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第 45 章 ...
-
时溪猛然睁开了眼,那句“你们最终只有一个能活着出去……”还萦绕在他耳边。他看了眼四周,还是在冷霜为他安排的住处。
那就说明他活着出来了?
既然他活着出来了,那其他人……
他猛地坐起身,急忙穿鞋下榻,一把拉开了屋门,随着“吱呀”一声而来的,还有极其耀目的日光。
阳光晃得时溪一下子闭上了眼,但是在闭眼的前一刻,他仍见到了火红的荼蘼花树下那抹十分熟悉的身影。
他长舒了口气,唇角慢慢勾起,冲着那身影的方向,说:“耳……”
坐在时溪门外台阶上手中轻捻着树叶的辞镜,听到开门声就转过了头来。他似乎刚洗了个澡,本微高、直抵着喉结的衣领,现在却松散着并未扣上,披散着的乌发上还滴着水珠。他似乎并不打算用法力烘干,就这般自然晾干。
在听到叫他的声音时,他站起了身向时溪走来,然后随手一弹手中树叶,叶尖直向时溪射去。
时溪耳廓一动,伸出两指,在鬓边夹住了飞射而来的树叶,他微笑道:“怎么坐在这?”
偃月坞乃大宗,自是住处甚多,两人不可能再住在一处,辞镜昨夜就住在时溪旁边的小院。
辞镜说:“这里更安心。”
闻言,时溪睁开眼睛,却见到辞镜已站在自己面前。他比时溪要高,所以瞬间就遮住了时溪面前的阳光。
时溪捏着那片树叶在眼前晃了晃,笑着说:“你这是怕我没睡醒,再回去接着睡吗?”
辞镜也笑了起来,他接过时溪手中的树叶,说:“当然,我在门外已经等了几百年了。”
时溪捏起辞镜一缕还在滴着水的头发,一本正经地说:“头发洗了几百年都没干,一定很难受吧?”
辞镜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确实。所以在找到那个安心之所后,我一步都不想离开。”
时溪哈哈大笑,他说:“耳啊,想不到你还有一本正经地说胡话的时候!”
辞镜挑了挑眉。
时溪忽然想起一事,他揉了把脸,严肃地说:“耳,我好像又被拉入某个幻境中了。”
辞镜闻言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说:“我也被拉入某个幻境中了。”
时溪顿时将自己的幻境抛到九霄云外,对辞镜的幻境内容大感好奇,他说:“里面都有什么?”
辞镜难得的噎住了,半晌后方道:“……你!”
时溪一怔,说:“只有我?”
辞镜:“嗯。”
时溪更加好奇了,他说:“里面的我怎么了?”
辞镜眸光复杂地看着时溪,眸光渐渐从对方的眼,移到唇,后又移到喉结,然后便错开了眼珠。
他说:“没什么。”
时溪莫名其妙,为什么眼神这般深沉还说没什么???
辞镜又说:“溪昨晚的幻境里发生了什么?”
时溪将昨夜幻境里的事情与辞镜说了。
辞镜表情极其严肃,思虑了半晌,说:“虽不知幻境里若有事,现实中会如何,但以最近几次幻境来看,他们并非是想要你性命——”
正在这时,冷寒穿过月洞门走进小院,见到站在屋门口的时溪和辞镜二人,他说:“你们在干什么?”
时溪伸出头去。离了幻境里那令人窒息的处境,他也放松了下来,他说:“还能干什么?大白天的你就是想让我干点什么,我也干不了什么!”
冷寒:“时溪,你他妈的是不是被春忘附体了?”
说起春忘,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冷寒也觉得说错话了,于是转移了话题,他举起手中的宗卷说:“我这有份案宗,我想去看看。”
时溪走上前去,说:“什么案宗?”
冷寒将一份案宗抛给时溪。
原来,有个名叫满堂村的村子,不知从何时起,出现个专吃小孩的蛇妖。那妖男女同体,异常狠毒,有时小孩吃腻了,便抓几个成年男女供其淫乐,等玩腻了就挖出苦胆一口吞下。几十年前,村子出钱请了不少散修,将它压在了五行塔下,但几年前,那塔却被雷给劈了,好巧不巧将那封印劈裂了一个口子,蛇妖借此逃了出来。
那蛇妖此次出来却变本加厉,不光吃小孩,每月还会从村子里随机选择几对尚未婚配的男女,先结亲,然后每晚当他的面行房事,如若一个月后女人还没怀孕,便将此两人都杀了。如若女人怀孕,便施法力,迅速催熟胎儿长大,待女子产下孩子,便当着二人的面将孩子生吃了。
有不少女子,因羞愤或者痛失亲子选择自尽而亡,也因此村子的人越来越少。有的人打算连夜逃离此村,但第二天他们的尸骨却被吊在村口的大树上,便再没人敢逃走。
但是不逃走的话,人们也不想让自家闺女或者儿子去做那难堪之事,所以早早随便选了户人家结亲。也因此现在村子里尚未结亲的只剩下一些瘸子傻子聋子等人。
时溪放下卷宗,说:“这个蛇妖倒是还有纯情的一面,若是村子里没有尚未婚配的人了,它又待如何?”
冷寒摊了摊手,示意不知。
要说那蛇妖,让时溪想起了昨晚的松烛,于是他说:“我也去看看。”
冷寒闻言看了辞镜一眼,说:“这可是你主动要去的,并非是我要带你去的。”
辞镜闻言连看都没看冷寒一眼,直接对时溪说:“我随你去!”
时溪转过身,再次捏起辞镜的一缕头发,说:“那里可不如这里安心!”
辞镜:“我的安心之所,并非是一成不变的。现在这里安心,等明天或许就是满堂村了。”
时溪学着辞镜之前的模样挑起眉,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循循善诱,他说:“竟是这般善变的么?”
辞镜也挑起了眉,他说:“变自是为了不变。有个人我寻了三百年,所有的变都是为了他。”
然而还没等时溪再说,冷寒就走了过来,问:“时溪,你到底去不去?”
时溪转头,看到了刚刚走来,远远站在月洞门口的恨生,对冷寒说:“你不说放恨生走么?”
冷寒回头看了恨生一眼,说:“他说再跟我一年,若是毒当真已解,他便离去。”他似是觉得很可笑,说:“我既然说了放他自由,又岂能玩笑?”
时溪去给冷霜道了声别,就随冷寒去了满堂村。他们此行四人,路上冷寒还说了,现在那蛇妖寻到了一处上古秘境,但这处秘境,其他人却不得方位。
所以他们不能硬拼,只能智取。而如今智取的手段只有代替那些瘸子聋子傻子去结亲。
而时溪很幸运的在刚进村时,就被一个傻子拦住了,那傻子看着时溪直乐,乐的口水直流。
而等在村口接待冷寒等人的村长,很委婉的告诉时溪,这就是即将要送去结亲的姑娘。
那傻子拉着时溪的袖子就不松手,她说:“你长得真好看,嘿嘿嘿……”
冷寒在一旁打边鼓,道:“行啊时溪,你俩既然这么有缘,你就代替她吧。”
话音未落,冷寒就感觉好像被谁扯了一把,他扭头一看,顿时脸色铁青。
时溪见此哈哈大笑,他不无揶揄地说:“冷掌门,这位小哥估计怕是你丢了,所以在你身上印了个戳。”
时溪刚说完,那小哥蹭在冷寒袖子上的鼻涕丝瞬间断了。见到细丝断了,小哥顿时嚎啕大哭,他指着冷寒大嚎:“你赔我你赔我!!!”
村长连忙将小哥扯到后面,连连对冷寒作揖赔不是。
要是往日,别说冷寒被人蹭上了鼻涕,就算蹭上,恨生估计也会来为冷寒清理。而如今恨生竟一言不发的冷冷站在一旁。
时溪调侃道:“冷掌门,既然这小哥说你欠他的,你就代替他好了!”
村长借机说村子里还有个瘸子待嫁、嫁给这个傻子小哥,瞎子待娶、娶了这傻子姑娘。
正好两对。
晚上,坐在梳妆台前的时溪,看着面前镜子中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她张嘴傻笑着,口水流到了前襟上。
他心中不禁为自己大赞一声,原来自己扮起傻子来竟这般像!!!
不一会儿,外面刮来一阵阴风,阴风顺着半掩的窗户刮进,吹得本就不甚明亮的油灯摇摇欲坠,豆大的火苗燃着蓝盈盈的光,等在时溪身后的村民瞬间抖如筛糠,男人拉着妻子和闺女,说:“修……修士大人,您不会被那蛇妖看出来吧?要是看出来,我们可就都没命了!!!”
时溪拿起妆台上的巾帕擦了擦口水,说:“怎会?”
女人踩了男人一脚说:“别灭自己威风行不行?刚才要说那不是小花我都不信,简直太像了,就连口水流下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男人挠挠头,说“嘿嘿,也是。”他一脸憨厚地说,“要是修士大人不是个带把的,我还真认了他当我闺女!”
时溪:“……!!!”
女人闻言再次踩了男人一脚,说:“你瞎说什么,修士大人怎么能给你当闺女?”
时溪很赞同这句话,觉得这一家三口总算有个正常的了,结果又听那女人说:“要当也是当儿子!!!”
时溪:“!!!”
男人争论道:“所以我才说‘要是不带把’!!!‘不带把’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人话???”
女人不干了,她说:“你说谁听不懂人话?”
……
男人女人还在争论不休,时溪站起身道:“别吵了!!!”就张嘴傻乐着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