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婚》臣言

4、04

　　晚上在宋瑾家吃的饭。
　　一桌子菜全是陆征做的。

　　洛语时不时的朝厨房看一眼，看到陆征在厨房里切菜颠勺，想到外界对他的传闻，说他是冷脸霸总，为人心狠手辣，只在乎利益，把一起创业的好兄弟都能送进监狱里。
　　但其实，陆征最重情。

　　公公叶庆曾是陆征的高中老师，胃癌检查出来后都是陆征托关系联系专家，安排医院；无奈是晚期，根本没得治。
　　临走那半年，陆征经常带着宋瑾上门来看叶庆，就连去世后守灵，也是他跟叶修言一起。

　　叶修言这半年多都在国外，他们夫妻只要在南城，每月都会开车去苏州看望洛语和她的家人，完全把她当亲人疼。

　　有时候洛语都有种错觉，自己嫁的不是叶修言，而是嫁给他的家庭和他这些好朋友。
　　不过想想也是，当初叶修言愿意娶她，也是因为叶庆夫妇看上了她这个儿媳妇。

　　叶庆是教师，董敏是大学教授；他们这种书香门第的高知家庭，最重视文化底蕴。
　　洛家在苏州经营着百年绣坊，洛语的姥爷还曾是叶庆的初中老师，虽说两家财力上悬殊甚大，仅凭苏绣非遗传人的名号，洛语这个儿媳妇儿就深得他们老两口的喜欢。
　　更何况，洛语长得乖巧，嘴巴还甜，私生活又简单，除了绣坊练习苏绣就是茶馆跟街坊邻居打打牌，在镇上当当义工。

　　是后来嫁给叶修言后，洛语才知道自己这类人属于：咸鱼。
　　没错，她是一条毫无大志向的咸鱼，最大的梦想就是有钱开家茶馆，嗑着瓜子听听曲儿，收银台收点小钱，不图大富大贵，不缺钱，钱够花就行。
　　她也没想过咸鱼翻身，不然也不会在跟叶修言第一次相亲的时候故意聊刺绣让他烦。

　　哪怕知道叶修言后来是百强企业的执行董事，洛语也没后悔过。
　　时隔五年跟相亲对象在餐厅吃饭，遇到同样相亲的叶修言，想到他之前听刺绣听的烦，也硬着头皮听完，觉得他这种脾气好的男人应该很适合当老公，至少不会有家暴什么的，他长得帅还多金，家里还喜欢，跟他这种男人结婚也吃不了亏。
　　于是那天她心一横，跑叶修言那桌直接跟他说：“你要还单着咱俩凑活着过得了。”

　　不得不说，她没选错。
　　因为叶修言确实如她婚前所想的一样：绅士，有礼貌，还温柔，出手更是大方。

　　婚后给了她张黑卡让她刷，去洛家更是从没空过手，洛家人有求必应，在娘家人跟前给足她这个媳妇儿面子。
　　参加一些慈善拍卖会，只要拍下的是钻石珠宝，肯定第一时间让文宣拿去苏州送给她。
　　就连在国外出差看到一些款式不错的首饰，也会买下带回来给她。

　　洛语心想：老公对她都这么好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饭后告别宋瑾和陆征，回住处的路途中叶修言一直在低头回消息，回完公司内部的消息，扭头看到洛语坐在车窗边，两人之间得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她始终扭着头在看车窗外，像是在发呆。

　　她很少这样沉默，过去在车上肯定会黏在他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像是应酬的时候怎么躲酒？外围真会假扮名媛勾引他们这些大佬？女大学生会不会真会往他们车顶放饮料瓶。

　　反正没有她不好奇的。

　　但是今天不知道她怎么了，格外反常，就连跟宋瑾他们吃饭的时候也没像过去那样插话。
　　叶修言不免在心里想，难不成昨晚真把她给弄疼了？

　　……

　　洛语累了，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洗过澡躺床上，只想赶紧睡觉，睡一觉就能不胡思乱想了。

　　可偏偏叶修言掀开被子要帮她检查那块，还问昨晚是不是把她弄疼了。

　　因为结婚前他没什么经验，婚后前俩月每次跟他做完，洛语那里都被他撑的裂一点，那俩月全靠涂药缓解。

　　“没伤到。”洛语脸红的推他手臂，双腿并紧不让他看，“我就是累了，想早点睡。”

　　“让我看看。”低头亲她脸颊安抚，叶修言不放心，用手分开她细白的腿，“我又不是没看过，还害羞？”

　　洛语想说确实是害羞，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昨晚开始的，心脏经常莫名加快的跳，只要跟这男人对视，绝对心慌的不行。

　　当衣服被他脱下，他又举着手机用手电筒照，感觉他手指拨开看看有没有红肿，洛语更是紧张的抓紧床单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你……你检查完没。”想要合上腿。

　　但是已经晚了。

　　……

　　十几分钟后。
　　洛语睁开眼睛，眼眶中还泛着羞愤的泪水，“你干嘛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那样！”

　　叶修言薄唇上还泛着水光，他挑眉道：“哪样？”

　　气的洛语骂他：“你混蛋！”

　　“让你舒服还混蛋？”

　　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洛语别过脸去。

　　知道她脸皮儿薄，叶修言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湿巾纸，想要帮她擦干净。

　　“我自己来。”洛语夺过湿巾纸，背过身去。

　　叶修言提醒她：“用不着擦太干净，一会儿还得湿。”

　　意识到又是自己舒服了，他还没；洛语的脸更涨，她羞的都不敢再转身。

　　“害什么羞？”亲吻她肩头，叶修言从背后将她抱住，手掌向下伸，“我们是夫妻，夫妻在床上做这事不很正常？”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将洛语浇醒。

　　对啊，他们是夫妻，只身体交流的夫妻，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时候就把初次在新婚夜交付给了他，都结婚两年了，现在才知道害羞？
　　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又不是谈恋爱，有什么好纠结的？
　　互相让对方身体上舒服不就行了？
　　还像以前那样例行公事不得了？

　　想通后，洛语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拧巴了，把湿巾纸放回床头柜，转身面向叶修言，“以后别搞那些花样了，我不喜欢，还跟以前那样做就行了。”

　　叶修言审视她片刻，发现从她脸上再看不到刚才的娇羞。
　　捏起她下巴，再没半点耐性，“今天跟我使了一天性子，还没使够？”

　　“我也给你用嘴总行？”洛语跪过去伸手解他皮带。

　　看到她眼底的不耐烦，叶修言没半点想做的念头，摁住她手制止她，“没必要这副不情愿的模样。”
　　下床系好皮带，背对着她将身上衣服整理好，“等你不使性子的时候我们再做。”

　　洛语跪坐在床上目送他走出卧室，门关，室内瞬间恢复安静。

　　手机震动声不断响起，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拿起手机看到微信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群。

　　点进去看到刷屏的聊天页面：“谢荣总红包。”
　　“还是荣总出手大方。”
　　“再这么领下去，荣总相当于给咱们每人送了一个小香。”

　　群里发消息的人是她高中时期关系不错的几个女同学，后来读大学各奔东西，大学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过，微信这种社交工具也仅限占据对方好友列表，除了过节收到群发的祝福消息，几乎没聊过天。

　　荣翰怎么会通过她们几个拉小群？

　　看到还有荣翰申请加好友的验证信息，想忽视假装没看到，奈何这男人一个劲的在群里发红吧，有钱真是烧得慌。

　　洛语直接点了退出群聊，又拒绝了荣翰的好友验证。

　　刚拒绝，一个归属地南城的号码打了过来。
　　猜到是荣翰，拒绝后准备加入黑名单，又一个南城的陌生号码打过来。

　　没完没了了这是？

　　洛语干脆划了接听开怼：“荣翰你今晚抽什么风？”

　　“洛语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荣翰嗓音略微有些无奈，“我联系了很多同学，才终于拿到你的联系方式。”

　　洛语这会儿心里正烦得很，她长舒口气，尽量把语气压低：“荣翰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现在生活的都够乱套的了，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我在同里买下一个商铺，离你家绣坊不远，你不是一直都想开个茶馆？”

　　“都那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记得。”

　　“我跟她已经离婚了洛语。”荣翰问她:“你还要不要我？”

　　不是问她要不要重新开始，而是问她还要不要。
　　因为当年得知他要为了家里的公司不得不联姻，洛语跟他分手时说的第一句就是：荣翰我不要你了。

　　“不要了。”洛语释然的回他：“我已经有老公了。”

　　“你根本不爱他。”

　　“你当初不也不爱你老婆？还不照样娶了她，让她给你生了个儿子？婚姻又不是非得有爱情，合适不就可以了？”

　　“你变了洛语。”荣翰说：“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婚姻的基础是爱情，其次才是合适。”

　　“爱情又不能当饭吃。”不想再跟他这样聊下去，洛语提醒他：“别再给我打电话了荣翰，我不想再被人在背地里嚼舌根。”

　　果断结束通话，将他的号码全部拉黑。

　　口渴想喝水，开门想到客厅接杯水，看到叶修言竟然坐在沙发上吸烟，连灯都没开。
　　洛语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哪怕知道是隔音门，这男人不会听到她跟荣翰的对话，还是紧张的连灯都没敢按开。

　　接水喝了几口，她问沙发上的男人：“你要不要喝水？”

　　叶修言吐口烟圈，“刚才已经喝够了。”

　　意识到他说的很可能是喝“那个水”，洛语吞咽了下喉咙，端着杯子走过去坐下，向他坦白：“有件事情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跟你说清楚，不跟你说清楚，我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客厅落地窗外就是浦江的夜景，卧室门也没关，灯光透出来，虽然看不清双方脸上的表情，但大概的轮廓都能看得到。
　　叶修言看到她说完这句话后把头低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拉住她手把她拽怀里，让她坐腿上，捏起她下巴问：“做了什么事儿能让你这么心虚？说出来听听。”

　　被他这样注视，洛语发现自己还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说了你别生气。”

　　“我再气能怎么着你？”叶修言失笑道：“今天被你气了一整天，我不照样先把你弄的舒舒服服的？”

　　听完他这话，洛语没半点喜悦，反而有种失落感。
　　不生气表示根本不在乎她是否还跟前男友有联系，只要别影响到他的名声，别影响到公司的股票，别让圈里人看他笑话，其他的随便她。

　　“也没什么大事。”她尽量把语气说的很轻松，“刚才不小心接了个电话，是荣翰打来的，我不知道是他的号码，接了才知道。”
　　话说完，她如释重负的抬起头，“我已经把他号码全拉黑了，我不会再让自己的私生活给你添麻烦，下个月我跟你一起去温哥华，跟你在那边住到年底再回来。”

　　叶修言这下子算是听明白了：“跟我去温哥华，就为了躲荣翰？”

　　她点头说实话：“他追太紧，我觉得我还是先躲躲吧。”

　　“你倒是挺信任我的，什么秘密都愿意跟我抖出来。”

　　“咱俩是夫妻也是合作伙伴，签婚前协议的时候你不一直跟我说合作的前提是互相信任。”

　　他薄唇勾起，笑的十分嘲讽：“那我是不是也得有秘密跟你共享？”

　　洛语赶紧摆手：“你不用跟我共享，你的事儿又影响不到我，我咸鱼一个，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我都对我名誉上没任何损失。”

　　“那我要是在外面养几个，是不是也影响不到你？”

　　感觉他这话像是在试探，要是自己真像其他原配那样胡搅蛮缠，估计他们这婚姻也走到头了。
　　洛语只能故作洒脱的笑，“你养呗，别养那些杂七杂八的就行，养几个干净点的，做的时候尽量有点安全措施，不过也无所谓，你妈挺想抱孙子的，你给她抱回去个孙子养，她会很高兴的。”

　　叶修言越听越心堵，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过去也经常跟她聊这种话题，偏偏今晚堵的厉害。
　　也不知道是不是源于荣翰最近跳的太欢，他竟回了句：“放心，安全措施会做到位的，不会让你替别的女人养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