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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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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莎回家后,越想就越气,于是拿出平板就给旬珏发了一条解雇的消息。
【那碗抄手有点烫:你被解雇了!!!!】
颜莎言简意赅简单直接。
旬珏一路飙车回家后才看到颜莎发过来的消息,不由捏紧了手机。
他迅速打了个“好”字,但最终还是没发过去,因为他把手机扔了。
颜莎没收到旬珏的回复倒也不是很在意,这次没出事算他们运气好,反正她是不会再坐旬珏的车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二月,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这日,颜莎接到了一个电话,把电话挂断后,她不由心情沉重。
电话是顾斐然的妈妈打过来的,说是顾斐然病危,想见她。
颜莎不明所以,但既然顾斐然想见她,她当然不能拒绝一个可怜的病号。
颜莎连夜买了机票,随便收拾了一些行李就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她也没通知谁,可以说是说走就走,等网友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顾斐然确实病危了,而且比颜莎想象中还要严重。
他脸色苍白,无比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看上去比他们上次见面时更加瘦弱,用枯瘦如柴来形容都毫不夸张。
颜莎忍不住抿唇。
顾斐然的病确实可以治愈,也有不少人治愈了,但有几率治愈并不代表一定能治愈。
如果剧情一定要他死呢?
“斐然哥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治好的!”颜莎试图鼓励顾斐然,语气足够诚恳也足够乐观,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不安。
颜莎不知道顾斐然为什么想见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以为他会更想见月朝朝,然而她进入病房的时候,却并未见到月朝朝的身影。
难不成他两吵架了?
顾斐然已经无力坐起来了,就算想要起身也只能靠人搀扶。而三个月前,他明明还能自己从轮椅上起身来给颜莎开门。
顾斐然看着颜莎,像是不确信她是不是真的来了。经历了几次手术治疗,他的神志已经很难保持清明,他没想到颜莎会来,他的记忆像是失了一层,但母亲告诉他,是他让颜莎来的。
而颜莎真的来了。
她来了,她还说,她相信他一定可以治好。
是真的吗?
顾斐然忍不住抓住了颜莎的手,试图将她拉近自己,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然而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即便已经用尽全力,颜莎也没什么感觉。
颜莎没有躲开顾斐然的手,而他的手掌那么大,却瘦得骨节分明,让人看着心惊胆战。
“斐然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跟我说?”颜莎主动用双手握紧了顾斐然的手掌,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他的手有到底多冷,冷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生机。
颜莎其实一点也不希望顾斐然死,她无比希望他能改变死亡的命运,比谁都希望。
与顾斐然冰冷的手掌相比,颜莎的双手几乎热得像火炉,甚至于还有些烫人。
顾斐然感受到这份灼热的烫意,看向颜莎的目光也短暂的清明了一瞬。
他想起来了,确实是他想见颜莎,因为他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和顾暮深在一起了。
他想找她问清楚,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吗?
顾斐然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有多可笑,但他都已经是快死的人了,凭什么就不能让他任性一回弄清楚呢?
他不想死不瞑目!
顾斐然看着颜莎,死死地盯着颜莎的眼睛,眼里全是血丝。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某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若是不能拖一个人陪他一起堕入地狱,他就永远无法甘心。
他想要颜莎陪他一起堕入地狱,想要发泄心中不甘的怒火,想要撕碎所有温和的面具……
然而他又很清楚,他不能。
会吓到她的。
“莎莎,”顾斐然嘴角微扯,一如既往地显露出温和的笑容,像是闲话家常一般问道,“我听说你和顾暮深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顾斐然的语气温柔极了,但他太虚弱了,声音微乎其微,颜莎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好在,病房里很安静,颜莎还是听清楚了。
听清楚后,她下意识就是想否认,然而……为了剧情能顺利完成,她似乎不应该否认?
颜莎略微迟疑,而她这一迟疑,自然没有逃过顾斐然的眼睛。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们不是已经在网络上官宣了吗?”顾斐然的语气略有些揶揄,就仿佛他真的将自己当成了顾暮深和颜莎的长辈,他有此一问,也只是作为长辈在关心小辈的感情问题而已。
别无他意。
颜莎见顾斐然都快死了还要继续在她面前装温柔,不由心下一叹。
“斐然哥哥,你觉得能是真的吗?”颜莎也装起了绿茶,可以说,她从进入病房后就没摘下过绿茶面具。
顾斐然忽然问起她和顾暮深的感情问题,这怎么想都很不对劲好吗!
顾斐然为什么要关心她和顾暮深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是为了月朝朝吗?如果是为了月朝朝,他又有什么目的?
顾斐然沉默。
他看向窗外,窗外是湛蓝的天空。
“我听说顾暮深车祸失忆了,你一直在照顾他。”顾斐然轻声转移了话题,仍旧像是在聊家常。
颜莎愣了愣,点了点头。
“嗯,但也算不上照顾吧。”颜莎只是负责给顾暮深讲一些他们几个人小时候的故事而已,照顾还真说不上。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顾斐然忽然问。
颜莎:“……”
他们小时候?谁和谁小时候?她和顾斐然吗?
她确实记得一些,但真的记得不多。
“斐然哥哥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还在怪我小时候吓唬你的事啊!”颜莎选择先发制人,委屈巴巴可怜兮兮。
说实话她也不是故意要吓唬他的,她也不知道他居然能这么脆皮,只是稍稍一吓唬,就直接给吓晕了,她当时都快吓死了好嘛!
但她也得承认,确实是她小时候不懂事,是她的错。
顾斐然见她如此,不由一声轻笑。
“我从没过怪过你。”他说,“我知道你只是想和我玩。”
颜莎一怔,握着顾斐然的双手也不由僵了僵。
顾斐然感受到颜莎的僵硬,心下忽然一软。
“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晕过去,还把你吓哭了。对不起。”
顾斐然温柔地说着抱歉,说着对不起,颜莎从未想过这事还能让顾斐然给她道歉,一时之间完全不知所措了。
明明该说道歉的人是她。
颜莎的心里难受极了,前世参加顾斐然葬礼时的一幕幕忽然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她脑海里,每个人都是沉默的,天空是无尽的灰色,雪雨冰冷刺骨。
“斐然哥哥,该道歉的是我,你跟我道什么歉啊,是我没轻没重,是我太不懂事了,该说对不起的也是我……”颜莎几乎语无伦次,语气无比急迫,就好像再不说清楚就来不及了,就好像下一秒眼前的人就会彻底从世间消失,变成一座冰冷的墓碑。
她一点也不希望他消失,一点也不希望他死。
天知道她有多么抗拒参加他的葬礼!
颜莎紧紧地握着顾斐然的手,握得很紧很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一般。
顾斐然怔怔地看着颜莎,忽然就有些分不清颜莎到底是不是在演了。
他知道她的演技很好,也很清楚她一向喜欢在他面前演戏。
她演天真,也演无邪,而她最爱演的就是无辜。而她不演的时候,神情永远都是冰冷的。
此时此刻,她脸上的真情不像作假,如此真实,如此触手可及,可他不敢置信。
“莎莎,你哭什么?”
顾斐然伸出仍旧留着针头,轻轻为颜莎拭去脸上的泪水,而直到这时,颜莎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落下了眼泪。
她只是觉得有些难过而已,她只是不想让顾斐然死而已,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颜莎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她明明一直都和顾斐然不对付的。
颜莎微微偏头,避开了顾斐然为她擦眼泪的手。见他手上还插着针,又赶紧把他按了回去。
“斐然哥哥,你还在打吊针呢,别再乱动了!”
把顾斐然的手按回去后,颜莎一把擦干脸上的泪水,继续道:“斐然哥哥,你一定能治好的,那么多人都治好了,你肯定也能治好的!还有,我刚才没哭,我就是眼睛有些难受!”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想起了前世的那场葬礼才哭的吧,那也太不吉利了!
颜莎一张小嘴硬得不得了,为了更有说服力,她还努力飙演技揉了揉眼睛,就好像她真的只是因为眼睛难受才流泪的一般。
顾斐然不由失笑。
“那如果我治不好呢?”顾斐然问颜莎,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并不是一件多么生死攸关的事情。
颜莎一点也不想回答这种问题,因为不吉利。
可问她的人是顾斐然本人,她就算再生气也不得不按耐。
“斐然哥哥,你肯定能治好,没有如果!”颜莎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若不是眼前之人是个病号,她差点没按捺住自己的暴脾气。
顾斐然看着生气勃勃的颜莎,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她小时候刚出现在顾家老宅时的样子。
小小一个,可爱又机灵,见谁都笑眯了眼。
生机盎然。
和他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