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长清》煮一壶清酒

6、第 6 章

　　刚出勤政殿的萧毓川如往常一般先是去到了未央宫，即使清楚母妃并不会见自己，但他还是相信母子连心，迟早有一天母亲会理解自己的选择。
　　贤妃身边的大宫女落梅轻声推开了佛室的门，低声说道“娘娘，三皇子来给您请安了。”跪在佛像前的贤妃缓缓睁开杏眸，木鱼声也随之停下“去将我梳妆台上的信交给他，就让他走吧。”
　　落梅看着又开始重新闭上双目开始诵经的贤妃，也深感无奈，将贤妃吩咐的信交给萧毓川后，看着萧毓川望向内室失望的样子，落梅还是开了口“三皇子和贤妃娘娘毕竟是亲母子，娘娘对您还是挂念的。”
　　萧毓川握紧了手中的信，淡淡回道“是吗？母妃最近身体还好吗？”
　　“娘娘的身体是老毛病了，忧思过甚，太医院新来的何太医也来看过了，除了静养没什么好法子了。”
　　萧毓川眉头一皱“新来的何太医？”
　　落梅耐心解释道“说是胡太医的弟子，胡太医告老后向皇上举荐的，医术比林院首都要高上一些。”
　　萧毓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最近宫里新人多，还望落梅姑姑好生照料母妃，毓川先告退了。”
　　“三皇子也要保重好身体，不要太操劳了。”落梅看着萧毓川远去的身影，不由地感慨，原来还在襁褓里的婴孩，如今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坐进轿子后，萧毓川拆开了陈老将军给自己的信，只看了一眼便扔进了火炉里“去将军府”
　　萧毓璃上朝三天后，朝阳宫的大门终于打开，荒淫无度的皇帝也终于透支了本就虚弱的身体，瘫倒在床榻上，偌大的寝殿内漂浮着一股混合着药味、熏香以及难以言喻的淫靡之气，萧毓璃和众人进到朝阳宫时，床榻前已经跪满了太医和几个身着单薄的女子，四宫娘娘也已经在殿内坐镇。
　　“长公主，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驾到”
　　“臣等参见长公主、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
　　一时间挤得满满当当的房间内，却无人说话，最后实在憋不住的萧毓鹤，率先打破了沉默“吴广林，你是父皇身边的贴身太监，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吴公公哪敢说这几天皇帝在寝宫里躲着享乐，一时间也语塞了起来。萧毓川看着吴公公身后几个女子，便也猜到了大概“诸位太医先起来回话，林院首，父皇现在如何了？”
　　“回三皇子的话，皇上今天早些时候突然吐血之后便昏迷不醒，从脉象上看...”林院首虽在从医半生，但也没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呃，皇上的脉象比较复杂，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只能先用人参和针灸续着命。”
　　林院首的话一出，一屋子人瞬间都变了脸色。
　　萧毓璃在一众太医中扫视一圈却没发现何太医，便问道“本宫记着太医院不是新来了个何太医吗，哪里去了？”
　　林院首面色一僵，回道“何太医他资历尚浅，臣不敢让其...”
　　萧毓璃直接打断林院首的话“是不敢还是不想，如今父皇危在旦夕，你还只想着院首之位，若是父皇真的出了什么事，砍你十个脑袋都不够！”
　　萧毓鹤一听有人能救父皇，抬腿踹向一旁跪着的小太监，扬声道“等什么呢，还不去太医院将何太医请过来。”
　　萧毓川看着身前的萧毓璃，不禁疑惑起来，自己也不过才知道何太医的存在，而她刚回宫便也将这宫里打探如此清楚？还是说......不等萧毓川想明白，萧毓璃便主动转身向对他说“三弟，父皇今日之事着实蹊跷，不如你将朝阳宫的奴才们都先带下去审一审？”
　　二人对视良久，萧毓川还是先点了头“好，那就先请吴公公将人都带过来吧。”吴公公深知皇上出了事，第一个跑不掉的就是他，只好苦着一张脸，跟着萧毓川走了出去。
　　萧毓璃目送一行人走了出去，便坐在了皇帝的床榻边，接过婢女手里的药，一勺一勺喂着。二皇子看着一旁暗自生气的萧毓鹤，偷偷挪动到他的身边“怎么，长姐没让你去审问生气啦？”
　　萧毓鹤没好气的说“谁会生她的气，这两个人还装什么姐弟之情。”
　　“呦呦呦，多大人了在这闹小孩子脾气。哎，看没看见那柱子后挡的美人，那才是父皇的良药呢。”二皇子露出了油腻腻的笑，不多时便惋惜道“不过她们这回怕是要香消玉殒喽。”
　　四皇子这才意识到父皇原来是躲在朝阳宫里纵欲过度才如此，怪不得刚刚吴公公和林院首都支支吾吾的。
　　淑妃看着还在和二皇子窃窃私语的萧毓鹤，恨不得亲手扒开他的眼睛看清楚自己应该跟在谁身边。
　　德妃见淑妃一直盯着二皇子，深知自己的儿子不成气候，便想着就此机会继续巴结淑妃，毕竟四皇子可是储君的大热门“咱们两个儿子关系真是好，毓森最喜欢这个弟弟了。”
　　淑妃并未接话而是转移了视线，转而露出一脸嫌弃之色，德妃随即面色铁青，摆正身子靠向了另一边。
　　“何太医到~”
　　只见一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背着药箱跟在小太监身后“臣何圆尔拜见长公主，二皇子，四皇子，贤妃，淑妃，德妃，良妃。”
　　“不必如此多礼，快去看看皇上。”好不容易让淑妃找到了表现的机会，立马伸手扶起何圆尔。
　　何圆尔起身为皇帝把脉看诊，全场鸦雀无声，都关注着何圆尔将会给出的答案。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何圆尔才开口“依臣所见，皇上脉象浮大搏指，外坚中空，如按鼓皮。是失精过多所致，至于吐血昏迷应是有人为皇上服下了壮阳的药物，使皇上亏空过甚。”
　　闻言众人皆看向一旁一直跪着的几位女子，舞女们听闻此言，各个慌张无比，连忙撇清关系，一时间屋内充斥着求饶声。
　　“够了，叫的人脑袋疼，那你到底有没有法子让父皇醒过来？”萧毓鹤不耐烦的问道
　　何圆尔继续说道“林院首等太医医救及时，皇上如今已没有生命之危，下官这就可以去开一副壮精补阳的方子，服下之后不过半日皇上便能苏醒。”
　　“那还不快去，至于这几个女人就交给本皇子吧，定能问出是谁给父皇喂的壮阳之药。”四皇子当即命人要将几名女子带走。
　　一直没出声的萧毓璃起身挡在了舞女前“这几位女子是后宫的人吧，四弟带走审问不太合适。事关父皇龙体和名誉，断然带到前朝审之恐引起世人非议。”
　　淑妃见萧毓璃阻拦，怕她将此事揽下，便急着开口“长公主说得对，女人的事前朝管不不清楚，不如就让本宫来吧。”
　　萧毓璃见鱼儿自己上了钩，便说道“我正有此意，不过后宫无主，一直以来都是四妃主事，不如此次由德妃和淑妃娘娘一同审问。”
　　淑妃面色一僵，说是四妃共同打理后宫，但贤妃礼佛，良妃身子不好，而德妃又巴结自己，所以早就把自己放在皇后之位了，如今萧毓璃如此自己和德妃一同主事，就算她再不满也说不了什么。
　　反观德妃，这些年就靠着一个儿子和自己的谨小慎微才走到现在，没有母家的助力她和儿子永远低人一头，终于有人为她撑腰自然喜不自胜“淑妃姐姐平常还要打理宫中大小事宜，此事不如就让妹妹来帮忙吧。”
　　就算淑妃再不情愿，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同意了。
　　萧毓璃满意的弯了弯嘴角“何太医也说了，父皇如今需要静养，各位都回去吧，有我在此侍疾便可。”
　　其他人都没有犹豫，生怕和此事撇不清关系，都连忙离开。只有萧毓鹤还留在原地，他陡然意识到，自己这一次什么表现的机会都没有，而一切都是以萧毓璃的名义安排下去的，自己竟和废物二哥一样在一旁作陪衬。想到这，萧毓鹤愈发的不甘心，便不顾淑妃的眼神制止，向皇帝的床榻前走去。
　　“长姐本就有监国重任在身，侍疾之事还是让弟弟来吧。”萧毓鹤拿过婢女递上来的帕子开始为皇帝擦拭脏污。
　　萧毓璃轻挑秀眉，便离开了床边给萧毓鹤让出了位置“四弟一片孝心，我便不争抢了。”淑妃看了一眼自己目光短浅的儿子，差点直接气晕过去，在婢女的搀扶下才没有摔倒。
　　此时何太医带着药方走了进来“这便是皇上的药方，已经送往太医院让人煎上了。”
　　萧毓璃接过之后便让人递给了萧毓鹤“此事以后让人与四皇子交代便可，何太医不如一道去给本宫把个脉。”
　　何圆尔收起自己的药箱，回道“那臣便跟着长公主回宫。”
　　萧毓鹤直觉二人有些不对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好重新投入到侍疾中去。
　　待到了欢庆宫，何圆尔便开始为萧毓璃把脉。萧毓璃示意桃薇将众人带下去，待屋内就剩二人之后，便开口道“回宫的路上我去见了位老朋友，他现在过得不错，吃穿用度虽不比原来倒也不算差，儿子应该快和我一般高了。他说他有个弟弟在宫里，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托我给他带个话‘不要为难自己’”
　　何圆尔把在萧毓璃手腕上的手力道逐渐松了下来，垂下的睫毛盖住眼底的忧伤，萧毓璃也静静的等着他恢复好心情。
　　“长公主应该是过于操劳，所以气血不足，略加调理便好，过后我开个方子交给桃薇姑娘，若无事下官便告退了。”何圆尔将脉枕收了起来，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