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笑倾君心》无妍

15、生存

　　我回头瞥去，却笑了起来：“呵，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咱们三番队长相惨不忍睹的老兄么？”这人是队里接受我特训的十人中的一员，在第一天晚上就放弃的家伙。而且在放弃时对我口出粗言，结果被吉良以“对上官不敬”的罪名，罚了闭门思过。看来他对我的怨气至今未消啊，竟在执行任务这节骨眼儿上给我找茬来了。可笑我还以为立威成功了呢。

　　那浓眉巨目，虎背熊腰的队员被我一损，没了面子，登时就巨目怒瞪，看样子就要大骂出声，但却被吉良喝止了。

　　“无礼！池田！莫无颜小姐身为三席官，你怎能用如此口气说话！”

　　“也许是闭门思过不过瘾，想要挨几拳！”恋次站到我身前，额上青筋跳起，握着拳头吱嘎作响道。

　　“池田，莫大人是我们的上官，你该道歉！”西川铃也站了出来。她平日是个柔弱的女孩子，说话都很小声，此时竟也为我打抱不平了。

　　我回头看了看众人，连酷酷的修兵也皱起了眉，小白和乱菊以及五番队的人，不好插嘴，却也神色严肃。

　　看来我的人缘还真不错啊，竟有这么多人护着。虽然现在不是起争执的时候，但我还是心中升起一阵暖意。

　　“道歉就不必了。”我摆了摆手，“你不信我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算怎么做？现在我们在执行任务，你打算在这时跟我谈私人恩怨？”

　　“这不是私人恩怨！若不是你那张漂亮脸蛋儿，老子早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了！不要以为白打和斩术厉害就了不起，死神重要的灵力！有人看过你始解吗？一个连斩魄刀都没始解过，靠着白打和斩术这种低级技能坐在席官位子上的女人，看了就让人不爽！”

　　“哎呀，这哪里不是私人恩怨了。”我无奈地笑了笑，不想陪着一个男人在瘴气之林里吵架，这怎么看都像是活腻味了的人才干的事。

　　“修兵，带队继续前进。”我决定不理那搞不清楚状况的男人，转身继续前行。

　　“该不是你那把刀见不得人吧？女人，你的灵压实在很低。老子甚至都感觉不到。你该不会只是靠着白打和斩术为自己壮声势，实际上连始解都做不来吧？”刚走了两步，我就觉得腰间被一种放肆的视线打量着，身后传来池田的挑衅。那肆无忌惮的眼神，让我顿时觉得身体好像受到了某种程度的侵犯。

　　我停下脚步，转身之时眸色阴冷，眯起眼睨着池田。平日里我习惯把灵压压制到极限，走路也不出声，这完全出于以前的职业习惯。

　　池田被我的气势逼退几步，眼中隐有怯意，面子上却强撑道：“哼！听说，你出任务的时候，连鬼道都没用过。该不会让老子猜对了吧？你其实是个灵力很弱的女人！”

　　“是与不是，与你无关。”我冷冷地回他，转身继续向前走。我的确很少用鬼道，一是的确不擅长，二是打架讲究快狠准，鬼道发动起来太麻烦。就算可以省去发动语，但发动时还是要念出鬼道的级别和名称，这太费时间。所以鬼道和瞬步，我还是钟情瞬步一点。

　　“我呸！”池田本就不服我，见我不理他，怒了起来。

　　但可怕的事情也就在此时发生了——随着“呸”声刚落，他含在嘴里的药草被吐了出去，时间不过三秒，他便脸色铁青身体僵直地栽倒在地。

　　众队员惶然大惊，围上去之时，他已脸色黑紫，嘴唇爆裂，眼睛暴凸而出，如铜铃般大小，面相呈无比痛苦的扭曲状。而后七窍开始流出黑血，肚子也鼓胀起来，挣扎了两下便崩直了身体。

　　这状况实属突发，众人皆没有准备，队伍立刻起了骚乱，谁也没想到在进林中不过三个多小时就死了一名同伴。

　　吉良凝重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求助之意。我明白他的意思，却无可奈何，摇了摇头淡道：“抱歉，我无能为力。我不是阎王敌，更非华佗再世，已经断气的人没办法再救活。”

　　虽然不想接受，但同伴的确不在了。片刻后，吉良下令将池田就地掩埋了。众人一一拜过后，队伍不得不继续前行。

　　我知道，其实池田对我实力的疑问这队伍中还有不少人也存在，包括对瘴气之林的说法，起先就算我解释了一通，还是会有不少人心存疑惑，认为我在危言耸听，但现在有人做了“人体试验”，所有的疑问都迎刃而解，众人眼中也终于升起前所未有的信服。

　　转身走在前面，我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无条件的信任，对人来说，真的是很困难的事情，这信任，居然要用同伴的性命来换。这代价，未免也太过沉重。

　　“等等！”刚走两步，吉良和乱菊就在身后叫住我，“小颜，这瘴气如果天天都有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多采些这种叶子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不必，有瘴气的地方就一定有这种草，随时用随时采便好。”我头也不回地答。

　　“为什么？”吉良在我身后问道。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就比方有七步蛇出没的地方，七步之内一定能找到可以解毒的特效药草，同理，有瘴气的地方，也一定有它的克星存在。”我叹了口气，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边淡淡地说了起来，“有些话我要提前说一下，但我只说一遍，大家认真听：第一，毒瘴甚多之地，泉水多不可饮，水袋中的水要节约着喝；第二，林中的植物不可随意采食；第三，这半月行程难测，大家要尽量保存体力，没事少说话。第四，如果受伤或者发烧，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可以忍耐。第五，少提问题，尤其是‘为什么’这种问题。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回答，会说的只是如何去做。”

　　多说话不禁耗费体力，更重要的是会加速水分流失，我们这些人大多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要带着他们在这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里执行任务已经够艰难的了，我也必须要保存体力！我们水袋里的水有限，只能装够常人一天所需的量，但眼下环境湿热，我们又是越野行进，这水就更是重要了。

　　不吃不喝多数人只能坚持三天。在生命处于极限时，体能就变得尤为重要。我想，这半月下来，吉良、修兵和恋次，大概会对那一个月的特训有不少体会吧？

　　由于地上的树枝枯叶堆积过深，夜间我们选择集体在树上休息，以班组为单位轮流值夜。此时正值秋季，森林中昼夜温差甚大，夜间秋风瑟瑟，纵是古木华盖，参天而立，树叶也飒飒作响，徒然增添了些阴森鬼气。我找了棵粗重的枝干，盘膝而坐，微闭双目养神。

　　怀中传来阵阵香甜的味道，那是蓝染给我的玉石，这味道让有些疲惫的身体好受不少。以前任务时养成的习惯，这种时候我从来不会深睡，只需浅眠即可保持精力。夜间黑暗深沉，从来都是某些事物作祟之时，静坐既可保持警惕也可稍作休息。这夜，我们三番队负责后半夜的值夜，但却无事到天明。

　　巡查第二日

　　“大家把临行前带的小刀拿出来。”我跃上一棵粗树，对着树下的众人做着示范，“这种寄生植物中贮有水分。但并非所有的都可以饮用。有些汁液是有毒的。有毒的在枝被砍断后，会流出很浓的乳白色汁液。”水要如何喝、盐要如何用，这些在真央时有学过。但水的收集方法，真央教的只是些许粗浅的知识。任务中如果碰上这种水源紧缺的情况，实际上，很少有人真的有经验。

　　“饮用时，不能直接用嘴去去吮吸树汁，要让汁液滴入口中，或者收集到水袋里再喝，”如果直接用嘴贴着树干，很可能会造成皮肤痛痒，“但是这样的水不能储存太久，会变质。”

　　众队员纷纷点头，按照要求采集水源。瘴气所致，昨日一整天都没有找到鸟兽的踪迹，只吃了少量的野菜充饥。对使用灵力的死神来说，这些食物远不够充饥之用。大家饿着肚子在山林里行走了一天。体力消耗甚大，但还好没遇到虚，也没有其他可疑情况出现。

　　今日水袋里的水喝完了，我才带着众人寻找水源。可惜这里的树木大多为乔木和灌木，寄生的植物实在不多。虽然找到了些储水的植物，但水源依旧缺得紧。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掘地为泉了。

　　这日白天我们边行进边取着水，晚上在树上休息。值得庆幸的是，依旧没有遇到可疑情况。

　　除了那道时时都在却始终感觉不到敌意的目光。

　　巡查第三日，午后

　　一连走了三天，午时过后，前两日出现的瘴气今日却没有出现，眼前的树木繁密依旧，但树种却多了起来。我想，也许已经走出瘴气郁积之地了。

　　“太好了！走出那片该死的瘴气林，今晚可以好好地吃一餐了！吃了两天的野菜，老子的肚子都快瘪了！”恋次在我宣布结果后，喜出望外道。

　　“那可不见得。”生物的生存本能决定了它们会远离危险之地。眼下我们所在之处，离瘴气之林还很近，因此仍无鸟兽出没，细看去，地上也只有少量的昆虫可见。

　　恋次啊了一声，垮下了脸。

　　我浅笑着耸耸肩：“继续前进吧，还得看看再说，但望你能如愿。”

　　傍晚时分，情况很遗憾地没有多大改变，我们没有发现鸟兽，看到的只有昆虫。

　　经过这样的三天，队员们大多数力气都消耗殆尽了，我决定今日暂且树下休息，自己带着吉良三人到附近寻找食物。可惜找来找去只发现了秋蝉和蚱蜢。

　　“吃这个？！”当众人得知晚餐居然要吃这些时，表情可想而知。

　　“这是天然的蛋白质，对身体很好的。”夜色有些深沉，我坐在树下笑了起来。

　　“可是我们这次任务的敌人很特殊，为了不暴露行踪，所以不能点火。那不就表示要生吃这些虫子？！”就算是修兵和乱菊这般从小在恶劣的区域长大的死神来说，这也是不容易接受的事情。

　　“现在是非常时期，要维持生命保持战斗力才能完成任务，想活下来的就试一试。”我笑得可爱，试图缓解众人疲劳的情绪，“不过，在吃之前……”我往右腿处的小口袋里摸了摸，摸出只小瓶子来，“有没有青霉素过敏的人？”

　　众人茫然地摇头，我耸耸肩，看来带上的四维素用不到了，“那每人先吃片抗生素。”

　　“这东西哪来的？”乱菊、吉良和恋次齐声问我，修兵和小白则静静地看着我。

　　“临行前买的，我逛了好久，很难才找到的。”我神秘地笑笑，把药片发到给席官手里，让他们发了下去。这几日我严令不许问为什么，众人的疑问就只能表现在脸上，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这抗生素只是怕生吃的昆虫体内带着寄生虫，吃了后会中毒才服用的。只是这当然不能说，说了他们一定更不肯吃了。服下抗生素后，我便在众人面前以身试法，活生生地将手中的秋蝉和蚱蜢吃了下去。

　　“想问问我的感觉？嗯……不怎么好吃，真的，但是很脆，保证有一段时间你们不会再想吃脆的东西，哈！”我苦中作乐地一笑，这种事情早已习惯了，看着众人脸上那犹如身受的表情，我拿着东西在他们眼前晃悠一圈儿，“有没有想体会下的？”

　　“啊啦~你还笑得出来！”乱菊苦笑着看我，“以前只觉得你这孩子很奇特，这几日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不是奇特而是独特！简直就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没错，她简直不是女人。‘魔女’已经不适合她了，该叫她‘魔鬼’。”小白斜蔑我道。

　　我一眼暼了过去，笑得邪恶：“小狮子，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抬举姐姐我。那我如果不魔鬼一点不是对不起你？——看我不把这些蛋白质硬塞到你肚子里！”说着我就要去抓他，他却跳了起来，额头又现十字路口。

　　“怎样！以为我打不过你吗？试试看啊！魔鬼！”

　　“很好，算你这小正太有种！成全你！”

　　于是夜晚的密林中上演了一出追逐战。在我快要抓到小白时，他露出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表情，大义凛然地自己把那蛋白质往嘴里一塞，吃了下去。明明一脸恶心，硬是没吐出来。

　　有种！这孩子虽然小，但还挺有男子气概！不愧是未来要当上史上最年轻的正太队长的人，连胆量都比一般队员好太多了。

　　等我回到原座位坐好时，恋次凑了过来，打趣道，“老大，你这几日说什么来着？要保存体力！你刚刚明显属于浪费体力的运……痛！”

　　恋次话还没说完，脑门上就挨了我一记重拳：“对我来说，陪美人玩耍只会陶冶身心，不算浪费体力。而且，姑娘我的体力比你好得多得多得多得多，不劳操心。”这才三天，我接受的最长的一次求生训练是半年，那时从孤岛上出来，用了好多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倒是。”恋次点了点头，把我从上看到下，“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现在有点明白你为什么总骂我们三个体能差了。”

　　吉良也苦笑道：“我们都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这么有活力，小颜，我觉得你就是打击人来的。”

　　“现在感慨太早了，体能有多重要再过三天你们的体会将会比现在深刻得多。”我看他们一眼，见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便干脆把未来几天的形势道了出来，“虽然我们走出了瘴气之林，但就下午的情况看，形势依旧不乐观。八十区这里就算有鸟兽鱼虫，恐怕也少。明后天估计还要继续吃蛋白质，如果有人自信只靠一点水来维持生命的话，那就可以不吃今天的晚餐。”我能做得也仅止于此了，剩下的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求生是动物的本能，这晚，我看着众人吃下这些昆虫时，就像看到了很久前的自己。生食的行为并不可耻，如果是为了活下来，这些便是救命的食物，而不是恶心的虫子。令我惊讶的是，雏森那样萝莉的女生竟然也鼓起勇气闭着眼吞了下去。

　　但是，也有人宁死不愿去碰的，比如，藤井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