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原本印象中的阴暗、潮湿的地牢可以用干爽温暖来形容。如果不是那恶臭和牢房中传来的哀嚎声，法沙会认为自己正走在某个大户人家的地库中。
巴洛维亚的地板、墙壁乃至于天花板和犯人牢房的铁门上都画上了神圣的符号，原本只是普通墨水画上去的符号现如今即使在火光之下也能让人看到它们正发散出来的点点金光。
“甘扎，如果后面有什么大的动静的话，我希望你能带着其他人赶紧撤出监狱。”
法沙冷不丁冒出的话语让甘扎在第一时间打了个寒颤，随之而来的便是恐惧，是的，法沙的这句话让甘扎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首席，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甘扎忍者发麻的头皮问道。
“……”好像有什么东西向他扔了过来，甘扎本能的接住了那个朝着他脸直直非来的黑色物体，定睛一看，却发现是法沙的怀表。
“如果事情大条了，我希望你能帮我去叫人。”法沙仍旧是平静的语气，平静到好像是在和凉水一样。
但甘扎的心差点因为这句话漏一拍，他皱着眉头问道：“首席，您是不是有些言重了？”
“我也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法沙耸了耸肩，“谁知道港城送给我了这么一份‘大礼’。甘扎，你既然知道恶魔的存在，不应该会对它们会产生的影响不清楚吧？”
“我明白了。”甘扎只能答应了法沙的安排。
随着二人的不断前行，牢房中所绘画的神圣印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直到最后连神的圣言与教廷的祷告都被直接刻在了墙壁上。
“我能感受到了，那来自深渊中的扭曲恶意。”甘扎的额头已然泌出了冷汗，他手中紧握着自己的银质圣印，心中默念着赞美神明的祷告。他没有直面过恶魔，自己对于恶魔的知识全部来自修会的教导，而现在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莫名不适让他有些犯恶心。
“……”法沙没有回话，他仍旧拿着手中的火把前进。两个人一前一后，终于来到了一个旋转向下的楼梯处，从上往下看去，那嵌在墙壁上的火把仍照不亮最中间的那一抹深幽。法沙听到了从下面传上来的祷告声，那是修会神职人员的仪式。他迈出了脚步，开始顺着楼梯向下前行，一圈又一圈，随着前行的地方越来越深，法沙能嗅见熟悉的熏香，以及越来越响的祷告声。
也不知又走了多久，二人终于踏上了说不上平坦的地面。在这里，墙壁上的铭文与圣言不像之前的那样散发着点点荧光，整个空间都被闪亮的文字所照亮，而甘扎的不适也就此消散。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圣印如此活跃。”他说道，“就算是面对那些黑暗生物的时候它也只是散发着不算明亮的微光。”
“圣印与神圣的祷言，那个典狱长的决断还算是有些正确。”法沙说道：“这里应该关押着不少穷凶极恶之徒，如果他们也被恶魔所影响而发生异变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甘扎兄弟，猎魔人首席……你们的到来预示着事情的严重性已经通知到位了。”在二人面前的通道中传来了一个男人的话语，周围的祷告声仍旧萦绕耳间，但他的声音却是那样的突出明显。
“牧师克莱孚德。”法沙第一时间便认出了对方的生意，“许久不见了。”
“赞美神明，我还能在圣锤修会任职几十年呢。”牧师克莱孚德是港城教堂的主教，也是圣锤修会的一名战斗牧师。这名身材高大健壮的神职人员在此时并没有穿着刺绣长袍，而是穿着自己的盔甲。金属与地面相碰所发出的声响非常沉闷，而随着甲胄发出的“啷啷声响”他来到了法沙两人的面前，头冠与挂在右侧腰间的一柄单手铁锤一并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微光，而一本厚重的书籍则被铁链锁在盔甲上跨在牧师的左侧腰间。
克莱孚德虽然嘴上说着玩笑话，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的轻松，地道中的亮光能让法沙清楚的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和眼底的那抹青色。
“辛苦你们了。”法沙说道。
“事情要紧，我还是希望你在稍后的接触当中能提一万个胆子和一万个心。”克莱孚德叹了口气，他伸手拍了拍法沙的肩膀，随后便让出了道路。
“谢谢，我会的。”
那扇铁门就在前方不远处，教廷的牧师和神父们恨不得用圣油涂满整扇铁门并将圣水直接从铁门的透气窗中灌进去，但他们不能这么做。而随着法沙的缓步前行，他周围所环绕着的除了圣言祷告之外，一段段虚弱、坚定又透着些许邪性的话语传入了他的耳中但听不很清楚，直到他来到了里大门仅一指之隔的地方站定下来，方才能清晰地分辨里面的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神明……神明是我们的救世主，是我们的一切……”
“低语！那些声音，谁来驱散它们……”
“忠于信仰……忠于神明……”
“这是在哪？我迷失了……迷失了……”
“你是虚假的，是虚假的，是虚假的……”
“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我不会照做的……”
如同一声声尖锐的呜咽，令人不适。但法沙还是能听的出来他的意志尚存，且正在对抗着什么。
“那是维拉斯主教……”克莱孚德牧师这时在法沙的身后开口道，语气中满是唏嘘。
“维拉斯·卡尔特？”法沙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他转过身看向克莱孚德，说道：“那个圣锤修会的高阶大牧师？”
在对方无奈地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件事之后，法沙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还是太过保守了。
对于神明的信仰是有用的，否则在上古时期人类也不可能在大陆上得到自己的一份席位，圣锤修会是教廷最初所建立的修会之一，也是“圣骑士”真正诞生之前维护教廷安全的唯一力量。而“战斗牧师”是对圣锤修会神职人员的真正称呼，他们普遍身着重甲，武器只有印有神印的铁锤以及一本《圣言录》。
战斗牧师的战斗除了挥舞各式的铁锤之外，也依靠着《圣言录》所释放的神圣魔法，而信仰越是坚定，精神越是强大的牧师战斗力也会成比例上升。被法沙称为“高阶大牧师”的维拉斯·卡尔特在之前是圣锤修会中对神明最为虔诚、意志最为坚定，非常有正义感的修士，所有人都认为他将会是未来教廷六任大主教的继任者之一。
可谁能想得到前途一片光明的强者现如今却被恶魔占据了身体，沦落到幽深的地牢中不为人知了。
“主教大人，有异变！”
此时在众人身旁的一位观察黑牢中变化的修士突然叫出了声。除了仍在进行祷告的修士之外，所有人都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那个已然透着不详绿光的小小窗口。
“圣香……”法沙盯着那个窗口时冷不丁地开口说道，“希望能牵制一下它会给人带来的不适。”
猎魔人和神职人员都会随身携带小型的香炉和圣香，在外做祷告时都会用得上，属于是常用的消耗品。随着一个个香炉中都开始升腾起烟雾，整个地牢都充斥着能让人安定精神的香薰气味，除了法沙。
圣香的烟雾很快就充满了整个通道，为了不被这些圣物影响到，法沙原本想用湿布蒙住口鼻，却谁承想自牢里的绿色光辉突然绽放的同时，周围的环境也突然变得寒冷下来，以至于地牢中有水的地方全都结冰了。
“首席，你怎么样？”甘扎与众人此时连呼出的气都变成了雾，他看到法沙因为圣香而变得有些不适的面容不由得上前去想要帮忙。
“别过来！”法沙赶忙叫停了甘扎的脚步，虽然处在圣香带来的晕眩之中，但他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来自紧闭铁门之后的深深恶意——他正在被某种东西注视着一举一动。“有什么东西在……”
周围几乎重归寂静，只有地面上的冰裂开的噼啪声和神职人员一刻不停的神圣祷告。
“他”的声音也变了。如果说维拉斯主教先前的话语只是为某种抵抗而不断的“自我暗示”的话，现如今他口中所诉说的已然是寻常神职人员在驱散黑暗生物时所吟唱出的神圣祷言。
“伟大的神明将我们从黑暗永恒的亵渎中拯救出来！”
“啊！！！仁慈的神明，请拯救我的灵魂，保佑我的精神！”
“热爱神明，因为祂是人类永恒的救世主！”
简直就是哀嚎之声，这是朝圣者经历的不能及的苦痛。法沙透过铁门上的窗口能看清楚维拉斯那具扭曲、伤痕累累的身体：主教的制服破碎不堪，由内生出的骨刺让整个人面目全非。
“想要他回来已经来不及了，诸位。”法沙从自己的储物背包中取出了自己的法杖，这是由一根打磨光滑的乌木仗与顶端的紫水晶组成的朴实法杖，而由于乌木坚实的质地，偶尔也能近处防身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恶魔的附身已经处于最后阶段了……准备战斗！”
远在地面欢庆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埋藏在地底深处的黑暗，大街上仍是人声鼎沸。国王的车队被四周抛洒的鲜花所赞美，在车队的前方是教廷的传教士所组成的队伍，每一个人都穿着最为正式、华贵的礼服，他们手中的香炉燃烧着最为上等的圣香，他们低头吟唱着赞美神灵、赞美圣子的祷言，而站在道路两旁的人们无不跪倒在地向圣子——这一神明行走在人间的弥赛亚祈求祝福，更有甚者，那些赎罪的朝圣者匍匐在地上恸哭着自己身上所背负的罪孽而不住地忏悔。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马车上并没有人。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现如今在马车上被人们所瞻仰、跪拜与祈求的“弥赛亚”与国王均是由魔法所变成的佳人罢了。
而他们两个本人却是来到了港城所有官员都意想不到的地方——巴洛维亚大监狱。
“你说那两个猎魔人没带任何护卫就进去了？”
狮心王有些头疼，弥赛亚之前刚和自己说他相信自己的护官，但是下一刻却突然带着他来到了监狱门口，差点把他的典狱长吓出心脏病，那可怜的胖子到现在还在捂着胸口喘气。“巴卡利，你还好吧我的老伙计。”他不由得说道。
“我还好，尊敬的陛下……呼！”典狱长卡里斯洛夫手中拿着帕子，在听到狮心王的话之后深深地喘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应该是缓过来了，他说道：“恕我直言，陛下，您和弥赛亚今日的行程应该没有大监狱吧？”
“是我把陛下带过来的。”阿伦斯开口道：“我的人离开我的时间有些太久了，我很担心他。”
“是，是我有些事情想要猎魔人阁下帮忙解决一下，仁慈的弥赛亚，如果让您感到不便的话还请您原谅我的草率。”卡里斯洛夫有些诚惶诚恐，引来这位并不是他的本意，而对方既然来找他了，他也只能先认错了，并且祈求神明能让猎魔人阁下尽快料理完下面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