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恋爱脑的幻想爱人》葛野

5、第 5 章

　　屠声回到了宿舍后直接向海上防卫军下达了命令，将原来每天清理航线的任务从一天三次的频率提高到一天五次，保证航线上一直有巡逻舰进行巡视，寻生的每一位科学家出行时，必须有防卫军的巡逻舰跟随，保障他们的安全。
　　凛风虽然对屠声不满，但是在执行司令官的命令上从不含糊，半小时后，和狄博士相关的所有资料都被发送到了屠声的个人电脑里。
　　屠声一晚上没有睡觉，全神贯注地研究着狄茗博士的资料。
　　凛风把资料分成了两类，一类是狄茗博士的学术研究资料，包括曾经发表过的论文、参加过的学术会议和做出来的研究成果，另一类是狄博士的日常生活，包括从出生到上学，再到工作的经历。
　　等到屠声看完所有的资料时，天边已经隐隐地泛出了光亮。
　　屠声摘下了防近视眼镜，走到窗边，正好看到了喷薄而出的太阳。
　　他的宿舍在整个基地的最高处，视野很好，面朝东方，下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现在海面上起了细碎的波浪，反射着太阳的光，看上去和海章猿出现以前的海洋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作为联盟防卫军的少将，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现在的海洋里到底隐藏着多么恐怖的东西。
　　屠声推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思绪又重新回到了狄博士的案子上来。
　　现在屠声的任务有三个。
　　一个是调查清楚狄博士的死因，具体就是要弄明白，海章猿是如何进入那艘完好的潜水艇的，以及海章猿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片防卫军每天都会清理的海域里。
　　第二个是查明白那项关乎人类生死存亡的研究成果到底是什么。
　　第三个就是那只海章猿阿尔法，它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比其他海章猿强那么多。
　　他在脑子里又细细地过了一遍他刚刚看到的资料，思绪纷繁复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下手。
　　下一秒，屠声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是屠声。”屠声拿起了电话，放到耳边。
　　“少将，这里是基地值班室，我是今天负责将时先生送回寻生的张贺，因为今天早上防卫军和寻生研究院公布了狄博士死亡的消息，现在基地都被民众围得水泄不通，有一些人甚至找到了基地出海的外围舱口入口，其中还有记者，时先生现在走不了，罗副将也被围住了，他让我来跟您拿个主意。”张贺一丝不苟地汇报完了事情的发展，屠声隐约还能听到电话另一边传来的嘈杂的人声。
　　屠声听完后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立刻回复道：“我知道了，我马上来。”
　　屠声挂断了电话，手下意识地就拿起了外套想往身上披，扣子都系到第二颗了，他却迟疑了一会，最终又把自己身上的军装外套脱了，随便把白衬衫的袖子往上一挽，踏出了宿舍的门。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海章猿什么时候才能被消灭，我们什么时候能出海？”
　　“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研究成果是什么！”
　　“你们不是负责保护狄博士的吗？博士为什么会在发布会的前一天死去？”
　　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绝于耳，罗涵努力地在维持秩序，但是他的帽子已经被汹涌的人群挤掉了，身上的军装也变得皱皱巴巴。
　　时寂站在罗涵的旁边，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还好没有动起手来，屠声心里想，随后他就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屠声没有穿军装，一开始人们还没注意到他，后来罗涵发现了屠声，直接转过身向屠声敬了个礼，罗涵身后地人群一下就把目光对准了屠声，其中还有几个记者举起了摄影机。
　　屠声冲罗涵回了个军礼，又看向了面前的人群，把罗涵和时寂都拉到了身后。
　　“我是负责狄博士死亡一案的屠声，请问你们想问些什么呢？”屠声温和地说。
　　人群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屠声环视了一圈，说，“就从左边的这位女士先开始吧，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左边的那位女士看上去四十来岁，穿着破旧的短袖，身前还挂着一条围裙，面色黝黑，眼睛却很亮，说：“我姓余。”
　　“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能把海章猿消灭？”余女士死死地盯着屠声，问道，“我家是出海打渔的，自从海章猿出现后，出不了海，也找不到别的工作，每个月只能领一点微薄的救济金，孩子们快吃不上饭了。”
　　“是啊。”
　　“就是。”
　　“你们给个准话。”
　　“到底能不能消灭那群怪物啊。”
　　人声又再次嘈杂了起来。
　　“对于海章猿，防卫军一定会竭尽全力……”屠声话还没说完，人群又再次沸腾了起来。
　　“你们每次都这么说。”
　　“就是啊，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你们现在为什么不去清缴那些怪物，每天呆在基地里？”
　　屠声大声地对着人群说：“我昨天刚刚和我的战友们消灭了25只海章猿。”
　　听到了他的这句话，人群安静了一秒钟，又再次说了起来。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呢？”
　　“为什么不全部剿灭它们？”
　　“因为我们暂时还做不到，我昨天在和海章猿搏斗的时候，险些命丧海底，幸亏，”屠声指向了自己身后的时寂和罗涵，“有我的战友和这位时博士的帮助，才捡回一条命。”
　　人群中举着摄像机的记者这时开口了，锐利地问道：“屠少将，你是在承认防卫军的无能吗？”
　　“我们确实没有办法现在就消灭所有的海章猿，让大家失望，非常抱歉，”屠声鞠了一躬，说，“但是我们一直在努力着，请大家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那你们不就是无能吗？”原本安静的人群里冒出了一声怒骂，接着，一颗鸡蛋就冲着屠声砸了过来。
　　时寂站在屠声的身后，比罗涵还快地握住了屠声的手臂，想让他躲开，但是屠声没动，这颗臭鸡蛋直接砸在了屠声的身上，把他的白衬衫弄得一塌糊涂。
　　但是屠声没有生气，说：“狄茗博士昨天被海章猿杀死在了海底，大家都知道，狄茗博士是寻生研究院的，一直以来都在为人类的安全做出贡献。”
　　人群终于再次安静了下来。
　　“我身边的这位时博士，也是一名研究员，现在赶着去寻生研究院，能不能请大家让他先过去？”屠声说，“剩下的问题我们再在这里慢慢解决，但是，多一个研究员现在去做研究，我们所有人都可能多一条出路，能麻烦一下大家吗？”
　　人群嗡嗡地响了一阵子，最后居然真的让出了一条路。
　　罗涵招手让张贺过来，将时寂带进了出舱口。
　　时寂走进那条由人群的组成的小路时，感受到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他很难说清楚那些目光都是什么，可能是期望、可能是愤怒。
　　时寂无动于衷，他不太能明白这样的感情，但是时寂知道应该怎么做，于是他一边走，一边对道路两旁的人说谢谢。
　　直到他走进了出舱口，回头望去，那条小路还在，屠声的身影已经被隐藏在了人群的后面，看不见了。
　　留在原地的屠声对人群说：“谢谢大家，谢谢。”
　　本应该继续提问的人群，在时寂走了之后，居然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时，有一个小朋友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站在了屠声的面前，问道：“你们真的能杀死海里的那些怪物吗？我还没见过海。”
　　屠声笑了笑，蹲下来和这位小朋友平视，说：“我们一定竭尽全力，这本就是联盟防卫军成立的目标，我可以和你保证，你一定能看见海洋的。”

　　人群过了一个小时才最终散去，地面上留了一些垃圾和杂物，大部分都是用来擦汗的纸巾和一些喝完的水瓶。
　　屠声身上的臭鸡蛋在太阳底下暴晒一个小时后，已经臭不可闻了，他倒也没说什么，直接就把身上的白衬衫脱了下来，拿在手上，露出了精瘦的上半身。
　　“太过分了，要是你再不来，我就要叫警卫员了，”罗涵看着屠声身上的汗水，又看了看屠声手里的那件已经报废的白衬衫，“你昨天还在海底出生入死呢，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罗涵，”屠声冷声说，“这些话不要再说。”
　　“少将？”罗涵难以置信地问。
　　“防卫军出生入死，这是天职，不是他们需要感激我们的地方，”屠声看着罗涵，“我们还有东西吃，别人的孩子都吃不上饭了，我们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我们可是宣过誓的。”
　　这已经是很重的话了。
　　屠声把手里的白衬衫递给了一位前来打扫的后勤人员，径直离开了。
　　罗涵一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因为被训斥，他的脸色有些涨红，但是他想起来了那份他和屠声都念过的宣誓誓词，又感觉遍体生寒，仿佛有一盆冷水凌空泼了下来。
　　——我今日加入地球联盟防卫军，愿意为人类的幸福献出生命，不计代价，在所不惜！
　　这句话仿佛一声惊雷炸在了他的耳边，让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