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敢言》叶万幸喜

1、叛逆的决定

　　阳城入秋了，凉风阵阵起，吹冷了少女本就不温热的心。

　　谢沅芷拎着生日蛋糕，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满心欢喜回到家，还以为终于能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生日了。但是，弟弟突然过敏引发了哮喘，爸爸妈妈一起去了医院。

　　谢沅芷失落得从家里出来，准备把蛋糕扔了。她怨不得任何人，弟弟对很多东西都过敏，从小身体就不好，爸爸妈妈必须照顾他。

　　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已经三年都没能过上一次像样的生日了。

　　谢沅芷把蛋糕放在了垃圾桶旁边，走出好一段路后，却在听到了后方一阵欢喜的笑声。

　　刘珍珍高兴地捧着蛋糕，说：“奶奶你看，这是一个新蛋糕，那个姐姐怎么就丢了不要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拿这个蛋糕过生日了！”

　　刘奶奶笑着，用手掌抚摸孙女的头，压下了心里的心酸，说：“嗯，我们现在就点蜡烛，给珍珍过生日。”

　　六根蜡烛燃了起来，天光也恰到好处得暗了下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最后传入谢沅芷耳中的，是生日歌。
　　“生日快乐，小朋友。”

　　谢沅芷没打算回家，哪怕回到家应该也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选择去附近的黑吧。那家黑吧她路过好几次，没敢进去，但现在，好像那个精装房才是她最不想踏进的地方。

　　谢沅芷走到前台，前台上站着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男生，旁边坐着的就是老板。

　　她拿出100快钱，说：“开一台机子，通宵。”

　　秦浩阳见是一个女孩，入秋了还穿着短袖连衣裙，就问：“姑娘你是未成年吧，马上就9点了，怎么不回家，和家里吵架了？”

　　“现在也入秋了，多穿一点，我这里有毯子卖，25块便宜卖你。”

　　谢沅芷拿到找来的钱，回了一句：“黑吧，不就是来服务我们未成年的吗。”说完，她就找到自己的电脑，开始玩游戏。

　　秦浩阳对着徐澧兰说：“这女生挺有个性。”

　　徐澧兰回了一声；“嗯。”

　　黑网吧里都是抽烟的人，开着窗通风。幸运的是谢沅芷就在窗旁不远，不幸的是她穿的是短袖。穿堂风一阵阵，谢沅芷被冻得不停发抖。

　　要不干脆去买条毯子好了，谢沅芷想着，一件衣服就盖了上来。

　　徐澧兰说：“这里风大，这是我的衣服，你先穿着。”

　　谢沅芷连忙摆手，说：“不用，我去买条毯子就好。”

　　徐澧兰回道：“老板骗你的，这里不卖毯子。”

　　“好吧，谢谢。”谢沅芷不再推脱，穿上了外套。穿上后，没有闻到呛鼻的烟味，反而只是单纯的洗衣液味。

　　谢沅芷不冷了，但是却困意来袭，看了看时间，已经12点了。可她在黑吧，哪里是想睡就睡的，她强迫自己清醒，直到3点，她熬不住了，想着假寐一下，不想却睡着了。

　　八点的闹铃吵醒了她，谢沅芷才后知后觉自己睡着了。清醒一下，就回家了。

　　想着现在去学学校也是迟到，不如先吃一个早餐。吃完后，谢沅芷回家换上校服，拿上书包，坐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那时已经九点多了。

　　“下一站，第一附属医院。”

　　第一附属医院离谢沅芷家只有一站，当初父母就是为了去医院方便，所以搬到了离医院近的地方。

　　谢沅芷下了车，她不打算去学校了，去医院看看弟弟好了。

　　医院里依旧满是消毒水味。因为弟弟的原因，谢沅芷对医院的部署很清楚，她径直走到了住院部。

　　谢沅芷问前台的护士：“你好，我想问一下谢常安在哪一个病房，我是他姐姐。”

　　护士查找了好一会，回道：“住院名单上没有这位患者。”

　　谢沅芷振愣了好一会，她的直觉告诉她，谢常安可能现在都没出手术室。她的脑袋像生锈的发条，不断想着最坏的结果。

　　她一口气冲上急诊室，与父亲撞了个照面，谢沅芷以为父亲会惊喜她的到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迎面一巴掌。

　　灼烧般的疼痛感让齿轮转动起来，清醒了头脑，刺痛了心脏。

　　“你去哪里了，老师都打电话到我这了，你弟弟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你能不能懂点事，不要再让我们操心了。”

　　是她不够懂事吗？可明明独自上下学的是她，自己做饭的是她，拿一百分的是她，“三好学生”也是她......明明，最懂事的就是她。

　　谢沅芷满肚子委屈无处诉说，和父亲久久对立，最后，她妥协了，她说：“我知道了，希望弟弟好起来，你们辛苦了，今天我就不去学校了，我先回家了。”谢沅芷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就像念脚本一样呆板的吐出口。

　　走出医院，谢沅芷才哭了出来，温热的眼泪让脸上的灼烧感更加明显，左脸应该肿了。

　　谢沅芷买了一个冰袋，凉意贯穿脸颊，直至心脏。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忽冷忽热，仿佛下一秒就会炸掉。

　　谢沅芷坐上了没有目的地的公交，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公交车停了，谢沅芷已经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她中途换了好几次车，天也黑了。谢沅芷突然闻到了花香，鬼使神差就下了车，原来，不远处有一家花店。

　　花店名叫“十里飘香”。
　　门口的招牌写着：你是否不开心了呢？买一束花吧，鲜花能带走你的不开心。只是，鲜花带走了你的不开心，它自己就要枯萎了。所以，开心一点，鲜花会因为你的开心而绽放哦！

　　谢沅芷一眼就看到了店内的玫瑰，这个季节不是玫瑰长成的时候，想必是温室里的玫瑰。她买了一束，就在她沉浸在花香中时，一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打车到了黑吧，那个男生正好在，谢沅芷一个箭步走到男生面前，大声说：“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并且双手奉上玫瑰。

　　不光徐澧兰，连周围的客人都被惊到了，现在的人表白都这么猛的吗。

　　徐澧兰看到女孩红着的眼眶，微肿的左脸，看着有一些狼狈。

　　周围的客人游戏也不打了，开始吃瓜，以他们常年浪迹网吧和徐澧兰的交道来看，小姑娘的表白肯定是没戏的。谁不知道那小子最缺钱，只对钱感兴趣，偏偏又太有骨气，别人给他钱，他不要，说什么讨厌别人施舍的眼神。连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还管什么施不施舍。

　　或许是看到了谢沅芷脸上的红印，所以徐澧兰叹了口气，平和地说：“不好意思，我们不熟，也不了解彼此，所以我不会答应你的表白。”

　　表白被拒绝了谢沅芷也不气恼，在来的路上她已经下定决心，一定会追到他的。

　　谢沅芷从一旁搬来一把塑料凳，毫不见外就坐在徐澧兰旁边，徐澧兰也没有赶她，而是悄悄挪远了一点。

　　谢沅芷注意到徐澧兰的小动作，笑了笑，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唇角翘起，很有感染力。别人都这么说，谢沅芷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总是笑着，让每个人和她相处起来都觉得亲近。

　　徐澧兰没看她，而是提醒道：“这里是收银台，你还是别进来的好，而且现在也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谢沅芷找到了话题，就问：“那你呢，怎么还不回家，就算是兼职也已经很晚了。”

　　“我一会就回去了。”

　　“那我们一起。”

　　“我们又不住在同一个地方。”

　　“我送你。对了，你家住哪里？你叫什么？我叫谢沅芷。”

　　徐澧兰不耐烦起来，谢沅芷就像查户口一样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喋喋不休，每句话都要刨根问底。

　　徐澧兰拿起椅子上的包就要走，谢沅芷马上屁颠屁颠跟上，然后他们一起到了车站。

　　啪嗒一声，一个校牌掉到地上，谢沅芷捡起来，发现是自己学校的校牌，上面还有一张证件照。照片上是她刚才紧紧盯着看的脸。

　　徐澧兰长得很漂亮，谢沅芷这么觉得，虽然用漂亮去形容一个男孩子不太合适。

　　徐澧兰的样貌结合了父母的优点，偏像妈妈一点，可不同的是，他的眼神却凌厉，若是不看他的眼睛，还以为他是一个多么阳光开朗的人呢。

　　照片下面，是他的名字：徐澧兰

　　谢沅芷在学校公告栏上见过这个名字，记得那一次徐澧兰的名字就在她的旁边，只不过他是因为打架被处罚了，而谢沅芷是因为得了作文比赛的表彰。

　　不是因为对比惨烈所以谢沅芷记忆犹新，而是因为谢沅芷想起了一句诗：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一瞬回忆过后，谢沅芷拍了拍校牌掉到地上时沾到的灰，然后递给徐澧兰说：“你的校牌掉了，放好来，不然明天可进不了校门了。”

　　“谢谢。”徐澧兰接过校牌时，公交车也也来了，他就往车门走去。

　　徐澧兰刚上车，就听到谢沅芷在他身后喊道：“徐澧兰，明天放学等我一起回家！”

　　徐澧兰透过玻璃看到外面还在笑着挥手的谢沅芷，也是很无奈。哪有女生对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告白的，想必是受了委屈，借自己来发泄了。

　　谢沅芷回到家，打开手机才发现李玲发来的语音，她按下语音，手机里传来了略带疲惫的声音。

　　李玲说：“沅芷，爸爸也是太着急，一下没控制住脾气，打……你别放在心上。”

　　脸上的疼痛并没有好多少，想必脸还要肿几天。她回了个好，就没了后续。

　　谢沅芷坐到沙发上拿冰块又敷了敷脸，才感觉好点。正准备玩会手机，突然一个激灵，自己好像忘记加徐澧兰联系方式了。那明天徐澧兰不等自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