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美》百里画廊

170、魔术

　　在A国古代，摔碎杯碗被视为不祥的征兆。虽然现代人不那么迷信，但某些时候还是很忌讳。
　　比如在公司遭遇困境、前途未卜之际，有可能导致人心涣散，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更别提是他这个日日陪在老板身边的人摔碎的。

　　千华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陶瓷碎片。

　　“哎哟，杯子碎了。这可怎么办呢？”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出现在视野里，在碎片上方轻轻一提，碎片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线拉扯着，拼接成一个完整的杯子，落到了那人掌心。
　　他就是刚刚撞到千华，碰掉杯子的人。

　　千华视线上移，因太过震惊而略显呆滞，看到了那人的脸，“你……你是……”
　　那人戴着一副大墨镜，单手把玩着瓷杯，深蓝色长发扎成一束，“一个小魔术，给你好心情。”
　　“……”
　　青澜用热水涮了涮杯子，接了半杯热水半杯冷水，“我来谈生意。”
　　千华立马挺直腰杆：“这边请。”
　　青澜把杯子递给他。千华双手接住，青澜却没有收回，而是用双手包裹住千华的小手，“别怕命运。没什么好怕的。我就是命运。”
　　他的嗓音富有磁性，语气里有少年人的不自量力，语调却很深沉，仿佛历尽沧桑仍是少年，智慧与青春并存，具有超越时光的魅力。

　　千华：“……”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他有种长辈看小辈的感觉。
　　所以他没有在小辈意气风发的时候泼冷水。

　　过了一会，青澜自己松了手，若无其事地走向老板办公室。千华跟在他身后，像个小跟班，还没敲门青澜就直接推门进去。
　　“去倒个水怎么要这么久？”黎迦正低头看文件，等了一会没听见回答，抬起头“兴师问罪”，“怎么……”
　　他的反应比千华好，没有流露出惊讶，只是把文件挪到一旁，“千华，你先出去。”
　　千华离开时带上了门。

　　“好久不见。”青澜走到办公桌前一米远，挥手招来椅子，坐下后翘起了二郎腿，“听说你遇到了麻烦？”
　　“怎么，你想帮我？”黎迦很上道，不和青澜拐弯抹角。
　　青澜凭空抽出一份文件，扔到黎迦的桌上，“你看看能不能用。”
　　黎迦没计较他的态度，翻开这本薄薄的册子。本以为是专家的推荐名单，没想到是技术方案，越翻越厚，竟然有七百多页。黎迦看完后眼睛酸涩，以为自己看了很久，抬起头，时钟显示只过了五分钟。

　　“……”跟青澜这种人谈生意真废心脏。黎迦做了两个深呼吸：“测评做了吗？”
　　“没做。这不等着你掏钱吗？”青澜装模作样看了看表。
　　“仪器和仓库都在？”黎迦镇定从容，没受青澜的小动作影响。
　　“如假包换。我今天来就是陪你验货，过时不候。”
　　“写方案的专家在哪儿？”黎迦快速翻页，把整个方案过了一遍，依然没找到专家的介绍。
　　“你要是确定合作，我就让他出来，否则他不愿露头。”青澜看向黎迦的左侧——那里没有陈设，径直通往睡觉的小房间。
　　黎迦又把技术方案看了一遍，这次看得很认真，花了十分钟。“确定。”
　　青澜拍了拍手：“玩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吧？出来干正事了。”

　　千华坐在黎迦办公室对面的工位上，有些心绪不宁。
　　被青澜复原的杯子放在他面前。他仔细查看了，上面一条裂纹都没有。
　　可他明明看见杯子碎了。

　　碎了的东西，哪怕再粘起来，能做到这么完美吗？
　　怎么做到的呢？

　　他在网上搜了魔术揭秘，发现有两种解释：一是杯子没有碎，二是换了个新的杯子。
　　新杯子？

　　就在千华努力证明这只杯子是新的时，办公室的门打开，青澜和黎迦相继出来。
　　“叫上何秘书，我们去验货。”黎迦一脸平静。千华以为是办公用品的采购，没叫何秘书做准备，开的是七座的面包车。
　　“渊新路349号……”何秘书核对地址，皱起了眉头，“这不是高新园那边吗？那里都是机房，不允许制造业。进的货是什么？”
　　千华愣了愣。黎迦说道：“去了就知道了。”
　　何秘书何其聪明，立马知道要去看什么，帮着老板端起架子。

　　“你不舒服？”千华看到何秘书的腿止不住地发抖。
　　“……”何秘书轻咳一声，“坐太久了，抽筋。”
　　“进货可以不穿高跟鞋。”千华回头看了看黎迦，“可以吗？”
　　“嗯。”黎迦看了眼何秘书。
　　“我知道了，以后注意。”何秘书从善如流。

　　青澜打了个哈欠：“车里不放点音乐？千华，你喜欢听什么歌？”
　　“……古典乐。”
　　“放几首来听听。”青澜又翘起二郎腿。
　　千华瞟了眼后视镜：“你先系好安全带。”
　　青澜把安全带系上。

　　车里响起了悠扬的钢琴声。车辆缓缓发动，平稳地驶上公路。青澜打开车窗，享受风拂过面颊。等到了目的地，青澜一身齐整，另外三人的衣服都被吹皱、发型也乱了。千华帮黎迦整理好着装。
　　“就是这！里面凝聚着我几个月辛苦操劳的汗水！黎总可得给个公道价。”青澜伸了伸懒腰，白皙的皮肤泛着珠光，像没吃过苦的富家少爷，说出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看过再说。”黎迦评估着厂房面积，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已有了个八位数。
　　青澜推开大门。一排顶灯接连亮起，整洁完备的机房和实验室呈现在眼前。

　　连不抱期待的何秘书都眼前一亮。

　　“这里按最新的国际标准建造。防洪、防渗、防霉、防震、防雷、防火都是最高级别。双路供电和不间断供电电池组。100%自动化。设备都是自主研发。设计书和使用说明都在这间屋子，我拿一本给你们看看。”青澜的手在书脊上滑动，“选一本吧。”他对千华说。
　　书脊上写着书名，但千华不是很懂，扭头征求黎迦的意见。

　　“自动控制系统设计说明。”黎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