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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禁闭 ...

  •   书房悄寂,等林子敬走后,颜茵茵终于从他最后的话语中咂摸出一丝意味——

      沈定随手送她的东西,难道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值钱?

      她撑着下巴去看木匣中琳琅满目的珠玉,其中混杂几颗她在河畔捡来的石头,用杂草编出的干枯蚱蜢,或随手画出却无比满意的小人画。

      她想了想,最终也没把那些宝物择出来单独存放。

      比起沈定对她的予取予求,她对沈定的态度似乎是值得诟病的。

      林子敬身为沈定亲随,自然为他感到不值。

      颜茵茵苦笑两声,随手拢上木匣。

      雨敲青瓦,光线黯淡,风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仿似野鬼嚎啕。

      “这宅子五年前发生过凶案。”

      “凶手抓住了么?”

      “已经斩立决了。但……”

      “但什么?”

      “闹鬼。”

      卖宅子的牙人缩着身子,上下牙不断相互敲击,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姑娘,你真要买,不怕鬼么?”

      “怕什么?我也是鬼。”还是穷鬼。

      她补充:“如果真的有鬼,想留下也得交租。”

      颜茵茵从靖平王府出来已经整整一天。
      她领着成为沈定臣子后的第一笔微薄月俸,走遍城中每个宅管所,最终来到清平巷尾。

      手里的碎银堪堪够买下眼前这栋因闹鬼而跌破底价的宅子,所以她买下了。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靖平王府恢宏宽敞,她在那里生活两年,但那里不能算家。
      住在那里,她像一只没有壳子的寄居蟹。

      等钱货两讫,牙人交了地契后,这座陌生的鬼宅就让她产生了家的亲切与熟悉。

      她买来灯笼,在宅门前高挂上“颜宅”二字。
      庆祝这栋宅子在千千万万普通宅子中以极低的价格脱颖而出,从此摇身一变,成为颜茵茵颜大人的家。

      入住第一晚,窸窸窣窣的风不请自来,西边的房间仍未收拾好,破窗被风摔开。

      颜茵茵难得失眠,在黑暗中闭着眼硬睡。
      风往她所在的房间送来时断时续的鬼哭。

      不是幻觉。
      她从床上坐起来。

      世上有穷鬼,懒鬼,还有个别调情人士口中的“死鬼”,但偏偏没有披着长头发到处乱飘,打又打不着的真鬼。

      即使经历过穿越这么不科学的事,颜茵茵还是决定再给科学一个面子。
      她悄无声息地下床,顺手抄起了床脚用来防身的镰刀,脚步轻捷,朝着声源方向慢慢挪动,准备给鬼来个出其不意。

      走出房门,她将鬼哭听得更清,声音虽然飘忽,但略微浑厚,不像女子的嗓音。

      可能是个男鬼。
      她看着手上短短的镰刀。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万一那个男鬼也带武器,自己岂不是要与他短兵相接?

      未免不智。

      她弃了镰刀,换上更长更重的锄头,绕着屋子循声源来到灶房,推门提步挥锄一气呵成,给那个不轨之徒来了一下痛改前非锄。

      装鬼的人背对她在米缸前动作,闻声吃痛回头。
      冬季凄冷,月光冻得如霜,颜茵茵看清他的样貌,是个身子骨还算硬朗的老头儿,衣衫单薄,跛脚,瞎了一只眼。
      闪着灰白光芒的大米兜在他灰扑扑的衣衫间,撒下十几粒。

      那老贼大约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风吹就倒雨淋就化的小姑娘竟敢如此勇猛剽悍,深更半夜,不仅没被吓得和鬼一起嚎啕,还带着锄头来与“鬼”决斗。
      偏自己真被她偷袭成功了。
      他一时失语,震得好半天没说话。

      颜茵茵双手抓紧锄头,横眉冷喝:“老贼,你在我家扮鬼偷东西,信不信我报官抓你!”

      那老头被当场抓包,一点不显气弱:“你就算报阎王爷我也不怕,我在这里住了五年了,这就是我家,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是你非来强占我家,拿你点米怎么了,要理亏也是你理亏!”

      “这米是我买的!”颜茵茵反应过来,

      “哦,合着这五年买主都是被你扮鬼吓跑的是吧,我有地契,你就算再住一百年这也不是你家是我家!”

      “滚——”老头跳起来骂,怀间的米又撒下些许。

      “你滚!”

      “再不滚我弄死你!”

      “你今晚不滚我明天就安排人弄你!”

      “……”

      二人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第二日,颜茵茵哑着嗓子去请林子敬帮忙抓老头儿。

      林子敬站在破败的颜宅门前,无语地看了她半晌,抓抓头发:

      “我说你至于吗?”

      颜茵茵用气音也答得铿锵:“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咳咳,酣睡。”

      “我是说你非要从靖平王府搬出来遭罪至于吗?”

      这次立功,沈定让颜茵茵尽管提要求,颜茵茵说比起给沈定当侧妃,她更想做沈定的臣子,为沈定效力。

      沈定同意了,但他和颜茵茵打了个赌。

      既然她想当王的臣子而不是妃子,沈定如她所愿和她断干净。
      颜茵茵不再住靖平王府,王府也不会为她行事提供便利,就像最普通的臣属那样,干不好事会被斥责,没背景可能被排挤。
      以后风霜雨雪由她自己扛,如果捱不住苦日子随时可以回去,但从此再不能提离开王府的事。

      颜茵茵欣然同意。

      脱离王府后的日子比想象中难熬。
      府衙官吏不愿与女子同处共事,更知她得罪了沈定,只第一天就送了许多软钉子给她吃,冷眼与无视更是量大管饱。

      今晨她去衙门报案宅子里有老头儿装鬼行窃,案情被主理官吏以近来事物繁多为由推到了半年之后。

      迫不得已,颜茵茵只能找林子敬助威。

      “待会儿看见那老头,记得拿出你最凶残狠毒的一面,威胁恐吓足矣,尽量别打老头儿,也一把年纪了,我怕他讹上我……”

      颜茵茵边说边推开大门,带林子敬来到老头儿藏身的灶房。

      很可惜,老头不在。

      颜茵茵只好同林子敬出去吃饭。

      路过包子铺,铺前围了许多人,包围圈中心传来苍老浑厚的骂街声。
      声音很熟悉,昨天还与颜茵茵对练了一宿。

      颜茵茵拽着林子敬的袖子,示意他和自己一道挤进人群,便见好几个人正围打昨夜那个跛脚老头。

      那老头蜷着身子,双手护头,一面挨打一面声如洪钟地骂人。
      同样吊了大半夜嗓子,他竟毫发无损!

      从周边看热闹的百姓口中,颜茵茵得知这老头是个行窃的惯犯,长年累月在街上偷吃偷拿。

      这次不幸被捉,挨了一顿打,摊主撒完气去报官,他瞅准机会一跃而起,撞开人群带着赃物逃窜,跛脚也逃得健步如飞。

      被撞开的倒霉无辜路人正是颜茵茵。

      她手里的糖水被撞翻,黏腻的糖汁儿顺着手腕滑进袖子里,攀在衣服上。

      冬日衣物难洗。更何况糖水黏在衣物与皮肤间,很是难受。

      颜茵茵怒了,或者说连碰一天软钉子的压抑在此刻轰然爆发。

      她想也不想,拔腿就去追那老头。

      林子敬怕她遇到危险,也抬腿去追她。

      三人横穿小半个幽州城,边跑边骂。

      老头儿在骂什么颜茵茵没听清。

      她在暗骂老头跑得比狗快。

      林子敬在骂自己为什么今天没牵匹马出门,也骂颜茵茵跑挺快,像一只发疯的兔子,他好悬没撵上。

      夕阳余晖斜斜洒下,最终二人分头行动,将老头堵在一条巷子里。

      “老贼,给老娘道歉,还有,把我家的粮食,还回来……”

      “吃了!”

      “放屁,你一口气偷了我家半个月的口粮,牲口也不能一夜嚼完更何况你!”

      老头看了看堵在巷子另一头人高马大的林子敬,咬了咬牙,闷头冲向颜茵茵,欲从此方突围。
      没跑两步便被林子敬从后摁住。

      没一会儿,摊主带着官兵姗姗来迟。

      那老头被官兵押着,拒不交还赃物,后半生可以吃上热乎牢饭了。

      官兵正要把他押走,一个抱着孩子的瘦弱妇人从巷间探头,从怀中抖抖索索地摸出个米袋子,递还给颜茵茵,胆怯地不敢直视她的眼。

      “姑娘,米还你,您,您能不能原谅赵伯,要不,抓我吧,他偷东西都是为了我和孩子,你们把我抓进去……”

      她把着颜茵茵的手臂呜咽。颜茵茵甚至不敢推开她。
      一把骨头,一推就散架。

      她掂了掂米袋子,垂下眼睫:“他偷得可不止这么一点。”

      “还有一点,卖了,卖了给孩子看病,我把钱还您,您别抓他。”

      她又摸遍身上每个地方去掏铜板。
      仨瓜俩枣。

      “你是他妻子?”

      “不是,我男人兵乱死了。赵伯他就是好心……”

      “好心就能偷人东西了?”

      颜茵茵心里更加烦躁。
      一两个人偷窃尚能指责人品有问题,可若贫弱横行,偷窃成为求生之举,那又该怪谁?

      颜茵茵别开她递来的铜板,深吸一口气,指着女人道:

      “林子敬,找人把她给我抓了,扔新开的育善堂里关着。”

      说罢拎着自己缩水的粮食怒气冲冲地离开巷子。

      “喂,我一个没跟上你就走啦,干什么去——”遥遥传来林子敬的喊话声。

      颜茵茵没回头,朝他挥了挥手。

      她去找司法参军的麻烦。
      那人分明告诉她事务繁杂,连处理扮鬼的小偷都排到半年以后,此刻一看,出动官兵缉拿罪犯不是挺快的吗?

      粮食没了,她总要找个人撒气,不找怠工推卸的司法参军,难道在刚才那个妇人面前逞威风不成?
      卖了她也赔不起。又没意义。

      当夜颜茵茵大闹府衙,神清气爽,尽兴而归。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从前还是太要脸了,原来只要丢下|体面,人生竟可以如斯畅快。

      那个老头原本在府衙应按偷窃罪砍手,颜茵茵给他交了罚金,手不用砍了,只需坐牢。

      在这期间,她捡回了小若。

      某天夜里,她又听见灶房里窸窸窣窣的动静,算算老头的刑期结束该放出来了,披衣提灯,雄赳赳气昂昂准备给他个教训。

      “老贼你真是记吃不记打,还敢来偷!”

      烛火晃动,暖光扑在那人脸上,不是老头,真是个揣着刀刃的贼,凶神恶煞。

      颜茵茵转头就跑,大声呼救。

      她料想老头也算是个义贼,因而大意之下没带武器。

      那恶贼欺她一介女子柔弱无依,提臀就追。

      刀刃都快砍上她的脊背,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大喝,贼被人从身后摁实。

      颜茵茵仓促回头,便见跛脚瞎眼的老头利落地降服恶贼,中气十足地朝她吼:

      “大老远就听见你喊我老贼,是我吗你就乱喊,给我道歉!”

      颜茵茵愣了一会儿,大声道:“对不起!但我家里那大门是纸糊的吗,谁都想进就进!还有你在我家附近干什么?”

      “瞪什么瞪,你不是胆子大吗,不带武器也敢去捉贼,也就第一次运气好遇到我了,要不然你这妮子小命早就玩完了!”

      老头没回答她的问题,一味数落,

      “我看你家就是缺个看大门的,不然迟早被贼偷光。”

      “没钱,不雇。”

      “你给我一口饭吃,老头子给你看大门,便宜你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先说好我只管饭,我吃什么你吃什么,但绝不付一个铜板。”

      “知道了,抠门丫头。”

      “我叫颜茵茵。”

      “叫我赵伯。”

      “……”

      风雨飘摇的颜宅被人入住,从此变成了家。

      离开靖平王府第一个月,颜茵茵有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家,还有她随手捡来的亲人。

      门前的柳丝长了又短,枯了又绿,屋顶生着青苔的瓦又绿一层。

      雨水滴答,滴答。

      她撑住了家里两张吃饭的嘴,扛过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一切都在稳中向好地发展。

      但那个赌约她还是输了,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沈定拥有随时修改规则并且反悔的权力,她永远不可能赢。

      *

      颜茵茵瘫在椅子上,用衣袖遮住双目,直到被小若喊出去用膳,她终于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走出书房。

      饭她只扒拉了一口。

      隔着一扇门扉,马靴不紧不慢踏在青石板上的脆响仿佛自人心尖上升腾而起,每一次落下都似踩在了正要起搏的心脏上。

      颜宅大门被人推开。

      几名士卒列队守在门外,紧接着,身披软甲的沈定踏步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游枝。

      他垂眸看着端碗执筷,一脸莫名其妙的颜茵茵,先令人将赵伯和小若请出去,而后问:

      “公主中毒昏迷不醒,是你所为?”

      中毒?

      颜茵茵眼皮一跳,将饭努力往下咽,果断开口撇清干系:

      “不是我。王上明鉴,我昨夜受游枝姑娘相邀,前去拜见公主,与公主相谈甚欢,临别前蒙公主厚爱,赠物许多,别馆中人皆可作证。我有何必要去害公主?”

      “敢问医官可有诊出公主是在何时、因何物中毒,可查清毒的源头,除我以外,公主还见过什么人?”

      游枝压抑着哭腔道:“颜娘子,从昨夜一直到现在,公主只见过你一个人,其余时候都是跟随她十余年的侍女嬷嬷在伺候。这些人身家性命都握在皇室手中,一损俱损,绝无可能冒着诛九族的风险,用自身身家性命去毒害公主。”

      颜茵茵指指自己,很认真地问:“他们不敢,偏我敢,难道是因为我死了能复活或者九族生生不息么?”

      游枝呜声一哽,仍坚持道:“这许多接触过公主的人里,唯娘子您有动机去害公主。世人皆知公主将嫁与王上,娘子心怀不满……”

      “游姑娘也说了,世人皆知我不满公主嫁与王上,公主若是出事,谁不会将怀疑的目光第一个放在我身上,第一个查我?我天生惜命,这等引火烧身的蠢事万万不会干,还请王上明察。”

      “那便细查。”

      很快便有着缁衣的潜部使者在不大的颜宅内进进出出,最终在灶房角落的柴堆下找到一包药粉。

      “禀王上,此物乃是金藤花粉,可作香料,本身无毒,盖因那日公主香炉内所熏之香为‘忘忧’,此物与金藤花药性相克,原本毒性轻微,但天雨易潮,水汽将毒性加重,故而慢慢混合成了毒香。此毒症状难辨,初时只让人疲惫昏睡,久之则长睡不醒,与公主之症状恰好吻合。”

      “这不是我……”

      “当啷——”

      回应颜茵茵的是一声脆响。

      沈定挥手将颜茵茵手里的饭碗掀飞出去。

      还好是饭碗不是她。

      颜茵茵只懵了一瞬,很快不用人推,自己顺势往地上一跌,不可置信地抬头看沈定:

      “连王上也疑我?”

      沈定冷眼看她:“证据确凿,你有何可辩?”

      “颜茵茵,孤当真是看错你了!”

      这还是沈定这么些年对她说过最重的一句话,颜茵茵有些想笑。

      然后她就真的盯着沈定那双静若深潭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咧嘴笑出了声。

      或许是她的表情略有一点凄厉,站在沈定身后的游枝居然骇得后退半步,但还是颤着嗓子道:

      “请王上处置颜娘子,还公主一个公道!”

      沈定神色如铁:“退下。”

      游枝咬了咬唇,纵是不甘不愿,也只好最后看一眼跌坐在地的颜茵茵,福了福身,而后快步退出颜宅。

      院外由沈定亲兵守着,院内只剩沈颜二人。

      游枝站在门外柳树下,只听得院内静了一刻,紧接着便传出低低的争吵,过了片刻,那争吵声越来越大,重物落地的声音惊得院外蝉鸣都轻了许多。

      靖平王走出颜宅时,神色森冷,仿佛一只被人冒犯领地的雄狮。

      游枝下意识将头埋得更低,却无意中窥见靖平王手上一条抓痕,眸光一闪。

      “着林子敬带人守住颜宅,在得孤允许前,任何人不得进出。违者,斩。”

      *

      月明星稀,林子敬到时颜茵茵似乎才从地上坐起来,正弯腰一片一片收集地上碗碟的碎瓷片,听见脚步声,她连头也未回,只低低问:

      “林子敬,是你吗?我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要是有吃的分我一点,没有的话去买来分我一点好不好?”

      林子敬边翻白眼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好的大肉包子,这原本是他今晚的夜宵,此时也不得不先便宜颜茵茵。

      他大声道:

      “只有一个冷掉的大白馒头,爱吃吃,不吃继续饿着。要吃自己过来拿啊。”

      于是颜茵茵缓缓挪动身子,低着头慢慢地走过来,额前散落的发丝遮住半张脸,一副丧气模样。

      她两只手捧着林子敬给的包子,小口小口啃着,咬到馅的时候还顿了顿:

      “还是肉的,多谢。”

      林子敬不耐看到颜茵茵这副模样。在他的印象中,颜茵茵永远生龙活虎,一身牛劲,潇潇然行走于天地间,不知忧惧为何物,是全天下一等一快意潇洒的女子。

      她还是那副高高兴兴的脸瞧着顺眼。

      于是林子敬别开眼,故意转移话题:“我寻思屋里不是有扫帚么,还兴得你用手去捡碎片,怎么,昨夜一场大雨,将你脑子都淋锈了?”

      颜茵茵低声道:“此情此景,不显得我伤心吗?话本上都这么写的。”

      林子敬摇了摇头,刚想打听是哪个矫情话本上的内容,又想起此行目的,压低声音道:

      “颜茵茵啊,姑奶奶啊,你又怎么招惹王上了,您稍微服软认错哄一哄他,他还能为难你吗,闹到这个地步,大家都不痛快,何必呢?”

      颜茵茵又说了些什么。

      林子敬掏了掏耳朵,没听清:“你刚才没吃饭说话声音小我不怪你,但现在包子都啃半个了,能不能大声点,不然像从前吼我那样也成。”

      “你贱得慌呢,不吼你你还不乐意。”

      颜茵茵将声音稍稍提高些许。

      她声音一大,林子敬终于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颜茵茵音色清亮明快,平时说话的调子悠扬又宛转,何曾像今日这样,沙哑断续,有些字句甚至还得用气音来说。

      他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直低着头的颜茵茵,这才发现被夜色粉饰的异样。

      颜茵茵白皙的脖颈隐没在高高的衣领中,而露出的一小截上,竟然有青紫色的斑驳指痕。

      林子敬悚然一惊。

      许是察觉到对面不正常的安静,颜茵茵抬眼,察觉林子敬视线的落点,长发往前拨弄,面无表情地将门阖拢,闩上,而后肩背抵着门,缓缓蹲下,抱住自己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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