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反派在坟头重遇后》空园野僧

23、风光

　　小乔是深夜才赶来的，在外面站了会儿，听见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才进来。他先仔细查看了下祁穆将的伤口，默不吭声眨了眨眼缓着困意，听祁穆将他们聊到李向隅时问：“你们碰到李大哥了？”

　　祁穆将道：“这次恰巧碰上，没想到明月山还能出——”

　　他忽然想起乔温的存在，猛地闭嘴。小乔温和一笑：“和明月山的人不一样是不是？他是个很好的人，我小时候总跟着他玩儿。”

　　小乔口中的李向隅倒是和祁穆将见到的有些差别，据说他刚到明月山时，还很青涩，乔瑾过了一年都没注意多了这么个人，等注意到时，还以为他又是哪个来求他除蚩奴的散财童子。乔瑾这些年不苟言笑，等李向隅说出自己想在乔瑾手下办事时，乔瑾反而笑出声：“我们明月山可不是给人治病的，想看脑子去别的地儿。”

　　当时一众人都看着，李向隅低着头，红晕攀升到耳尖，他沉默了下，跪拜在地。世人谁不知道乔瑾的性情呢？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演一场闹剧他都漠不关心，同样的，有人死在他面前他也能笑眯眯的，就像大家预料的那样，乔瑾挥挥手：“赶出去。”

　　但凡是个正常人，早就甩手不干了，后来李向隅的表现让人猜测难道乔瑾还真说对了？他还真是脑子有病？好些人看着他在明月山挨白眼也赖着不走，忍不住劝：“你有这份毅力干什么干不成？何必呢？况且咱们上面那位，万一哪天心情不好拿你开刀呢？”

　　毕竟谁也没想到，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还真能凭借耐心和毅力成为乔瑾的左膀右臂。

　　祁穆将道：“真是个人物。”

　　关十里道：“怎么说呢，这次他也算帮了你。”

　　祝远行拦下了关十里，那几个对祁穆将下黑手的人也没能躲过一劫，他们本以为帮着乔瑾恶整了一番死对头，哪知道乔瑾勃然大怒，吓得他们连忙往祁穆将身上泼脏水，还是李向隅开口原原本本把事情讲了一遍，不偏不倚，当场就要了那几人的命。李向隅本人也因此受了罚。

　　祁穆将道：“下次有缘再见，一定得好好感谢。”

　　祝远行在一旁泼凉水：“下次再见，说不定就是在战场了。”

　　一旁的小乔垂下眼没说话，祁穆将看着祝远行：“你今天怎么精神头这么好，也不困了？”

　　祝远行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走了。关十里送小乔出去后，回来时祁穆将的眼神反而正经了，这里只剩他们两人，有些话说出来就不嫌臊脸：“现在蚩奴越来越多了。”

　　关十里点了点头。

　　“咱们只用灵器，对战时，太吃亏了，以后赢面更小。”

　　关十里手上动作一顿，认真点头：“怎么说？”

　　祁穆将盯着头顶的房梁：“没想好。都是你给我天天喝粥喝得脑子都皱了。”

　　关十里拳头攥了攥，忍了下来，第二天拎着桂花糕回来时，还给祁穆将带了一个消息：“咱们家大小姐还给你祈祷了。”

　　他回来的路上，瞧见段羽东张西望，就悄悄躲在树干后，听段羽两手抱拳，对天祈祷：“老天啊，我用祁穆将所有的财产和你交换，保佑祁穆将能平平安安吧，如果他痊愈的话，你就把他变成穷光蛋。”

　　关十里在背后笑出声：“这怎么还诅咒人呢？”

　　祁穆将笑笑：“她脸色一定很精彩。”

　　等祁穆将痊愈之后，段羽的脸色就更精彩了。祁穆将不知道怎么通了窍，原本三人差不多的天赋异禀，因为性格已经够招人恨了，现在祁穆将在他们三人之间也突然脱颖而出。

　　事情发生在祁穆将还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身体不能动，却也没闲着，在体内运转灵力，却发现和自己之前的有那么些细微的不同。等他能动了，就去找段淮章：“师傅，我是不是有了你们的灵力才活过来的？”

　　段淮章写字的动作一顿，欣慰笑了：“不容易啊，咱们阿将也开始动脑子了。”

　　祁穆将一脸无奈，软磨硬泡了许久，也没问出段淮章怎么把他救回来的。段淮章不知从哪听来的，把祁穆将的话搬出来：“你不是挺会算账吗？我们活得时间肯定没你们久，就算有什么也不亏本。况且你看我们都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他握紧拳，但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利用体内突然多了数倍的灵力，琢磨了许久研究出自己的阵法——梅花阵。

　　他和姬术持一旦醉酒，就能长出一片梅花林。祁穆将把这梅花林作为自己的一样武器，阵法一开，漂亮的不像话，这份美丽和这阵法的凶残成正比。梅花纷纷扬扬，每一片花瓣都是一个利器，没人猜出来祁穆将这阵法能同时杀多少蚩奴，反正他自从痊愈后每次出任务都轻松的像出去玩儿似的。

　　这份压力或多或少也传递给了关十里和祝远行，原本几人仗着天赋对段淮章的话不以为然，现在就暗里憋着一股劲儿，拼命追赶。

　　这让人更感叹祁穆将的运气好了：你看人家就是鬼门关走了一遭，都能突飞猛进。

　　不过如今战事紧张，有了祁穆将，其他人也就轻松得多。对此不爽的也就是路易风了，他对祁穆将的好运气嗤之以鼻：就他是天之骄子，我们都是泥点子？

　　这份不爽也延伸到段羽身上，如今人人都不知不觉忙碌起来，段羽还是喜欢整天黏在乔温身边捧着话本子看：“这个琴湖生也太有才华了，怎么最近没继续写？”

　　路易风道：“是不是哪天大难临头了你还这么乐呵呵的？”

　　段羽一拍桌子：“你个乌鸦嘴就不能盼点好的？”

　　路易风看着她摔在桌上的话本子，更来气，他不止一次说过，祁穆将这个人，但凡写在话本子里，一定是大家最喜欢看的，但也只能活在想象里，要是自己身边真有这么一个人，就让人喜欢不起来了。

　　自从有了独门绝技，祁穆将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每次路易风勤勤恳恳练习筋疲力尽时，扭头看到祁穆将志得意满的样，就又有了使不完的劲，几乎要把草垛子当祁穆将来砍。

　　那段时间祁穆将有多风光呢？就像彻底没落前的回光返照。

　　和祁穆将截然相反的，是乔温。他的好人缘也变得没那么好了，自在泉人数少，段淮章发明出的铁铃，能从蚩奴消散时捕获残魂，转到伤患身上，这样就能在日后和明月山对战时最大程度保护人马，减少伤亡。

　　但让乔温招人不待见的，是另一个作用，有些伤得太重，救不回来的人，这铁铃也能剥出最后一丝残魂。有次一个人眼看着就不行了，再晚一会儿魂魄消散也没用了，乔温正要动手时，那人突然睁开眼，甩了小乔一耳光：“老子还没死呢，你比阎王还着急收老子的命。”

　　对于被救的人，自然是感谢的，但对于被收魂的，任你平时再怎么温和，也是要破口大骂的，更雪上加霜的是这件事流传开来，许多人对乔温就疏远了，毕竟人总是忍不住想，我要是看着不行了但其实还行，这小子会不会突然过来要了我的命？

　　祝远行对此也有些质疑，不过不是针对小乔，而是对这铁铃。他们其实看着这东西还是觉得有些邪气，祝远行问段淮章：“如果有人把这铃铛用在歪门邪道上怎么办？”

　　段淮章叹了口气：“你们想的我也想过，可是咱们没办法。单论人数，明月山一人踹一脚土，就能把咱们自在泉埋了。咱们现在，人多最重要。”

　　不过段淮章设计时，有意限制铁铃的作用，剥离不了人完整的魂。其次，普天之下，灵师里面只有段淮章和乔温才有对这件灵器的掌控，其他人摸不清章法。

　　但他没想到的是，其实还有第三个人，更不幸的是，第三个人不是灵师。他们很快就打了个照面。

　　由于有了救人的工作，祁穆将他们出去时还带上了乔温。乔温对于他目前的处境没什么反应，成为四个人里唯一靠谱的一位。祁穆将看着他镇定自若的样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段淮章总是对小乔嘘寒问暖，就连卫砚也忙里抽闲询问小乔最近怎么样。

　　反正在祁穆将看来，认识小乔时间长了，就发现他看着温柔，实则寡淡得很，只有他们打趣地提起段羽时，小乔才会露出羞涩又期待的眼神，上面写着真不想开口提这段关系但你们提好像也挺开心的。

　　他们正在等乔温用铃铛从蚩奴身上收魂时，祁穆将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祁小公子。”

　　祁穆将回头，李向隅带人站在不远处，笑容满面，温和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祁小公子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乔温也难得外漏些惊喜，李向隅看着乔温，语气中带了些亲切：“小乔都这么大了。”

　　李向隅扫了眼乔温手中的铁铃，祁穆将心里有些纠结了，他要是问起，该怎么说呢？虽然他欣赏李向隅，但毕竟分属两派。

　　好在李向隅向来八面玲珑，体面地没问，反倒聊了些话，听着像在扯东扯西，回过劲来又觉得他在关心几人境况，让人心里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