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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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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仪在宋家见到信步而来的穆韧时,险些没绷住脸上端庄的笑,正坐在正厅闲谈的众人无不被他的突然造访弄的目瞪口呆,最后还是穆浅先反应过来,小跑上前迎他道:“大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一面喜笑颜颜地拉着他往里走,一面给他解释他们今日为何都不在穆府。
“.…姨祖母他们这次要在上京住上些时日,刚还在说等您回来了就带晚姐姐他们一起过府来探望。”
穆韧被她拉着来到屋内,向并排坐在上首的两位祖母一一见礼。
老太君见他平安回来,高兴地连连点头,“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老夫人在一旁也顺着说了些寒暄之类的话,一家人其乐融融,倒显得坐在老夫人身侧的苏妙仪有些多余。
她垂首坐在绣杌上,脸上带着浅笑,端的仍是那副乖巧温顺的纯善模样,似乎穆韧的突然到来并没有影响她半分,完全看不出一丝小夫妻久别重逢后的喜悦,穆韧微微侧目看了眼她。
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少女也抬眸朝他看来,俩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撞了下,又各自尴尬错开,苏妙仪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曲了曲。
穆韧收回视线,似没事人般,平静问宋老夫人道:“宋大哥呢,怎不见他踪影?”
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未至,一道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有人提前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总不能贵客都登门了却还是避而不见吧?”
话音落,一道魁梧的身影就出现了门外,双目落在穆韧身上,瞬间一亮,随即面带笑颜,大步朝穆韧走来。
穆韧脸上也露出罕见的笑容,向那男子迎去,看的出俩人关系很好。
苏妙仪惊讶冰墩子也有如此和善的一面,呆呆地坐在绣杌上看这两男人在那里寒暄。
“在赣州的时候他就在常在他爹耳边念,说要去北境找你,他爹不允,就又求着我面前,让我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带他回上京来。”
宋老夫人打趣着将刚才还没来得及说的话道出,带着满满笑意与身侧的老太君对视了一眼。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穆韧口中的宋大哥,宋老夫人的嫡孙,赣州通判宋毅之子,他不似自家父亲那般文质彬彬,从小最喜欢的便是舞枪弄刀,倒与同是武将出生的穆韧兴趣相投,二人自小在北境长大,关系好的可同穿一条裤子。
他拉着穆韧上前,笑着回应祖母刚才对自己的打趣,“孙儿哪是想见云程,孙儿那是担心你和妹妹安危,这才一路贴身护卫你们回的上京,祖母可别还像小时那般逮着我逗趣。”
老太局和宋老夫人便笑,宋听枫大刀阔斧地来到宋老夫人身旁坐下,向二位祖母见礼后,才看到一直坐在老太君身旁的苏妙仪,继而转头问穆韧道:“云程,我在赣州时听说了你大婚的消息,想来这位便是…….”
他顿了顿,看向苏妙仪。
穆韧立在苏妙仪边上,笑道:“正是。”
他说完,又转头对苏妙仪介绍道:“他是表兄,在赣州领兵,略长我几岁,我一直视他为亲兄,你叫大伯便是。”
苏妙仪看了宋听枫一眼,只见那人剑眉星目,相貌堂堂,一身黝黑的肌肤配上他那张正气凌然的脸庞,颇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苏妙仪垂首见礼,唤了声“大伯”。
在来宋府拜访前,王嬷嬷提前同她说了些宋府的情况,知晓宋老夫人名下有孙子孙女二人,便想着今日能见上一面,只过府后,却迟迟未见宋老夫人口子的孙子孙女,老太君问了缘由,这才知二人一个有公事要办,一个来京途中受了风寒,还病着,故而这也算是苏妙仪第一次见到宋听枫。
宋听枫略还了一礼,依旧同穆韧说话,俩人又叙了些往事,惹得老太局与宋老夫人笑声阵阵,苏妙仪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一直到暮色深绸,宋听枫突然止了话题,提议道:“我与云程多年未见,今日好不容易碰头,怎能没酒?不如留下共饮几杯,如何?”
穆韧略迟疑片刻,随即笑道:“正合我意。”
宋听枫爽朗一笑,“那我先遣人将姨祖母与弟妹她们送回穆府,咱们再饮个痛快。”
说完,他又看向一旁的苏妙仪,“弟妹,我与云程许久未见,且向你借他去喝上几杯,你放心,绝对不至于不归宿,喝完酒便将他送还于你,你先随姨祖母一道回去,不必等他。”
苏妙仪有些尴尬,先是看了老太君一眼,而后又瞥了瞥穆韧。
见其站在那里,也没看她,想着他今日突然来宋府必定也是为了与宋听枫好好聚聚,便道:“大伯说笑了,你们尽快去便是,祖母由我陪着。”
“弟妹不怪就好,那人我就先借走了。”
得了苏妙仪的首肯,宋听枫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即刻唤来几个家丁,护送老太君她们先回穆府,随即拉上穆韧就往他的住处走。
穆韧笑了笑,随宋听枫往庭院方向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了眼苏妙仪。
见那道娇小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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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韧回来时,已是子时。
苏妙仪一直有早睡的习惯,平常这时候,除非有心事睡不着,否则早已入梦。
刚才等的许久,一直未见穆韧回来,她便先上了床,靠在引枕上打盹,屋里安静,渐渐昏昏欲睡时,被穆韧回来弄出的声响给惊醒,连忙披上外袍下床去迎。
来到门口,便见穆韧停在那里,也不进来,浑身的酒气,知道他这是醉了,苏妙仪便叫仆妇扶他进来。
穆韧掀起眼睛,看了眼站在跟前,却并未亲自来扶的苏妙仪一眼,见她正望着自己,一脸的关切,大约是许久未喝酒了,又加上宋听枫那里的酒确实比寻常的酒要烈一些,他胸口一阵闷燥,甩开前来搀扶他的仆妇,自己抬脚跨进了门槛。
虽说苏妙仪与穆韧没相处多久,但却观察出穆韧这人特别注意整洁,仆妇们伺候久了,自然也知道将军从外归来后都有沐浴更衣的习惯,于是待穆韧进屋后,热水也跟着抬了进来。
“浴汤备好了,将军可是要现在去沐浴?”
苏妙仪问了他一声。
穆韧并没有答,只背对着她坐在圈椅上,先是给自己斟了一盏茶,一饮而尽后,这才起身往净室而去。
苏妙仪替他寻来换洗衣物,回头正欲问要放在何处,就见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了净房门口,她也不好这时候在回去睡,只好捧着衣裳坐在净房外等。
她等了些时候,起先还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水声,没过多久,就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动静。
苏妙仪迟疑,觉得有些不对,踌蹴片刻后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来到净房前,试着唤道:“将军,将军。”
里面仍没有反应。
苏妙仪有些担心,虽说她对穆韧这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可现在她的命还挂在这人的身上,若今日他因醉酒而溺死在了屋子里,那她这条小命还要不要活了。
略一迟疑,她抬手挑起了眼前的帐幔,从那道细缝快速地往里瞥了眼。
穆韧靠坐在浴桶里,双臂伸开支撑在桶壁上,头微微向后仰着,闭着双眼。
原来是睡过去了。
苏妙仪轻呼了一口气,缓缓走进去,在离他不足半丈的地方停下,柔声唤道:“将军。”
那人并没有反应。
苏妙仪无奈,又近了一步,略微提高些音量唤道:“将军。”
那人还是没有反应。
苏妙仪只好来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又唤了一遍:“将军。”
这回,穆韧终于有了反应,他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上,还粘着水珠,头还是保持着刚才后仰的姿势,使得男子喉结越发明显,露在水面上的肩膀,臂膀,暗肌横阔,在微黄的烛火下泛着淡淡水光。
他一睁开眼,苏妙仪就垂下头不再去看,不知是因为净房温度过于太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那张洁白如玉的脸颊上带着丝丝红晕,略带尴尬地盯着一旁的空地,低声道:“您方才睡过去了。”
穆韧还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额,见他醒了,苏妙仪转身,正欲往外走,刚走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他带了些暗哑的声音,“我衣裳。”
苏妙仪连忙去外面拿,回来放在架子上后,又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见她慌乱逃窜的模样,穆韧眸色微沉,缓缓坐直身子靠在桶壁上,过了好半响,才从净房走了出来。
苏妙仪开门让仆妇们进来收拾,她则立在一旁等候,这个空档,穆韧早已去到榻上躺下,等仆妇们收拾妥当,离开屋子,她才吹灭了灯,摸着黑小心爬上了床。
有了上次被他绊倒的教训,苏妙仪在灭灯前还特意看了眼穆韧双脚的位置,怕的就是在他醉酒的时候惹来他的不喜。
等她蹑手蹑脚好不容易来到里侧躺下,就听穆韧开口道:“我口渴。”
这是要她伺候喝水的意思。
苏妙仪只得爬了起来,看准了没碰到他,下床,点灯,倒水,端到了穆韧的面前。
穆韧睁开眼,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也没看苏妙仪一眼,接过水一饮而尽。
也不知他今夜喝了多少酒,回来在沐浴时便睡了过去不说,还猛灌了这么多茶水,担心他不舒服,苏妙仪问道:“将军,要不让后厨送些解救汤来?”
穆韧将茶盏递回,看了她一眼,也没回答,然后径直躺了回去。
苏妙仪在床边站了站,见他似乎又睡了过去,便去放了茶盏,再次熄了灯,摸黑爬上了床。
刚躺下,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见面前黑影一晃,穆韧竟朝她靠压了过来。
“你知不知我今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