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花明花寂

12、章十一：想不出名字了

　　安期生办完事后，又重新躲回了石头后面。
　　灼灼在识海里敲他： “喂，臭道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第一，我不叫喂。”安期生跟她解释： “我路过山下村庄的时候，听人说起这山中有专门拐人幼儿的妖怪，于是便寻思着上山来看看。”

　　“我跟你在一起，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不是在与周公戏蝶嘛，我一直不忍打扰你清梦的。”说罢，安期生又被自己的善意小小感动了一把。

　　灼灼此刻若是有人形，定是翻了个白眼： “那你看出什么了没？”

　　安期生看向石洞中央那个大炼丹炉： “看到那个没有？那里面全是婴儿骸骨，有的甚至皮肉还未烧尽……”

　　“你别说了。”灼灼有些害怕加恶心。

　　安期生笑笑： “你原不也打算干食人的事吗？若不是本道大发善心收了你，今日你可就不知被哪道天雷给劈没了。”

　　灼灼“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一人一妖等了很久很久，直到灼灼又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灼灼听到乒铃乓啷的一阵声音，被惊醒了过来。

　　“安期生，安期生！”灼灼大叫： “你在不在？”

　　打斗声没有停止，安期生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我……咳！没事！”

　　灼灼使劲拍打着葫芦壁： “我怎么快感知不到你了？安期生你在干什么？快点让我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安期生！”

　　一声更比一声焦急的“安期生”从葫芦里传来，回荡在小小石洞。
　　直到“咚”的一声，浑身是血的安期生倒下了，葫芦被他死死护在怀里。

　　头顶上传来那个邪恶道士的声音： “桀桀桀，一个半吊子还想打赢本道？一起给我进炼丹炉吧，桀桀桀！”

　　安期生吐了口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开了葫芦口。
　　旋即，一大股桃花瓣涌出。瓣瓣花瓣似刀片飞舞，一下子裹住了邪恶的道士。

　　“啊！”

　　随着一声惨叫，刚才那邪恶道士还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滩血肉模糊。

　　安期生努力抬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身手……不错嘛。”然后就晕了过去。

　　安期生再次醒来时，看到的还是晕过去之前的石洞，只是此刻石洞外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沉，月亮慢慢爬上了山头。

　　“灼灼？”安期生又咳嗽了几声，但是没有回应。

　　他有些许失落，欲起身离开此地时，却因为扯到身上的伤，疼得全身一软，又摔倒在了地上，和那位仁兄已经死去的头颅来了个深情对视。

　　安期生： “……”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想看见的人，真是心塞呐。

　　“臭道士，你醒了？”

　　安期生猛地抬头，便看见洞口一阵桃花瓣飘了进来。那团桃花瓣停在半空中，好似真的长出了两只眼睛似的盯着安期生看。

　　安期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个样子，真是惹人发笑得紧。”

　　那团桃花瓣随夜风流转着。
　　“哼，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臭道士，在我还未修成人形的时候就把我收了。”

　　安期生缺德地笑着： “跟着我修炼也是一样的。”

　　灼灼“呸”了声： “你连这个人都打不过，还得本花仙出手，我看是你跟着我修炼还差不多。”

　　安期生翻了个身，不让肺部一直被压着。他的眼神暗淡，看着头顶那团飘来飘去的桃花瓣道： “绝地天通之后，这凡间可以修得成仙的人越来越少了。我这年纪，这修为，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似是听出了安期生语气中的暗淡，灼灼口气都软了不少： “你也想修炼成仙吗？”
　　安期生点了点头： “谁不想啊？连当今的皇帝都想——凡人一生不过数十载，太短太短，短到许多的事情都做不了……”

　　“比如什么事呢？”

　　“比如……”安期生想了想： “比如走遍这世上的每一个角落，除遍这世上的每一个奸佞邪道啊。”
　　洞外月光洒进来，映得他眸子亮亮的。

　　那团桃花瓣浮在空中，不流动了，似乎是陷进了一个思考难题。

　　良久，那团桃花瓣才道： “你连自己都管不过来，还想着去管别人，真是奇怪？”

　　安期生嘴角扯出一抹笑： “没办法，我是个善人。”

　　“……你又开始不要脸了。”

　　“呵呵……”

　　一人一妖就在月光照耀的石洞里呆着，直到安期生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地走路了为止。

　　灼灼飘在一边，叽叽喳喳吵着安期生： “多亏本仙子这几日给你采露水，摘野果，忙前忙后地照顾你，才没让你饿死。还不快感谢本仙子。”

　　安期生不理她。

　　“快感谢本仙子啊，快感谢本仙子嘛！”

　　安期生被吵得头疼，只得认输： “行行行，感谢仙子救命之恩。那既然命都救了，仙子可否助小道羽化登仙啊？” ——后半句纯粹就是随口一说的。

　　结果灼灼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道： “也不是不行。反正你成仙后不是要除魔卫道，做好事的嘛。”

　　安期生哂笑了一笑，没将这回事放在心上。

　　一人一妖就这样，想往常一样互相拌着嘴，下了山，重新回到了烟火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