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石》玉缁

4、春风几度

　　“眼看这四月芳菲，桃花始燃，又正是春红紫绿，合欢情浓，

　　索性，咱们便弃了那些繁礼，于今日，求一求春风几度，享一享人生畅意！
　　你看，如何？“

　　”你，你要干嘛？“

　　羞红莹肤，俨然快要滴出红水，迷蒙目光，盛满乍惊怯意。长华见此，笑地越发放浪自得，果然还是怕了吧！又径直抵向香芬玉肤，语气缠绵，唇畔流连攻掠：

　　“妹妹明明知晓地啊，又何必再同哥哥装傻？”

　　“好你个登徒子，还敢妄称修行之人，还不赶快给姑奶奶滚开！”恰在此时，女人猛地弹开，又是一顿猛踹。

　　幸亏长华早有准备，反应机敏，不然只怕要被糟蹋地鼻青脸肿、不成模样。。。

　　只不过，她这女人几秒前还娇柔兮兮，好似风一吹便倒，雨一落便消，眼下怎如此粗鲁？更何况，这手脚力道，老辣丝毫不容小嘘！这还当真是灵兔族那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公主吗？

　　”你究竟是谁？“长华收敛起玩弄神色，认真道。

　　”倒还不笨！“女人嘴角微斜，明明已被看穿，却仍不慌不忙，极为肆意坦荡道：

　　”不过区区无名小辈，竟也胆敢妄问本尊名号？果真世风日下、道德不修！

　　不过，你这厮真算走运，上天慷慨赐予了你一幅绝色皮囊！我虽早有耳闻，狐狸美色四海绝尘，

　　可如你这般，又魅又灵，却仍是穷尽碧落，万年里来难觅一遭！

　　你说说，这不，也实在是赶巧地很！如今老朽后宫中正正就缺个添香焚读之人，

　　依我看，反正你也不是那苦修得道的材料。倒不如就跟着老朽一道回了凤凰山，老朽以后日日带你吃香喝辣、温梦香软，岂不快意快哉？“

　　”呸！老巫婆，你痴心妄想！“长华万万没料到自己这回是扮猪吃老虎不成，反倒要被人黑吃黑去。

　　“哼，痴不痴心，妄不妄想，却是要拿真功夫相见！”女人弹指一甩，不过仰息，长华周身便像被无形之绳死死缠缚，而他越发挣扎，便又越束越紧。

　　可长华偏不信邪，施咒、除法、剑削，火灼，三十二般武艺，活生生直将自己折磨个遍，可对方设下的禁锢仍是固若金汤？

　　“呵呵，还不求饶？”

　　“废什么话？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你若想要，拿去便是！”

　　“哟，没瞧出来啊，你这小子虽然细皮嫩肉地，倒还挺有气节！”女人好笑地拍拍长华脸蛋，又凑到跟前细细长嗅一番：“到底是年轻！果真香甜！说实话，老朽才舍不得就这么杀了你，脾气虽然暴但的确青春热血！正好也给我那凤凰宫添添热闹！“

　　话罢，女人从腰际掏出一瓷瓶，掀开盖头：

　　”只不过，眼下却还得先委屈郎君挤身于这小地方，等回了凤凰山，再替你安置一处大大宫殿，将你好生娇养！！“

　　”老巫婆，你，你别过来，若我师傅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

　　长华左闪右躲努力拖延时间，该死的小青鱼，说好了自个唱上半场她接下半场，怎么闹了半天，还不见人影？这家伙，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可就算打不过老妖婆，也好歹去搬搬救兵啊！他真不想沸腾英年，一世英名，就从此折在这老女人手里。

　　说曹操曹操到。吱呀一声，门扉被猛地撞开，满脸是泪小青鱼，直如一个猛龙过江，冷不丁便扎到女人腿际：

　　”白公主，求求您，手下留情，

　　放过长，不，放过墨九哥哥吧，如果他走了，奴家，奴家也没法活了！“

　　”你又是谁？“女人扶额，很是嫌弃地抽出被小青鱼拽地皱皱巴巴衣角，满目不屑。

　　”奴，奴家，奴家早是，早就是墨九哥哥的人了！“

　　小青鱼头一埂，终于说完了全场最令人羞耻台词，可那唯唯诺诺小媳妇样，任谁看来，都只是多了好几抹娇羞。

　　女人的脸，果然肉眼可见，冰冷下去：

　　”你是说，你同他早就压过星河，享过情香？”

　　女人乍一发问，老实如小青鱼，尚还正迷迷糊糊不明所以，长华连忙接嘴，以毒攻毒：

　　“老巫婆，你知道就好！凡事都需讲究个先来后到，这也实非我有意负你，

　　只不过，你既亲眼瞧着了，那就是木已成舟！糟糠之妻，实不可弃，

　　若你当真喜欢我紧，墨某倒也愿额外开恩，再将你纳个小，咱们三齐赴星河，共享春意，如何哇！！“

　　“我呸！什么破烂玩意，姑奶奶从不捡人用过的家伙！

　　只不过，该怎么折磨折磨你才好呢，否则实难解我心头恨意！

　　”女人歪头思量，慢慢泛起笑意:
　　”性命没啥好留了，但这皮囊嘛，还是值得带回去给我家萧郎玩上一玩！”

　　话音刚落，长华面容便狰狞不堪，钻心剧痛使他欲罢不能，急促而无律呼吸下，一双猩红双目不舍望向小青鱼，嘶哑嗓音，荒凉地恍若隔世，只不过还带有最后一丝威严：

　　“放她走，否则，我现在便自焚干净，让你家那萧郎连灰烟，都得不到半分！”

　　小青鱼看着长华痛苦模样，早就哭成了泪人，可明明那女子从始至终便只是静立着，冷看着，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干无系、无察无觉，又究竟于何时施下如此厉害法术？小青鱼胆战心惊，如今师父尚在外闭关，整个道观只怕都没人是她对手，便只能长跪于地死命哀求希冀女人突然大发善心、高抬贵手：

　　“求求您，放过长华师兄吧，小青鱼愿做牛做马，报答您！”

　　“长华，他，叫长华？他之前不说自个是墨九吗？”

　　”不，不是，我们知道姑娘来找墨九师兄，是要压着他回去成亲，便一早将墨九师兄迷晕关在水房了！他，他是。。。“

　　”你们好大胆子！“女人怒喝一声，不待小青鱼将话说完抬步便要走，小青鱼急忙小跑追去，

　　”求求您，先放了长华师兄吧！“

　　”滚开！“女人厉掌袭来，小青鱼粉嫩脸颊瞬间灰白一片，凌厉五指痕下又渗出道道血渍。

　　”不可以！你若这般走掉，那厉害法术迟早会要了长华师兄性命！”小青鱼趴在地面，任由灰黑泥色缠裹全身，狼狈不堪血痕淋漓，却仍死死拽住女人一片衣角，苦苦哀求：

　　“求求您，放了长华师兄！”

　　“不知天高地厚！你就不怕，我现在，便先了结你这条小命！”

　　”一命抵一命，若要了我的，你可能放过长华师兄？”

　　长久沉默中，女人艳丽面容泛起毫不遮掩震惊，“你当真，当真愿意为了，，这，这个男人，，，”

　　后面的话，她再说不出口，荒凉眸光中，满是辛酸，诉不尽哀怨，道不尽悲凉，惜愚蠢欺骗，悲荒唐可笑。

　　叹只叹，春花秋月，人心非石。
　　谁又不明真爱可贵？谁又不曾渴盼爱侣鸿蒙？

　　另一边，长华早在咒术下奄奄一息，无力动弹更无法言说，只剩长睫不断颤动，只余瞳仁死命摇摆。

　　“不可以，小青鱼，你不能这么做！没有我允许，你永远不能离开！”

　　如果时间能倒转，即算将他千刀万剐过，也绝不会再将小青鱼扯进这淌浑水，可眼下，说什么，似乎都为时已晚。

　　熟悉而娇嫩声音再次响起，是剜他心肺，灼他筋骨般，利落而干脆的：“我愿意！”

　　其实，若要平心而论，小青鱼算不得什么绝世美人，可上天垂怜，偏又赐给她一对会说话的眼睛。

　　盈盈如大海温柔，纯澈如天地宽阔，隐匿其中，那股子倔强执着，微带怯意但仍夺目勇敢，更令人心长舞，情意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