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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灾鸟 ...

  •   断魂山闹鬼的消息流露出去后,有人说是自在泉冤魂愤愤不平,有人说是祁穆将来寻仇,山脚下的人家还抱了些推翻明月山的期望。

      明月山的一众灵师听到这些不自量力的话笑了笑,也只是笑了笑。毕竟当年闹事的那帮人都被他们亲自送上黄泉,连祁穆将这个最大的刺头都被整死了,难道还能爬起来再找算账不成?

      而传言中的那个刺头,在二月初三那天,已经恢复鬼身飘到茶馆门外,里面坐了一个人。

      祁穆将在关十里身边闲散坐下,覆上关十里的手,不露人形。

      关十里老神在在,一手把玩着茶杯,桌上放了梅花饼,有一搭没一搭和陈伯闲聊。

      短短三年,陈伯的躯体已经显出老态,大笑时没了以往的中气,关十里额外给陈伯许多银子:“我来这怕是影响您生意。”

      陈伯笑着用力拍拍关十里的肩:“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想得太多。我都快入坟了,就喜欢你们来找我说话,只可惜阿将那孩子不在,这白毫银针我可给他留了好久了……嗐,不说这个,这些年过得可真是快,想当年你们俩整天来我这捣乱,吵得别人都不敢进来,现在还得让你们照顾我的生意。”

      关十里放下茶杯:“分明是你故意抬价。”

      祁穆将就在一旁坐着,瞧见陈伯一笑眼角全是皱纹。

      陈伯收着茶具,转身时敛笑认真朝关十里道:“你得好好活着。”

      关十里抬头,眼中蓄满笑意:“阿伯,这话以后不用说了。”

      等陈伯走后,关十里侧过脸:“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现?”

      关十里扭头看向他,分明应该看不到,祁穆将却仿佛整个人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祁穆将动作一顿,仔细打量他,这小子装的吧?

      关十里笑了下,肯定道:“又搁那儿骂我呢。”

      祁穆将支着下巴,骂的就是你。

      忽然进来一个人,脸上涂满各色的颜料,甚至有些看不清脸,对着关十里道:“关长老,宗主请您过去。”

      关十里看着这人:“好好说话,离我远点,你是金戎的人,跑这来干嘛?”

      那人低下头:“咱们都是李宗主的人,宗主可不喜欢等人,咱们赶快出发吧。”

      关十里道:“怎么忽然来我这了?”

      那人笑了下:“这不是最近一直在传,不知道是自在泉还是祁穆将的亡魂闹事嘛。您应该最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吧?咱们宗主也是为了长老您的安危着想。”

      “带路。”

      关十里在桌上放了个酒壶,转身离去。

      祁穆将看着桌上那装满茶水的酒壶,还是没现身摸走,站起身在街上乱逛。刚刚他还想着关十里那副欠揍样,总有一天老天开眼,让他栽跟头,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他在街上东飘西荡的时候,街上一阵喜大普奔,一个个欢快的像要过年似的:“关十里要死了。”

      祁穆将停下脚步,混到人群中,谁摸了摸胳膊:“怎么这么冷啊?”

      据说关十里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金戎,踢到了铁板,在天梦山糟了暗算,金戎晃着铁铃放出一群蚩奴围在山顶,把关十里打得半死,已经一命呜呼。

      有人喜气洋洋喝了一杯茶:“不管他们俩谁死谁伤,都是天大的好事。”

      有人道:“那个黑衣鬼终于也算是遭报应了!”

      祁穆将马不停蹄赶去看戏。毕竟这种能看关十里笑话的好事,他要是错过了,就算活过来也是要抱憾终生的。

      越往天梦山上走,场面越是凌乱,到山顶时几乎是一片空地了,草木皆无,还没消散的蚩奴身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从这岩顶往下看,云雾缭绕,飞鸟盘旋,连涯底都看不清。金戎走到悬崖边,吹着口哨弯腰望了望:“什么东西还整天想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一旁脸上五颜六色像某种神秘种族的手下乱嚷:“死得好!死得好!”

      祁穆将转动鬼戒,地上和涯壁突出几条白骨铁链,环抱着涯顶,顶端的白骨爪扣进石头里用力一捏,这片地方顿时碎成一阵尘沫。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这群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舞着四肢掉落下去,金戎情急之中扯了一个人垫在身下。

      下方草盛林密,稍一猫腰都看不见人,祁穆将看着金戎踢了一脚被他压在身下那个倒霉蛋头破血流的脑袋,转身在林中寻着。等视线中出现那个躺在血泊里,浑身是血的身影时,祁穆将放慢了急奔的脚步,徐步走去蹲下来现出人身,戳了戳关十里额上的灵纹,笑骂道:“狗东西,一点也不争气!”

      地上原本只吊着一口气的半死人勾起唇,蓦然睁开一双眼,手极快地钳住他的手腕,漫不经心问道:“没良心的,为什么躲我?”

      被揍成这样还挺有劲,祁穆将挣不开,另一只手推他的头:“嘚瑟过头了吧?”

      关十里顺着他的力道偏到一边,低声笑着:“不这样你也舍不得出来。”

      祁穆将在他身上扯了块布条,蒙住脸背起关十里,在林中穿梭,找了个破败的土地庙,伸手就要脱他衣服。一只手拦住他,祁穆将抬头:“松手,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要脸了?”

      关十里一脸虚弱样,下巴抵到他肩头:“除了脸上这道伤,其他都是假的。”

      祁穆将看着他脸上几乎快愈合的疤,咬了咬牙,扭着手腕就要干仗:“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让我背了一路,真有本事。”

      关十里一点心虚都没有:“你也没问。”

      关十里好本事啊,一瞬间祁穆将又想取他狗命了。

      脖颈处带着关十里呼出的热气,有些麻,祁穆将推他一把:“你这身脏衣服离我远点。”

      关十里瞧着祁穆将身上的红衣,却挺满意:“你穿红的还真好看。”

      祁穆将道:“我穿什么不好看?”

      关十里笑:“会动的更好看,三年前,你穿上这身一动不动躺在那,我可差点就随你一起下去了。”

      祁穆将道:“那真是太感谢你送我入土了。”

      关十里笑嘻嘻的:“是该谢我,当年我跟祝远行抢你的尸身,被她拿刀砍了好几道,现在疤还在呢。”

      关十里看着祁穆将的神色,收了笑,抓着他:“走。”

      “干嘛?”

      关十里抓着他手走在前面,望着天笑:“好不容易回来给你整点东西,接风洗尘。”

      夜色已深,他们并肩慢慢悠悠沿着山路而下。虫鸣阵阵,凉风习习,真找到了几分少年时的闲暇潇洒。

      “金戎跑这么远来追杀你,你们明月山的人都这么闲?”

      关十里认真看他:“我有那么次吗?都跟明月山的人‘你们’了?”

      祁穆将笑他:“我的关宗主,你可是当今闻名的明月山走狗。你就不怕我真当你是叛徒取你狗命?”

      关十里也笑:“那你不怕我当真是叛徒,抓你回去?”

      他们在河流边的树下停下脚步,关十里找了些枯枝,祁穆将站着低头看他:“你就在这荒山野岭给我接风?”

      关十里手上动作不停:“有的吃就不错了。”

      祁穆将蹲到地上,拨开关十里的手要点火,倒弄了半天没点着。

      关十里伸手接过:“这不都去地府进步了三年,怎么还不会?你去采些野果过来,一会我给你露一手。”

      祁穆将抱了一兜花果菌菇回来时,火堆已经噼里啪啦嗞着火花,关十里坐在地上,火光像燃在他的眼里。

      关十里抬头看他:“确定是能吃的?”

      祁穆将在他旁边坐下,认真问:“要是把你毒晕了,我这算不算为民除害?”

      从前他们也常常野宿山林,关十里烤山果是一把好手。祁穆将忽然有些跃跃欲试,关十里让开身:“你来?”

      祁穆将刚把串着山果的木枝架在火堆上就起身:“等着,我再去找一些。”

      关十里道:“别,你先把这个烤了,不然等你回来都焦了。”

      祁穆将道:“焦不了。”

      关十里低头一笑:“行,你去吧。”

      看着祁穆将走远的背影,关十里认命接过重任。

      祁穆将咬着山果,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看着关十里拿东西的左手,祁穆将问:“你右手怎么回事?”

      关十里顺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笑了下:“突然发现左手使剑更有用。”

      祁穆将盯着他右手手腕上的枪疤没说话。

      关十里在他眼前晃了下,取出一个铁铃铛。

      祁穆将接过来:“金戎的?”

      关十里点点头,金戎这人别说心胸宽广,他的胸襟怕是就挖耳勺那么点儿大。被关十里捅了两刀,翻山越海硬是要把这一茬还回来:“刚掉下悬崖的时候抢过来的。”

      祁穆将问:“你拿了他的东西,李向隅不会说什么?”

      关十里讽刺一笑:“你见过狗咬狗主人着急的吗?狗又没咬到他自己身上,当然当笑话看。”

      祁穆将看着周围,深山老林里少有人来。

      关十里道:“在这试试?我给你护法。”

      关十里摇动摄魂铃,铃身逐渐放大,一口大钟般悬在空中,周围空气似乎都被搅乱,齐齐压向一点,像坠入无尽深海,灵魂被逼到身体一角,即将脱体而出。

      祁穆将目光紧锁,瞳色变为赤红,深山老林中显得格外诡异,鬼戒从他手中脱出,悬在铁铃上方不停旋转。

      铁铃下方白骨拔地而起,触及铃身时张开的白骨五指突然一收,停在原地。从远处望去,密密麻麻的白骨五指朝上,手心夹着铃身,似在朝圣。

      祁穆将两手结印,黑红的雾气自脚下升腾而起,向上缠绕,他原先那张浪子脸一下显得可怖。

      一圈手骨用力向四周拉扯,铃身却震颤得更剧烈,像被激怒的凶兽,扯着白骨下方的铁链哗啦啦响。

      一行冷汗顺着祁穆将侧脸滑下,他感到灵魂深处产生被撕成碎片的张力。

      关十里见势不好,就要将摄魂铃收起,被祁穆将一个眼神制止。

      忽然天空像流星滑过,一群火红色外观似鹤的鸟疾飞而来,羽毛似跳动的火焰,骤然天光乍亮。

      群鸟停在他们上方,昂首啼鸣,声音清亮,绝不让人生厌。似乎飞来就是为了嘶鸣,发出一声高昂的几乎燃尽了所有生命之火的声音后,火焰般的羽毛燃起,整个身躯就像烟花一线后化为灰烬了。

      一声接着一声,前仆后继,甚至这种鸟越来越多,唳声不断,将摄魂铃的声音压制下去。

      祁穆将在这变故中逐渐平静下来,啪嚓一声,摄魂铃在空中被白骨撕成碎片。

      鬼戒回到祁穆将手上时,由于这幅身体还不稳定,他踉跄一下,被关十里扶住。

      天空中余留的一只鸟俯冲下来,伸出一只翅膀在祁穆将头顶轻轻抚了一下,随即消散掉了。

      祁穆将带了些眷恋看着它消逝的方向,这种鸟叫灾鸟,会在摄魂铃出现时啼鸣来提醒世人,却因世人对蚩奴的厌恶而受到牵连。

      祁穆将捡起地上的铃铛碎片查看了一番,如果李向隅把心思放在正道上绝对是个怪才,这种发给下属的小铃都让他难以招架,遑论李向隅手中的母铃。

      天色已晚,只剩下溪流潺动的声响,二人却都没什么睡意。祁穆将坐在一片杂芜野草中,仰头举着酒壶往嘴里倒清水,风吹起他的鬓角,少时天地都不放在眼里的轻狂被岁月割弃,在原地长出了更惹人注目的东西。

      关十里安静躺在一旁支着手臂,像在看着祁穆将,也像在记忆中的那个祁穆将。他记得祁穆将从前最喜欢飘逸俊雅的招式,梅花阵都美得不可方物,此时在野地里也要摆出一副壮士饮酒的架势。

      天上清冷的明月和三年前几乎没什么差别,不管什么时候,祁穆将都是祁穆将。关十里忽然想,那些年明艳得让人从眼睛痛到心里的梅花,后来变得安静的时候会不会在难过?

      祁穆将之前使唤关十里得心应手,听段羽说去拜海神能发大财,自己作自己去就完了,兴致上来还非要拉着关十里一起去。关十里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埋汰他:“你给自己上柱香,拜拜你这徒有其表实则装满汪洋大海的脑袋不就得了?”

      等到了地方,乌漆嘛黑一大片,被水淋湿了半身,回程半道上祁穆将问关十里:“你饿不饿?”

      关十里叉着腰就想跟他干仗:“咱们现在勉强还能赶回去,被师傅抓到还好,被祁将军抓到,我还得跟着你一块儿挨骂。”

      最终关十里还是陪他逛了夜市,祁穆将吃着东西嘴都不消停,关十里付了钱,拎着给祝远行捎的酒,扯着还和打酒的姑娘胡侃的祁穆将就走,想着祁穆将这张嘴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现在祁穆将倒是安静了,望着灾鸟离去的方向,关十里心里又不舒服了:“去栖云峡看看?”

      祁穆将低头看他,两眼在黑暗中忽明忽暗:“行啊。”

      栖云峡曾经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却因为两位杰出灵师埋骨于此而闻名。

      那两位灵师曾在灵师最辉煌的时候搅弄风云,他们离世的消息传出时,举世悲痛,可世界上的人太多,这件事和祁穆将的离世没什么不同,像江海翻涌时停留在顶点,也就是那么一瞬,又滚滚向前了。

      祁穆将虽然比旁人没心没肺许多,对此却更不能忘怀,因为自己的亲人和远处的英雄总还是不同的,那两位灵师是他的父母。

      关十里看着祁穆将:“先睡吧,明天启程。”

      祁穆将站起身,不想绕道,径直横跨河流:“何必等明日,你老胳膊老腿的,小爷先走一步!”

      两道残影在明月清辉下,点着溪流你追我赶。祁穆将回头左手宽袖一扫,一道水波朝关十里袭去。关十里足尖一点,快步到祁穆将身旁,扣住他的手腕。

      他们赶着第一缕阳光到达栖云峡一旁的悬壁。这栖云峡被两道悬壁夹在中央,从下往上看时,是真正的一线天。

      只是二人并立在山顶朝下看时,下方云雾缭绕。晨风吹起衣摆,一红一黑交绕在一起,下方冲出数只灾鸟,在祁穆将头顶盘旋一阵。他们抬头看时,只觉得天地只剩他们两人,清晨尚不刺眼的太阳似乎也举手可摘,倒是有了几分天地辽阔的惆怅。

      沿着灾鸟飞出的方向,他们向下跃去。落地时在一颗红色怪石旁边。灾鸟从这石头里像凤凰般破壳而出,两人撩袍半跪下去,祁穆将轻声道:“阿将回来了。”

      关十里扭头深沉看了一眼祁穆将,祁穆将有许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了。关十里跪在祁穆将身边,灾鸟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又直升云霄。

      祁穆将抬头,祁响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是潇洒明艳,从来不说丧气话,祁穆将想,他已经给她丢了一次脸,再丢人若是祁响还在,也是忍不住掏出鞭子抽他的。

      他温声道:“您等着,我总有一天提着李向隅的人头来见您。”

      沿着峡谷再往前二里,是一株大梅树,祁穆将瞧着倒觉得和自己坟头长的那棵有些相似,谁让这是他那便宜爹呢?

      姬术持从前看着他和关十里横行霸道,偶尔回自在泉时,总被他们气得青筋直跳,姬术持平生最活泼的时候就是抄着书追着他们两个跑。

      他来这里也不是单纯为了祭奠,沿着峡道转了一圈,果然没找到姬术持的玉佩。

      除了这里,那玉佩最有可能被姬术持留在自在泉。只是以李向隅缜密的心思,自在泉必定会重兵把守,他万一进去被摄魂铃整的魂飞魄散就得不偿失了。

      关十里却肯定道:“那里大可以光明正大进去。”

      他说这话不是脑子被祁穆将踢了,绝对是有资格的——因为关十里就是那个被派去把守自在泉的大反派。

      祁穆将道:“你可真是个大坏蛋啊。”

      关十里笑:“只是你要进去还得换身行头。”

      他在祁穆将耳边说了句话,祁穆将当即就开始撩袖子准备干架。

      黄昏时分,回自在泉的路上。

      祁穆将坐在马车里,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路边人们讨伐关十里的议论声传来:“这黑衣王八居然还强抢民女了?”

      “何止啊,听说那姑娘无依无靠,娇弱端庄,可怜得很,当场就被吓得腿软了,硬是被人压上车的。”

      祁姑娘确实是半被压上车的。要不是关十里给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补偿,祁穆将是打死也不愿穿这东西的。

      在关十里通知驻守在自在泉的弟子接他的时候,祁穆将站在原地不敢动身,总觉得他的腿有自己的想法,就怕自己一动,脚不知怎么就踹到关十里脸上。

      祁姑娘此时正套了一身红裙子,咬牙切齿地看着一旁笑得春风得意的关十里。

      关十里手搁在他肩膀上:“你又不是没穿过。”

      想起当年的初遇,祁穆将又有了揍人的冲动。马车驶进自在泉时,祁穆将朝外看了一眼。

      自在泉原先是世间难得的灵地,烟霞溢彩,琼宇雕梁,白鹤或唳长空,仙鹿偶现芳林。如今白鹤被当年的厮杀声惊飞,仙鹿被战火吓跑,原先的古朴雅致保留了大多数,仍有一小部分被时兴艳俗替代。

      祁穆将要下车时,关十里拦住他,猝不及防一伸手,将他打横抱起,低声道:“做戏要做足。”

      他对上关十里在外人面前一副淡漠寡情的眼眸,哪里不知道这王八东西是存心的,心想要不是这些年自己素质显著提升,此时此刻关十里已经被他一分为二变成两段了。

      关十里住的房间还是之前祁穆将的那间,不大的空间能听到屋外弟子快跑出火星子的脚步声。关十里带上门,祁穆将脚还没沾地,已经先踹他身上了。

      关十里笑得更灿烂:“祁姑娘腿都吓软了,得亏碰上我这么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抱你回来。”

      祁穆将拿掉帷帽,绕着原模原样的房间转了一圈,如果没有外面陌生弟子的谈话声,祁穆将几乎要以为他还停留在三年前。

      床底钻出一只猫,祁穆将长腿一跨,轻盈几步迈至猫前,蹲下逗着。那猫绿眼睛一眨不眨地歪头望着眼前笑着的少年。

      祁穆将笑得温柔,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手心向上,也跟着猫歪了歪头。

      那猫昂着头,抬起左爪在他手心上方向下按。

      祁穆将一把捞起它,低头学了一声:“它叫什么名字?”

      关十里道:“小黑。”

      祁穆将看着怀里通身雪白的白猫陷入沉默,有些想长出爪子挠关十里的脸。

      这些年,这间屋子如今是自在泉的禁区,谁也不敢触关十里的霉头。因此关十里端着晚饭推门时,祁姑娘正两腿搭在桌子上,摸着猫头吱哇猫叫,侧头看向门外窥视的弟子。

      祁姑娘那娇弱端庄的一眼差点让那弟子以为他要把这里一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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