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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十二章 ...

  •   “母亲!不要!”

      沧邪失声惊叫,她瞧见沧华秀扬袖立于三丈开外,美目正怒视于她,赶紧垂头,不敢再看沧华秀的眼睛。

      “主上。”待接下三十根银针,娄夜再次收剑,恭敬行礼。

      “夜儿的功夫增进不少,本座的暗器你接的如此轻巧,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沧华秀走近,目光在娄夜身上打量一番,笑言:“邪儿,练功的时候缠着你夜姐姐作甚?莫不是想些快点子作弄你夜姐姐了?”

      “邪儿不敢。”沧邪低眉,唯有在沧华秀的面前她才如此温顺。

      沧华秀不语,摆了摆手叫她二人退下。娄夜先前的那一丝柔情自是未能逃过她的眼睛,一个本不该有情的剑客有了那样的眼神,而那眼神叫沧华秀感觉熟稔。曾经,沧华云也有过。

      不同的是,娄夜看着沧邪而生柔情;沧华云却不知是看着谁而生出了那无限的温柔。

      剑,在柔情的剑客手里会变得悲悯。悲悯的剑客总是活不长久。

      “教主。”一声轻柔的低唤叫沧华秀回过了神,转头便瞧见了林茉初那张俏丽的笑脸。

      沧华秀等的正是林茉初。

      “小神医知道你来见本座吗?”沧华秀挑眉浅笑。

      “不知。”林茉初如实答道。她不晓得沧华秀见她为何,深思之下依然按着吩咐未告知岳青竹。如若有何不妥,她不想连累了她。

      沧华秀点头。她很满意林茉初的听话,在这百无聊赖的凤阴山中,收个中原的才女为徒,将是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呐!只这般想想,沧华秀便饶有兴趣的弯起了嘴角。

      “林姑娘莫要担心,本座会你别无他事。不过是有个好消息要说与你听,不知林姑娘想听与否。”沧华秀明媚一笑,伸手芊芊玉手,摊开。

      只见根青黑银针乖乖巧巧地躺在手心中央,细长的身子,尾端尖利。

      沧华秀不急不缓道:“林姑娘,疾风幻雨针是我阴山教密器之首,剧毒淬之,防身自卫当属上品。你觉得呢?”

      林茉初对武学所知甚少,更不懂沧华秀的意思,只稍稍点了点头,略表肯定。

      “那若我愿收你为徒,教授你此等暗器,你可愿学?”见林茉初不言语,沧华秀开门见山道:“你体力尚有股真气,加以调息定能纯正,若你拜我为师,不出两月定能习得此法。”

      林茉初不置可否,她瞧见沧华秀笃定的模样便晓得了这事儿不由得自己,她只是不懂为何沧华秀如此好心。

      “林姑娘不必惊异。本座曾告之小神医。只是本座想来,按她的性子定然将你保护的妥妥当当,不容得你受半点苦,定然也就不会说与你听本座的意思。所以,本座约见你来,想要当面谈谈此事。”沧华秀衣袖忽地一闪,十几根银针倏地尽数落到沙地里头,埋进了大半。

      “林姑娘可用心想想,倘若有日小神医遭遇不测,而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救她脱难?本座经历风雨,你二人彼此交心,本座看得透彻。难道说林姑娘愿意看到心爱之人受那磨难而不能解救?”沧华秀一言就如藏于衣袖间的疾风幻雨针,针针戳进了林茉初的心眼里。

      林茉初脸颊绯红,不点头也不应声,心里却泛着甜蜜和苦涩。

      沧华秀也不多再言语,见茉初脸上的那两朵红云,心中更是了然。她轻轻摇头,正要离去,便听得身后一直沉默的人儿突然扑通跪倒在地,低低道了句:“徒儿拜见师父!”

      沧华秀心中大喜。她本是搏上一搏,哪曾想,竟当真说中要害了!原来那小神医果然是林茉初的心上之人。这两个中原女子竟比苗疆女儿更加胆大任性,果然非同一般。沧华秀禁不住喜上眉梢,忙扶起跪在地上的林茉初,笑道:“好徒儿快起,快起!”

      苗疆拜师并不讲究斟茶跪拜,沧华秀也非等闲之辈,不喜这些个繁文缛节,当下便将林茉初收为关门弟子,心里还盘算着什么时候寻个法子试探试探那小神医,瞧瞧她二人是否当真两情相悦。

      待沧华秀走后,林茉初自行回了别院。她远远望见岳青竹立在廊檐下头焦急地等她,那模样堪比传说中的望夫石。林茉初笑,摊开手心,静静观望了会儿,她瞧见自己的手心里有轻微的茧子,大约是执笔研磨的时候练就而成的。然,细细看这只右手倒依然光嫩白皙,如此纤弱的手指能如沧华秀所言练成那厉害非常的暗器之术吗?

      再次抬眼看向岳青竹消瘦的身形,林茉初不再犹豫。

      这世上有个叫做岳青竹的女子这样长久的保护着她,而此刻,她只是想要还报与她相同的保护罢了。

      夜色何时降临的,岳青竹有些恍然。她坐在屋里等了林茉初一整日,对着桌案上的生宣发神。直到日头暗去,星辰闪耀,林茉初仍未归来。她不晓得她去哪里了,清晨她还未醒来,林茉初就出去了,此刻已过酉时竟还不见其踪影。

      提笔,浸满幽香墨汁,落笔一字:茉。

      岳青竹的笔法与林茉初的行书大相径庭,颇有些行楷之意,但偏于楷书,略显工整。只一个林茉初的“茉”字孤孤单单的印在雪白的纸上,便叫岳青竹凝神半晌。那些个骄傲的、俏皮的、决然的林茉初突然地从她的脑海里跳跃出来,一时塞满了青竹的回忆。

      日子并不久,但回忆却连着血和脉。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岳青竹一个回眸,那神情散落的表情尽数落到了进门人儿的眼睛里。

      林茉初想唤她的名,青竹二字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她瞧见岳青竹的脸上写满了无措,仿佛她推错了门,进错了屋。

      “我扰了你?”相视半晌,林茉初才幽幽开口。

      岳青竹不应声,只顾自摇了摇头。她等了她太久,未见着的时候是担忧,见着了倒莫名生出一股恼意来。

      “青竹,你为何事烦恼?”瞧见岳青竹舒展的眉头微微蹙了蹙,林茉初走上前,抬手,拉了把岳青竹的衣袖,道:“你在恼我吗?”

      “我只在恼自己罢了。”岳青竹嘴硬,偏开脸去,不叫林茉初看自个儿的眼睛。

      茉初笑,伸手拢了拢青竹散下的几丝乱发,轻轻别到了青竹的耳后,顺势将岳青竹的脸儿拨了过来,道:“我有何事叫你恼了?还恼的生起了闷气?大夫曾劝诫过我,放宽心方才得康健,你不是小神医吗?还要与我较真?”

      岳青竹不吱声,她也不知自己在较真些什么,陡然就不悦了。这一日从太阳初升到夕阳西下,她独自守在房里,静静地等候着林茉初。这等候叫她胡思乱想,想到心力交瘁。

      “茉初,你是否有事儿瞒着我?”良久,岳青竹叹了口气,抬眼望进林茉初晶亮的眼眸中,似乎这一眼便要看穿林茉初所有的掩藏。

      林茉初愣了愣,她未料到岳青竹这般敏锐。跟着沧华秀学那疾风幻雨针刚两日日,她还不想叫岳青竹知道,怕青竹反对,亦怕她担心。经青竹这一问,她倒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了。

      “茉初,你我相识不久。青竹自以为与茉初你一见如故,愿与你坦诚相对。但青竹也明白,茉初与我身份不同,我并不敢妄图与你如何,只望茉初知了我这份心意便好。”岳青竹越说越言重,话一出口就变了味,连着表情都愈加凝重起来。她有些话藏在心底太久,再不说出来怕是要憋坏了。

      林茉初的笑僵在了脸上。她想答的干脆些,叫岳青竹放下心里的不安,但想与说,于她变得如此困难。她能说些什么呢!那日身披霞帔的新嫁娘说的还不够多吗?她不能再说什么了,纵然此刻身在凤阴山,谁晓得他日又会身在何处呢?

      “你,当真没有话要对我讲吗?”岳青竹不甘愿地又追了一句。她从林茉初游移不定的眼神里看到了冰凉,但即便如此,青竹仍不愿意相信。心口的痛楚却不期而至,闷闷的,像被钝器狠狠地砸。

      摇头。林茉初面无表情的摇头,掩去了浮在嘴角的最后一丝笑意。

      岳青竹冷笑叹息,陡然生出一股万念俱灰的哀怨,仿佛一团火焰触及冰川刹那化为灰烬。

      四目相对,无言,唯有寂寥伴左右。

      “倘若有一日你我不再相见,你可会忘记我的容貌?”林茉初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显得突兀,这问话在沉默里又是如此凄凉,仿佛再过一日,她与她便会分别,一别隔天涯,从此不相见。

      江湖事没有人能说的清,两个人的命运也同样没有人能预计。林茉初忽地担忧起来,并无其他,唯有一句“忘与记”。

      “倘若有一日你我不再相见,我怎会还记得你的容貌?”岳青竹的反问来得很是嘲讽,笑声扬得很高,几近猖狂。这问题从骄傲如斯的林茉初口里问出来,如此稚气而无情。

      林茉初跟着笑出声,她并不在意岳青竹的答案,她在意的是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她只是感觉心疼,在岳青竹笑与哭的每个时候,都有相同的钝痛从心底涌出,痛的四肢都麻痹了。

      “出了这阴山,你回你的岑家堡,我回我的雪庐,是吗?”岳青竹眼神一冷,紧捏着手心,出口的话竟比眼神更冷千倍。

      “我与敬之拜了堂结了亲,这辈子到了那里都逃不过岑家儿媳的名声。你这样问,又有何用?”林茉初的嘴角泛起淡淡笑意,她笑自己无聊与青竹争执如斯问题,笑岳青竹的痴傻,问如斯问题。她想不到更好的答案,面对岳青竹忧伤的眼神,林茉初唯有惶恐。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言罢,岳青竹转身往门外去,独留林茉初站在这清冷的房中,久久未能回神。

      屋外,夜凉如水。雨林里嗖嗖的晚风吹得热闹,树叶子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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