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耳日为阳

1、“你快死了”

　　祝申对莫如一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快死了”。
　　说完停了下，又接上：“我不是说你。”
　　他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又指指莫如一，
　　“我是说你脑子里的那个，他快死了。“

　　莫如一只是掏出了他的汤姆猫，桃木手柄的3032、他最爱的漂亮宝贝。
　　手柄油光铮亮、一看就被摸过很多次。
　　“我死不死不好说，但你马上就要死了是一定的。有什么遗言吗？这位多管闲事先生？”

　　祝申没有寻常人面对枪口的慌张。
　　莫如一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在脑子里飞速排查着可疑人选。知道他有双重人格的并不多，是谁？以此威胁他是想做什么？
　　“在境内持qiang是犯法的。”
　　祝申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莫如一只当他演技好。

　　“境内sha人也犯法。”
　　他满不在乎地说，突然诡异一笑：
　　“但死人是报不了jing的、对不对？”
　　嘭。嘭。嘭。

　　话音落下的同时枪声响起，一连三发。额头、喉咙、心脏。
　　直到被扬起的尘土再次落地，他才发现祝申毫发无伤。
　　只是换了个位置，比刚刚偏了半米、在自己的斜前方了。

　　他这才感到惊讶。
　　他没看到祝申的动作或者说，对方的动作快到让他捕捉不到。
　　这不可能。
　　他是这片大陆上最顶尖的sha手之一，整片大陆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人不超过十个。至于大洋对面……他不记得最近和那边有什么过节。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他问，对方还维持着双手上举的姿势。
　　有点儿像脑子不好的招财猫。

　　“一个道士，我只是路过这儿。”
　　道士转了转手腕儿，试图表达自己的无辜。
　　“看到这里有冲天的杀气就过来看看。”
　　说话间眯了眯眼，莫如一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非常干净。

　　像他在埃及看见的法老的陪葬白水晶，晶莹剔透、没有一点结晶瑕疵，连光都可以完整穿过。
　　“你sha过很多人。一百……不止，”
　　水晶皱起了眉头，嘟囔着
　　“好多。成怨聚煞，很容易反噬的。你未必压得住。”

　　莫如一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
　　“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说看我印堂发黑必有大劫相识即是有缘你要渡我送我个平安符木头串儿躲灾挡劫不要一万八只要998支持扫码付款了？”
　　他在心里骂什么憨批玩意儿推销算盘打到他头上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相信了道士的话。
　　就这小道士还怪潮的，禅服不穿穿balenciaga、还是刚出的季节限定。
　　一看就没少坑人。

　　“我不卖符。”
　　莫如一那串话太密字太多、祝申翻译了好半天才搞明白他在说什么，好像是把自己当成江湖骗子了。
　　“你杀气太重了，有符也没用。”
　　说着歪了歪头，又补充道：
　　“我的不行，我师父的也许行。但我师父闭关很久了，也早就不画符了。”

　　莫如一却不想再听他扯下去，天快黑了、秋初的时节，太阳一落山就冷得要死，寒风满楼、他怕冷，急着开房睡觉。
　　“他是真的快死了。”
　　祝申在他的沉默中想起了自己的初心，他也不想久待、这地方要盖学校、所以以前肯定是乱葬岗，哪怕过了千余年也是有残留影响的，阴风伤阳、能避则避。
　　“我看得到。”

　　莫如一眨眨眼，收起了枪。
　　“算你今天走运。“
　　他说，
　　“再也不见。”
　　说罢转身便走，他步子迈的很大、军靴落在水泥地上却没有一点声音。祝申羡慕得看着他的背影，想要个鞋子链接。

　　莫如一停下了。
　　在离他半里远的楼梯口、没回头，但祝申知道他的表情很凝重、甚至还有一丝慌张。
　　“你…… ”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眼皮在不自觉地颤抖。
　　“你能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