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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一章 ...

  •   如沧华秀所云,青竹之伤重在外,险于内。

      林莽唾液含毒,唯有阴山教藏有独门解药。经阴山教主出手,青竹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林茉初随弥雅进房,一眼就瞧见了那左肩处包裹着纱布的人儿,瘦削的脸上毫无血色,眼里晶亮的光芒倒夹杂着笑意,远远的便叫林茉初生出安心来。她疾步上前,满眼都是她的岳青竹,兴冲冲地扑到青竹床边,单膝跪下,抬手轻抚那张叫她想念良久的脸庞。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弥雅从外头带上了房门。

      傍晚光线昏沉,林茉初的指尖冰冰凉凉,好似勾画般细细摩挲着岳青竹苍白的侧脸。二人不言不语,只定定地看,默默地笑。

      “你还生我的气吗?”先开口的是林茉初,她抿嘴弯眉,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

      岳青竹没有答,只眨眨眼睛,笑得更欢。那漆黑晶亮的眼眸仿佛拢起了一层水雾,淡淡的,柔柔的。

      “不说话就是还在生气咯?青竹这样小气。”林茉初嘟嘴,伸手扯了扯岳青竹的衣袖,动作很轻,生怕触动了青竹的伤口。

      那躺在床上的人儿扑哧一声笑起来,又怕牵扯到伤口,只能忍着,脸上憋得通红。

      “茉初撒娇的样子很是可爱。”岳青竹抬起右手捋顺林茉初被风吹乱的长发,手指停留在那滑滑腻腻的肌肤上,像是上了瘾,如何也离不开。

      “我担心你了,昨夜。”林茉初微微蹙眉,好似自个儿的好心没有被人领取,倒叫人嘲笑了去,面上泛起层薄薄红晕。

      “对不起,茉初,以后不会了。”岳青竹正色,将手覆到林茉初凉凉的手背上,用力握了握,眼神笃定:“我们不要争执了好不好,茉初?”

      跪在床前的人儿点头,脸上的红晕渐浓。她的手被岳青竹捏着,莫名便生出喜悦来,心也跟着跳个不停,好似打鼓。眼前的是岳青竹伤病未愈的憔悴,手心里是岳青竹暖暖的包裹。那伤口处包着厚厚棉纱,却依然掩不住血渍,林茉初心里一紧,眼神停在青竹那张薄薄的嘴唇上良久,像是着了魔般倾身,在岳青竹的唇上印了轻轻一吻。

      这吻吻得极轻,突然地就凑到岳青竹的唇角,□□上的人儿好生惊诧。

      二人面面相觑。岳青竹羞得脸红到了耳根,林茉初更是不敢抬眼。各自支支吾吾,半晌,谁也没有说出句整话来。

      倒是窗户外头的人儿唧唧喳喳个不停,捂着嘴巴,兴奋地手舞足蹈。

      “不就是点小儿女情愫,有什么好看的。”远远望了眼匍匐在墙根下作少年打扮的沧邪,黑衣女子叹了口气,不屑地瞟了眼身旁的沧华秀,道:“怎么你女儿如此喜欢偷偷摸摸瞧人呢!”

      沧华秀媚眼含笑,朝沧邪处远眺,不急不缓道:“我女儿不是你徒弟吗?老是‘你女儿’‘你女儿’的叫,太生分了。”

      冥晴吃了个闷鳖,面上一黑。她的小徒弟,沧邪大小姐,此刻正兴致勃勃地趴在墙根下头,眯着那双湛蓝色狭长的眼睛,透过窗户纸上头的小洞,瞅着里头情意绵绵的两人。

      “孩子大了,真是难管。转眼沧邪也过十五了,是时候给她找个好人家了。”沧华秀视冥晴的黑脸于不顾,兀自甩甩袖子,笑脸吟吟地望着玄衣女子,道:“右护法,你可有何建议?”

      冥晴大窘。她最是怕这些个儿女私情,沧华秀这一问,问到了她的死穴,叫她如何也答不上来。但自个儿徒弟的那些个小小心思,右护法又怎会丝毫不知呢!只不过,不可说,不可说,罢了。

      “啧啧,想来左护法也是双十华年了,我们凤阴山很久没有办过什么喜事了。”言罢,沧华秀大笑,余光扫过冥晴低垂的双眼,讥诮道:“右护法这般失落,是否也恨嫁了呐?”

      冥晴骇然,回过神来便猛地摇头。沧华秀真是越来越喜好玩笑了,她的好徒儿似乎也越来越像母上了。想到此处,玄衣女子不禁苦笑,随手指向内室那边的墙角,道:“主上的爱徒与冥晴的爱徒,似乎情谊不浅。”这话说得很是含蓄,然,聪慧如沧华秀怎会听不出其中的深意呢?

      那厢,内室里头的林岳二人,沉默良久,终究是青竹先开了口:“茉初,对往后的日子可有打算。我们在凤阴山待得太久了。”林茉初还不晓得岳青竹身上的寒毒有多么厉害,自出雪庐至今已一月有余,若不即刻回赶,怕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此番受伤,大约那位苗疆医术了得的教主已然知道了她身上的病症,日子拖的越久便越难逃离。

      经岳青竹突然一问,林茉初有些不知所措。往后的日子,她还没有细细想过。这凤阴山没有什么不好,沧华秀收她为关门弟子也没有什么不好,跟岳青竹一起浪迹在此更是没有什么不好。然,听青竹话中的意思,林茉初感觉到了那丝想要离开的心意。

      岳青竹要走,林茉初没有要留下来的半点理由。

      “你走,我随你一起,青竹。”茉初重新抬头,无着的眼神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冷然,笑言:“只是,我怕成了你的负累。”她说的由衷,这话也是她最想跟岳青竹说的。此时横卧于床上的人儿身形羸弱,气息不匀,林茉初害怕、担忧、心疼,却又有那样一丝欣慰。

      “我最怕你不愿随我一起,其他的,并无可惧。”岳青竹弯起了嘴角,笑得恬淡,握着林茉初的手又紧了紧,生怕身边的人逃走。

      听到这话的又何止她二人,那趴在窗外的人儿耳朵竖得老高,听得这字字句句真真切切。猛然转首,直勾勾地盯着身后抱剑不语的红衣女子,双眼似乎就要烧出火来。直看得娄夜不由地抬起双眸,疑惑地迎上了那两道湛蓝的目光。只稍一触碰,从沧邪眼里冒出的热情之意变叫左护法吃了一惊,微张了张嘴,却未能问出半点言语。

      那顷刻触碰到双唇的湿润叫娄夜愕然地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望着面前那双微闭的双眸,和那闪动着的长卷睫毛,手中长剑抖然落地,发出“磅”的响动,惊得屋里屋外一阵慌乱。

      “走!”未及屋内人探出头来,沧邪身子一动,拽紧了红衣女子的手心,飞快地窜到了屋旁的密林当中。

      “谁?”林茉初的声音稍后响起,推窗瞧望四下,连个人影都没有,唯见地上那柄火红的赤练宝剑,于是心道:娄姑娘那样冷峻的人儿也会偷听?

      藏身于草丛中的少主长舒了口气,她的戏法总是被林茉初揭穿,这一回更是惊险。转眼一瞧旁边的娄夜,沧邪没了刚刚的那股子力气,不争气地双颊泛起了绯红,不敢看红衣女子那双深邃的眸子,小声吞吐道:“夜姐姐,你,我刚才,不是,不是故意的。”

      娄夜只感自己的嘴唇泛着酥麻,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她瞧见沧邪那双澈亮的蓝色眼眸渐渐暗淡下去,心急地想要安慰,却如何也找不出安慰的话来。被轻薄的人儿是她,害羞忸怩的却是那轻薄她的人。

      “娄夜怎么这样经不住诱惑呢!”远处高坡上的沧华秀恨铁不成刚地叹了口气。红衣娄夜为阴山教主沧华秀的首座大弟子,深得沧华秀厚爱,一向性子冷然,痴迷剑法。这一回竟因这沧邪突来的亲吻丢了自个儿心爱的宝剑,当真叫沧华秀失望至极。

      冥晴忍不住暗笑,她看着沧邪长大,从来都是被那娄护法管得死死,偶有调戏,便叫娄夜一个冷眼吓得直吐舌头,哪有像今日这般胆大,竟敢占了赤练传人的便宜呐!

      未及玄衣女子开口,沧华秀一挑眉毛,嘴角扬起,又道:“不过,沧邪这丫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不愧是我的女儿!”言罢,瞥了眼身旁的人儿,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夜幕垂下来,凤阴山上的火盆亮起,烧得半片山坡仿若白昼。

      “天晚了,茉初该去用饭了。”岳青竹撑起手臂,想要起身,还未倚靠到床边就被面前的林茉初给拦下了。

      “你好生歇着,我还不饿,想多陪你会儿。也不晓得教主她们去哪里了,还有娄姑娘。”林茉初想起了那还躺在外头地上的赤练宝剑,心里纳闷得很。

      岳青竹没有开口,拉过林茉初的手,叫她坐到自己的床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道:“嘘,说不定她们就躲在外头想偷瞧我们吵架呢!”言罢,朝林茉初使劲儿眨巴了几下眼睛。

      屋里的二人悄悄低语,说着心里的私房话。外头草丛中的人儿半蹲半坐,任由夜色覆盖到身上,却未有谁先说出一个“走”字。

      这晚的风出其的暖,一丝凉意也没有。

      娄夜那如火焰般炽烈的长发散落到沧邪的脸颊上,痒痒得叫她心慌。

      然,心慌的又何止她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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