗?”
央云沉默不语,江祁言乞求地看着她,慢慢攥紧了手中衣角。
一次就好,他真的害怕了。
那些旧日梦魇忽然缠上了他。被嫌弃被谩骂,被最亲近的人抛弃……
他没有归处,就连身份都是假的,哪怕这样,他还奢求着那一点点的温暖。
江祁言抬头看着央云,
他知道的,姐姐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他求求她,她会心软的。
忽然,他的手落了空。
央云起身低头看了一眼,“扯坏衣服要你赔哦。”
房门合上,屋内仅剩江祁言一人。他缓缓躬起身子,将头埋在被子里。
真丑陋啊,像只摇尾乞怜的狗。
不知过了多久,江祁言昏昏沉沉靠在枕头上,眼睛也失了焦距。
忽然房门被打开,央云穿着睡裙站在门口。她抱着枕头,身上是刚洗完澡后的温热湿气。
“要我睡哪,床上还是地上。”
江祁言不可置信起身,他愣愣看着央云,直到她自顾自翻上了床。
江祁言无意识的后移了些,央云跪坐在床上,凑到了他身前,
“怎么,怕了?”
她的眼睛如坠了碎星,编制起一场荒唐幻境,要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泥淖。
他缓缓眨动眼睛,一瞬不瞬与她对视,“不,我好高兴。”
央云歪了歪头,“咦,你怎么哭了。”
她看了江祁言一会,忽然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江祁言仰头挣扎开来,他轻声喘息着,有些幽怨道,
“姐姐,别玩我了。”
他会被玩死的,真的。
当房中灯被关上,黑暗中,江祁言看着眼前的人。
他指尖点上她散落的头发,一寸寸往上移动,直到将要碰到她的脖颈才停下。
她躺在他面前,没有一点防备。
像她这样聪明的人,也会有天真的时候吗。
江祁言无声笑了下,躬起身子靠近她怀里,贪婪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忽然床头的手机亮起,是央云的。
江祁言小心翼翼越过她,去够柜子上的手机。
上面的消息显示是谢与良,他斟酌了许久,才给央云发了条晚安,并祝她今晚愉快。
啧,真恶心。
江祁言低头看来央云一眼,没有多少犹豫就删了谢与良,并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做完一切,他才心满意足躺回了床上。看着空洞黑暗的天花板,身边是均匀的呼吸。
他伸手轻轻按压胸腔,心脏快速跳动着。
这是什么感觉,开心吗。
一夜过去,江祁言刚睁眼,就伸手摸向身旁。
凉的。
他有些慌张地翻身起来,房中只有他一人,空旷又冷清。
江祁言连鞋都没穿,跌跌撞撞跑去打开了房门。外面静悄悄的,只有中央吊灯投落着冰冷的光。
“祁言?”
他缓缓转头,祝景峰从房中出来,看见江祁言衣冠不整的样子吃了一惊,
“怎么了,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姐姐呢。”
江祁言无意识地握紧手,已经不在意自己现在的狼狈。
祝景峰笑道:“你们姐弟关系很好啊,你姐姐回学校了,让我不要吵醒你。”
“对了,她说之后学业压力会很大,想在学校住宿,以后就不回家了。”
江祁言皱眉,没有多想就接道:“我也要住校。”
“你姐姐说你在学校会被欺负,还是住家比较好。”
什么意思。
“她凭什么……”
江祁言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房中。
不管几次,她的电话都没有打通。
江祁言仰躺在床上,沉默地看着手机屏幕,被抛弃的失落如潮水袭来。
不明白,他不明白,对她来说,他就是个呼之即来的玩物吗,心血来潮逗弄两句,转头就可以将他忘记。
江祁言半边脸陷入枕头,眼神逐渐冰冷。
电话忽然被接通,江祁言身形一僵。
电话那边声音喧闹,与这里的冷清截然不同。
“喂,小朋友怎么样了。”他能想象到她笑着的模样。
江祁言沉默着,将手机贴近了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