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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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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嗓门引起集体侧目斜睨,偏偏始作俑者毫无自觉,一门心思顾着怎样叫白暮放弃祁允然,见白暮竟然傻愣愣的不知道答话,水牛赶忙加把劲劝说:“总之祁允然是老子先看中的,小白你条件好,改明儿再找一个就是,少来掺和。”
白暮这会还还没有缓冲过来,却本能地发问:“他究竟有什么好?你们都当他是宝。”
闻言,另外几人也算稍微适应,各自把眉毛吊高。
“咦?你不宝贝他,干嘛要抢?”吴水牛却坦荡荡地反问,也不管儿子和爱人已经动作一致地深度扶额。
是呀,水牛对祁允然的印象十分好,打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医生够温柔够可爱,吃饭的时候聊家常,水牛顺道发挥在机关磨练多年的技巧,一顿旁敲侧击,将祁允然的底细都给掏清楚了。原来允然这孩子打小就丢了母亲,老父在外地打工,就把他丢在亲戚家里轮流着养。
虽然祁允然说的平淡,可大家心里都明白,祁家不是富贵人家,出手自然不够阔绰,亲戚即使有血缘关系却也始终不是自家人,可想而知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现在祁允然成了救死扶伤的医生,可有出息了,据说上医大还是凭奖学金和打工赚学费熬过来的,小子秀气归秀气,这身风骨倒硬朗着。
当下水牛对这未来儿媳妇更是越看越满意,听说祁允然刚刚跟那软脚虾男友分手,他恨不得拿起媒人葵扇,甩个小手绢,把二人凑成一对儿。
水牛是这么想的,他家球球是个人才,可是水牛以为但凡脑子好使一点的人总有些怪癖,他家球球就是不轻易把人放在心上,水牛一直担忧儿子会孤独一生,他也是想找个让儿子收心定性,别老往国外跑。这不是,难得遇见让球球感兴趣的对象,怎能轻易让给别人呢?
“那也对。”白暮以挑剔的目光打量祁允然,咂了咂嘴巴:“肤质倒不错,体形也还好,应该挺好用的,行,我现在也宝贝他了。”
“喂,小白,你太不够意思了,别欺负允然老实呀。”
说着,水牛抽筋似地对燕裘挤眉弄眼,燕裘是谁?自家老爸打的小九九,他能看不出来?眼见那立体的五官紧张得挤成一团,燕裘只觉啼笑皆非,而且这些话出自吴水牛之口,更令他心中酸楚。
爸爸……还是一样的没心没肺。
燕裘暗暗叹息,表面却维持淡定,目光微移,稍稍打量身侧不知何时开始陷入沉思神情茫然的祁允然,燕裘知道白暮是冲着自己来的,祁允然是受连累了,他并不准备逃避责任,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平和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在耳边飘过。
“不行。”
几人的注意力转移,全部落到祁允然身上,后者勉强地支起微笑。
燕裘注意到祁允然并没有搓手掌,应该不是太过紧张,他的眉毛悄悄扬高,心中生起兴趣,他想看看仓鼠是不是又要咬人了。
“你说什么?你是老鼠嘛你,吱吱叫的,谁能听清楚!?”白暮回眸一瞪,眉心挤起不悦的皱褶,他对这种畏畏缩缩的人特别没有好感,这还是男人吗?都不知道给谁惯出来的,娇气。
“白暮。”肖缇也觉得白暮无理取闹,低声唤他的名字。
白暮撇撇唇,虽然一脸不愿意,却真的闭嘴了。
祁允然低叹,他确实……被吓到了,可以说一整天都在惊吓中。他是个同性恋,这无可置疑,然而在他所知的世界里,并没有多少人会接受或理解同性恋,所以变态、怪人、不正常等想法总把他孤立,甚至带来打击,所以他只能隐藏起来,包括何鸿远也是这么做的,相信更多的同类都是这么做的。与何鸿远的交往也是,为了不影响对方,只能在家中或者无人的角落温存,至于对方的事业或家庭却是丝毫都不能碰触的。可是今天这些人哪里有丝毫怯意?分明也是同性恋却大肆张扬,他有些适应不能,也不禁想——如果当初跟何鸿远也光明磊落地站出来,大胆一些去面对,又会怎么样?
可祁允然也不是白痴,经历种种以后,他实在无法自欺欺人。
至于咄咄逼人的白暮,祁允然大概能明白事情因燕裘而起,便说:“白先生,我和大家只是一起吃饭聊天而已,请你不要误会。”
“哼,谁知道吃完饭还想吃什么。”白暮双手抱胸神情脸鄙夷地嘀咕着,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也够清楚了。
祁允然微讶,见大家都皱眉,而白暮不肯善甘罢休,情况有些尴尬,他暗叹:“呃,那饭吃过了,我明早还要上班,先离开了……再见。”
祁允然转身要走,却听有人说:“我送你。”
移眸睐去,果然是燕裘说的,祁允然顿时愣住了,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急着打圆场,燕裘却偏要破坏,他几乎能看见白暮那双眼睛冒出火来了。
“车子。”阮元沛递过车钥匙。
燕裘没有接:“没有驾照。”
下一刻吴水牛拿起钥匙塞进儿子手里,笑嘻嘻的说:“交通那局长跟老子是酒友,没问题,再说吧,老子的车谁敢截了来着?啊哈哈。”
腐败……
几人硬生生地压住唇角的抽搐感,阮元沛再次深度扶额。
吴水牛不管自己雷倒多少人,直直走向祁允然,勾肩搭背带着走,一路还讲悄悄话:“允然,你别看小白那样,他不坏,就是粗人一个,说话不好听,可别放在心上。”
“嗯。”祁允然愣愣地应着,实在对吴水牛的热情没辄,只好连连点头。
“还有,看你伤的,明天就别上班了,我让人送个条子去医院,就说你勇斗人渣受伤,请几天假。”
“……”
“这是我的名片……”水牛往兜里掏了掏,啥也没有,抬头就喊:“大夫人,我的名片在哪啦?”
祁允然才发现后面跟着俩人,是阮元沛和燕裘,前者拿出卡片夹,抽了两张卡片递过来。
“哦,大夫人太棒啦,看,允然,这是我和大夫人的,有什么事只管找我们,没有人接听可以留言,实在太急就打那个固定电话,有人会帮你。当然,其实你最好先打给球球……球球,名片。”
“可别跟我们客气,以后我要是伤了残了,断个手或者脚,还劳你接上去呢,哈哈……唉!大夫人,痛痛痛,靠呀,你小子当我是猫呀,脖子要断了!!!”
祁允然完全傻眼,毕竟这‘公安刑侦大队队长/副队长’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他们不是□□么?所以当写燕裘名字和联系电话地址的便条塞进手里,他呆呆地接过了,那边要手机,他也呆呆地递上,再拿回来,里面已经输入三个新的联系人。
直至这个年轻开朗的副队长给成熟稳重的队长像捏猫似的拎着后脖子带走,他还傻傻的。
直至坐上车子,祁允然还愣愣地盯着两名片看。
燕裘故意安静的驾车,偶尔瞟过一眼,把呆惹木鸡的人影收进眼中,等绿灯的那会儿,他寻思片刻便开了灯,拿出手机来。
‘咔嚓——’
“咦?!”祁允然眨眨眼睛,回神了,错愕地瞪圆眼睛盯紧燕裘。
燕裘轻笑,一边把手机放回兜里,一边驱车穿过十字路口,温声说:“名片收好,既然他们愿意给你,大概你也逃不过了,多跟他们相处无害。但是他……吴水牛为人热情,也很直率,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别傻傻的忍耐。”
陡地,祁允然眼睛酸涩,心里热乎乎的,他匆忙撇开脸,生怕自己没出息地红了眼眶的模样会遭燕裘笑话。他并不是爱哭的人,可是近日真的是事事艰难,甚至连一个能听他诉苦的朋友都没有,自个硬扛下来,实在也累了。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祁允然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感受。
“嗯。”燕裘坦然应下,驱车直奔祁允然的家。
祁允然住在B市老城区里,房子老旧,格局也太密集,不过处处窗户透出的灯光,却格外温馨。
把人放下车,看着那抹身影往黑暗中走去,燕裘终于停下不住敲动的手指,在车中喊:“祁允然。”
闻声,已经大步走出两米开外的祁允然蓦地回首,入目是燕裘向自己招手的画面。说实在,那动作不大,燕裘的态度也温和,可是却不知有什么令他自觉遵从指示,立即就返回。他认这燕裘是个奇怪的人,想起早上没有戴眼镜的燕裘,却又是另一种风貌,燕裘似乎表里不一……但是从帮助孕妇,帮助他的事件可以体现,燕裘不坏。
不过才几回相见,祁允然却信任这样的燕裘,比老同学、老邻居或亲戚们更甚。
就在祁允然走过来的这一点时间里,燕裘下了个决定,他脸带微笑,说:“方玲还没有找我,若她找我,我会尽量劝服她不找你的麻烦。所以,她要是私下接触你,就立即通知我,知道吗?”
不想是指这件事,祁允然微愕,而后却没有点头,反问:“这样做好吗?”
燕裘轻挑眉,笑容更深:“不然你有什么打算?”
那是……没有的。
祁允然尴尬的扒了扒头发,苦笑:“也是,那就……麻烦你了。”
燕裘发动车子,祁允然也退开两步,就在离开之前,燕裘还是认为不够,便收起笑容,对车外的人说:“不要对过去耿耿于怀,何况你那是无心之失,好好过活,嗯?”
是呀,谁能无过呢?燕裘有些感慨,想不到自己也真的能说出这些话来,今天看爸爸和阮哥,那两个人是放下了,却因为他而小心翼翼,或许,也真该放下了。
“再见。”
“再见。”
目送车后两点红光消失在街角处,祁允然才转身往家里走,想起燕裘最后的笑容,脚步稍顿,唇角也轻轻提起。
“真是个好人。”
轻轻呢喃着,祁允然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他应该回家洗个澡,而后好好地睡一觉。
应该忘记何鸿远,过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