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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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借酒浇愁并且醉倒，却被高中暗恋未遂的对象捡回家。
还和他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晚。
像是一场莫奈笔触下的迷幻梦境。
周翩侧头，在她身畔，耿星河酣然入眠。他睡相很规矩，正经地仰躺着，呼吸声清浅。柔顺的碎发洒在光洁额头上，脱下眼镜，他锋锐的五官也柔和了许多。
薄唇柔软，像是个无声的邀请。
七年前，高考还没放榜，他们躲在闷热机房。怕别人知道里面有人，不敢开空调，还把窗帘捂得死死的。她刚放下志愿参考手册，就看到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少女周翩不满地皱眉。都考完了，怎么还熬夜？
似乎是太热，他趴在手臂上，脸颊侧着。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动物，对世界不设防地摊开肚皮。
难得见冷冽的他这样柔软。她禁不住诱惑，正大光明地凑过去偷看。他纤长睫毛随着呼吸颤动，额头碎发汗湿了，贴在皮肤上。
燥湿夏日，他身上清苦又柔和的沉香氤氲，若有似无地往她鼻尖里钻。
他撩开薄薄眼皮，沉黑瞳孔深邃，像古井中的静水，倒映着夜空中零星的闪亮星子。这双平素眼皮半抬不抬，对万事万物都毫不在意的眼眸，此刻深深地看着她，平静下暗流涌动。
他的眼睛像星河，周翩沉溺其中。直到他垂眸，喉结滚动，她才终于意识到他的呼吸太近。
轻柔的吻落下，像落叶覆盖另一层落叶。
到底是谁先主动的？周翩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耿星河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分神。
少年惩罚性地轻咬一口她的唇瓣，扣住她的后脑，固执地加深了这个吻。
少女周翩以为，虽然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喜欢上耿星河。某些时刻，她也笃定他心里一定有自己。
这个初吻，昭示着他们恋爱的开始。
没想到这是个句号。
他消失了。毕业典礼不来，班级聚餐不来。发短信，泥牛入海，打电话，只有一声忙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身边的耿星河突然一动，发出了一声“嗯”的轻哼，将她从回忆里拉回。
快醒了？周翩吓得赶紧缩回被子里，闭眼装睡。
她仔细聆听身边的动静。布料摩挲的声音，他应该是坐了起来。
“啪。”玻璃和木头相撞的声音，是他摸索着拿起了床边的眼镜？
随后，她脸上拂过一阵痒意，像毛茸茸的化妆刷拂过脸庞。
是他细碎的呼吸。
柔软又温暖的触感贴上额头，又顺着耳畔滑落，轻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的手指带着微小的电流，噼里啪啦，眼前有蓝紫色的火花闪过。
周翩只觉得身子一轻，只剩一颗心，在半空中砰砰跳动。
一下又一下，擂鼓般震耳欲聋。
他没打算放过她。指腹轻柔地摩挲着脸颊肌肤。
“没发烧啊。”他低沉的声音由远到近，语带疑惑，“怎么脸颊这么红？”
随后是近在耳边的呼吸声。细微的热感在耳骨上巡游，带来一阵阵酥麻。
怎么觉得他像是……趁机在调戏自己？
像是听到她的腹诽，一声轻笑在她耳边爆开：“呵。”
他的手抽离开，带来一阵清凉的空虚感。
床垫传来些微的波动，拖鞋圾拉的声音踢踢踏踏。他离开了。
周翩张开一只眼偷瞟，他应该是走出了房间。她目光一移，床上他那边的被子掀开，和自己身上这床颜色花纹都不同。
睡在一张床上，但分被子……她应该想得到的。
耿星河躲自己这么久，他不喜欢自己。昨晚收留自己就不错了，肯定无事发生。
周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然，衣裳齐整，扣子也没有多扣一粒、少扣一粒。
只是——避嫌的话，让她睡沙发不行吗？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耿星河推开房门，正对上周翩：“醒了？”
久别重逢，他倒是不尴尬。
逃避是无用的，周翩坐起身，努力伪装平静，实则盯着被子不敢看他：“早安。还有……昨晚麻烦你了。”
“认识这么久了，不必客气。”塑料袋被递到她眼前，“早餐外卖也到了，洗洗脸来吃吧。”
周翩顺着他修长指节往上看。他戴着黑框眼镜，语气淡漠冷然。即使穿着一身闲适的黑色丝绸睡衣，上位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是她后来在集团公告里看到的耿星河了。仿佛刚刚偷捏她脸颊的另有其人。
周翩伸手接过塑料袋，一打开，里面是全新的洗漱用品，订单条印着的时间是昨晚1点。
耿星河还是这么……周到。
周翩进了洗手间，一抬头，突然发现脸上竟然干干净净的。
昨晚，耿星河还帮自己卸了妆？
……也许是他的十级强迫症使然吧。毕竟耿星河有轻微洁癖，是不可能让她带妆睡他的床的。
所以为什么要让她睡他的床呢？
周翩红了耳朵，手忙脚乱地洗漱完。她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备用的粉扑和口红，给自己化了个快手妆。
还行，勉强能见他。镜子里的周翩试着笑了一下，又马上醒悟过来，收敛表情，木着脸把东西一一归纳好。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耿星河对自己没意思，耿星河对自己没意思，耿星河对自己没意思。
周翩在心里念着，强行客服尴尬，走到客厅。
“昨天晚上谢谢你了。”她勉强自己开口说话，“我第一次喝醉……晚上没闹腾吧？”
“你醉酒不闹腾，很乖。”耿星河下巴轻抬，示意她一起坐在餐桌旁，“咸骨粥，南瓜小米粥，选一个？”
高中一起吃了两年饭，她知道耿星河喜欢吃咸粥，耿星河也知道她嗜甜。
自然而然地，她的手伸向南瓜小米粥。
周翩咽下一勺粥，瞥了一眼桌对面的耿星河。他的吃饭时不说话，细嚼慢咽的。
这人还是这么沉得住气。
周翩咽下一勺粥，瞥了一眼桌对面的耿星河。他的吃饭时不说话，细嚼慢咽的。
这人还是这么沉得住气。
“昨晚和今天……你花了多少钱？”周翩状似无意地把二维码调出来，“加个微信？我再多给你转点，就当谢谢你昨夜照顾我了。”
耿星河顺手拿起手机。“滴”，新朋友的图标上冒出一个红点。
“钱就不必了，我现在不缺钱。”慢斯条理地咽下嘴里的食物，他才开口说道，“昨天那个情况，为了我的公司股票，我也得帮忙的。”
周翩一怔。她差点忘了，虽然同年毕业，但他已经是持有股票的公司高管。
他和她同在东篱集团这件事，周翩是一年前知道的。彼时她为J17忙的焦头烂额，但因为采访视频在公司电梯里循环播放了一个月，她硬是看完了那次采访——
耿星河衣冠楚楚地坐在沙发里，长腿舒展，姿态慵懒。明明挂着礼节性的笑容，却总有隔了一层玻璃的疏离感。
央台给他写的标语是“计算机图形学的尖端学者”，记者盛赞他“为我国在图形学渲染领域攻占了一席之地”。
那些复杂的术语周翩不懂，她只记得两件事。
第一件事，采访爆出，耿星河主导研发的古风手游T3，实际收入达到了日入千万的水平——妥妥的现象级爆款手游。对比一下，J17至今的花掉的预算都没千万——研发两年，花的还没人家一天赚得多。
第二件事，为活跃气氛，记者大胆开问：“耿神有谈过恋爱吗，体验如何？”
“硬说的话，和傅里叶变换吧。”他一改严肃神态，嘴角扯起一丝弧度，“对方优雅、对称、简洁、美，我很喜欢。”
对他人而言，耿星河说了个技术流的冷笑话。对周翩而言——无疑是隔着遥远时光打过来的再一次实锤。
自始至终，只有她心动。他的故事里，她没有姓名。
她甚至配不上他的一个犹豫。
周翩低头，就着粥咽下心里酸楚。
还是把耿星河当做老同学，现同事，平常以待吧。她告诫自己。
“不清楚酒量就在外面喝酒，你昨晚很危险。”耿星河还在说昨晚的事，“游戏项目解散，当晚游戏主策划就醉酒失踪……我可不希望身边出现这种社会新闻。”
“你只是担心上社会新闻，公司股票大跌吧？”周翩手上的调羹骤然停在空中，“耿星河，昨晚如果喝醉的是另一个你认识的女生，你是不是也会把人往家里带？”
耿星河挑眉看她：“……你觉得我是傻子？”
反问句，一般代表着他人不想正面回答问题。
是自己过界了。
周翩心里不是滋味，木然又咽下一口粥。
她的思绪还沉浸在学生时期那个句读一般的吻，和昨晚迷离记忆里的拥抱上。不像游刃有余的他，能若无其事地和她聊天。
“J17已经解散。”耿星河手心向上，递来一个剥了大半皮的茶叶蛋，自然地转开了话题，“不如来T3？”
周翩盯着这颗蛋。她不喜欢吃水煮蛋，嫌蛋黄噎喉咙。
他明明知道的。
但他忘了。
他不是那个守护神一般的学霸了，他现在是另一个人，集团高管，耿星河。
周翩接过这枚茶叶蛋，眨眼间便换上了和同事聊天的礼貌微笑：“T3？去你的项目吗。”
“早餐要碳水、蛋白质、膳食纤维都齐全，才健康。”耿星河见她接过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又用筷子指了指那盘被他吃剩一半的青菜，“外卖的青菜总是不如家里做的甜，勉强吃点吧。”
“虽然T3很好，”周翩从善如流地夹一筷子菜，把话题继续扯回工作，“但我更想继续做J17。”
“加入T3？”周翩没想到，耿星河竟然以这样随意的语气，直接给她发出了加入T3的邀请。
要知道，日入千万的T3，收入占集团总收入的一多半。项目运营稳定、奖金高，有一个算一个，全游戏圈的策划应该没有人不想进T3。
耿星河这是在……照顾她？
高中时，是他以孱弱的肩膀和绝对的思考，照顾她、引导她。姿态之亲昵，她甚至将那段日子误认为爱情。
但她已经长大了。她不想再当那个平庸到模糊、只能瑟缩在他身后的小女生了。
“J17已经被解散，你打算怎么做？”耿星河十指交叠，凝视着她。
“试图争取一下回退demo期，而不是直接解散。”
中止开发、解散，相当于J17再也没有人力投入。但退回demo期，像是一个逗号，以后是有再进铺量研发期、复活的可能性的。
demo期是每款游戏的最开始阶段：一个策划、一台电脑、一个巨大的梦。游戏demo如果能打动大佬或者投资人，就可以扩张人手、进入铺量研发期。周翩的J17是走过这个阶段的。
“……这个想法，有点天真。”耿星河眼神清明，“J17的问题在于……3D模型的表现力不达预期吧？”
他怎么知道？周翩迅速抬头。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T部CTO，全公司所有的项目，我都有耳闻。”耿星河侧头，眼镜里划过一道睿智的明光，“J17的问题，应该落在程序和美术上。作为主策划的你，最开始的技术选型选错了。2D乙游，技术成熟，成本低廉，很适合你的故事。”
“我没有选错。”周翩摇摇头，神色坚定，“我就是要做3D的高精度模型乙游。”
“乙女游戏，不是和男人谈恋爱的文字游戏吗？”耿星河手指无意识地笃笃敲击着桌面，“重点在于故事，而非表现？”
“但3D的表现力和细腻程度，绝非2D能比拟的。”在专业领域，周翩寸步不让，“这就像动漫和真人电影的区别。动漫当然很好，但女性向游戏品类，也值得真人电影的资金投入。”
周翩在讲她的游戏时，琥珀色的瞳仁映着阳光，里面像是有柔和又璀璨的涟漪流动。
耿星河定定凝视周翩，眼底流过惊艳和怀念。但这一点动容之色转瞬即逝，淡漠的镜片反光拉回了他的距离感。
“所以我说，你要加入T3。”耿星河笃定地说，“T3有全公司最尖端的3D技术实践。”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周翩失笑。
把T3作为复活J17的技术跳板？不愧是耿星河的脑洞。
要知道，日入千万的T3，收入占集团总收入的一多半。项目运营稳定、奖金高，不止全公司，全游戏圈的策划应该都挤破脑袋想进T3。
拿这样一个项目为她做技术跳板，他这是在……习惯性地照顾她？
高中时，是他照顾她、引导她。姿态之亲昵，她甚至将那段日子误认为爱情。
“谢谢你。”周翩抬头，“我还是……想试试自己来搞定这一切。”
但她已经长大了。她不想再当那个平庸到模糊、只能瑟缩在他身后的小女生了。
这次，她想名正言顺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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