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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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肠洗净切丁。
在接触到高温的一瞬间，油脂苏醒融化，浓郁的香味伴随着尖锐的声响四下蔓延开。
听青杨说，腊肠是过年那会村里人送的。
原身会做饭的，但总端着架子不愿意做。三个孩子能干活，但是都不太会做饭，只好把腊肠切片放到饭上蒸一蒸，凑合吃。
好在原身虽然娇气了一点，在吃上倒也不矫情。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吵成什么样呢。
香菇泡水切丁、荠菜切得细细碎碎。
炒饭的米最好用隔夜的，暂时没这个条件，姜禾只好尽可能放凉米饭，使其变得干爽些。
这两根腊肠因为格外肥的缘故，被孩子们留在了最后，恰好解了家中无油的窘境。在柴火的高温下，腊肠被榨出了透亮的油，包裹住了荠菜、香菇和每一粒米饭。
干香菇浓缩了大地的鲜美，新鲜的荠菜带着春天独有的鲜甜。
不需要多的调味，只需要小小的一撮盐，便可最大程度发挥出食材原有的鲜味。
姜禾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手上翻炒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青杨，去叫……”
她想叫烧火的青杨去喊弟弟妹妹来吃饭，可刚一抬头，就看见雨桑和小榆已经扒在灶台旁，眼巴巴地盯着炒饭看。
仔细听听，还有此起彼伏吞咽的声音。
姜禾利落地给每个孩子盛好了饭。
傍晚的凉风吹过院子，捎走了厨房里灶火带出的燥热火气。
姜禾撩了一把鬓角的碎发，舀起一勺炒饭送进嘴里。
米饭稍显有些湿软了，稍微有些粘连，不够粒粒分明。但是荠菜是真的清甜脆爽，香菇弹牙，口感丰富。
最为惊艳的还是腊肠，许是这具身体也很久没有吃肉了的缘故，轻咬一口腊肠丁，那蕴含在其中的油脂香气便在唇齿间炸开来，带着肉类独有的霸道香气，叫人控制不住地微扬嘴角，享受着这吃肉的酣畅瞬间。
虽然只有两根成人小指粗细的腊肠，炒进饭了几乎都看不见踪迹了。
若是以前，姜禾定不会当个肉菜看。但是现在吃进嘴里，她甚至有几分热泪盈眶的冲动。
姜禾久病刚愈，不敢多吃。她碗里的饭也是最少的，即使细嚼慢咽，也只需三两口便吃完了。
她端着空碗，扭头看向孩子们。
这破破的茅草屋，荒凉的一块田和三个埋头吃饭的孩子。
姜禾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可不就是她睡前必刷的短视频里的画面吗，农村、宝妈、做饭、带娃。
呵，三娃妈竟是我自己！
小榆仰起头，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嘴角还沾着两粒米饭，却急不可耐地开口了：“娘，好吃，太好吃了！”
做饭的人最喜欢，就是看食客喜欢吃自己做的菜。
姜禾满脸笑意，催促他吃完再说话。
另一边，雨桑也已经放下筷子，她看了一眼坐姿端正细嚼慢咽的青杨，若有所思道：“哥哥……感觉之前吃的腊肠都有点浪费。”
青杨很明显噎了一下。他端着碗，看向雨桑的目光万分的复杂。
他好像……是被嫌弃厨艺太差了。
偏偏青杨还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他那粗放式蒸腊肠的吃饭，确实不及炒饭美味。他和雨桑大眼瞪小眼半天，谁也没说话。
还是姜禾站起身来缓和了气氛。
“这还不算好吃呢，等赚了钱，再给你们做更好吃的炒饭。”
小榆一脸天真地仰头问：“还有更好吃的炒饭？!”
“当然有了！”姜禾接过小榆手里的空碗，挑了挑眉道：“米饭干爽但软糯，粒粒分明。鸡蛋是丝丝缕缕的，酥松又带着油香。和米饭一起炒的是切得细碎的火腿、干贝、虾仁和鲜笋等等等等，一口下去同时包含了山和海的鲜美。软糯、干爽、弹牙的口感汇聚在一起，越嚼越香。”
小榆分明是刚吃完饭，听了姜禾这一番话，又忍不住开始咽口水了。
“娘，你吃过这样的炒饭吗？”
姜禾点头：“吃过。”
原身家在江南，家境又富足，在动荡之前应当也是吃过的。姜禾自己是大学毕业旅行的时候吃到的，确实是非常让人念念不忘的一份炒饭。
看着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的小榆，姜禾的斗志熊熊燃烧。
饼都画下了，必须让这几个孩子吃上好的！
姜禾带着昂扬斗志进厨房洗碗了，小尾巴也一蹦一跳的跟进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青杨和雨桑，他们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讶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姜禾不是单纯只有大小姐脾气，她是真的大小姐。
姜禾颓废太久了，久到他们好像都已经忘了，她从前是江南富商家的独女。
所以……她是真的会赚钱？
虽有满腔疑惑，但青杨和雨桑默契地把这个问题藏在了心里，谁也没有去问出口。
……
姜禾并不知道，只是一碗炒饭，这两个孩子对她的态度已经悄然间发生了改变。
她正在夜色中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这个时代，穷人是没有夜生活的。烛火、油灯，照明工具样样都价格高昂，容不得浪费。
姜禾在白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个时代的不方便程度却还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趁着最后的一点日光余辉，姜禾筋疲力尽地烧水洗澡，生疏地完成了清洁。可她还是在摸黑去上那简陋的露天茅房的时候，还是短暂的崩溃了一会。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背靠着夜晚的山林，深不见底。这黑暗里的风吹草动，叫姜禾的神经绷得几乎要断裂开来，她都快要被自己的脚步给吓到了。
偏偏此刻的月色稀薄，并不能提供太多的照明，只能隐约勾勒出万物的轮廓。世间万物仿佛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黑影，嚣张地在风中晃动身形。
姜禾几乎是跑着回去的。
这短短的路，她迈出的每一步，赚钱的决心都在逐渐地加强。
她要赚钱！要过好日子！要修一个古代版豪宅！养个三五条的护院犬！要肆无忌惮地在半夜里慢悠悠走去上厕所！要舒舒服服泡在热水里悠哉游哉的洗花瓣澡！
在踏进小院范围的时候，姜禾仿佛回到了安全区一般，松了一口气。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三个孩子都在院子里。
雨桑和小榆一人守着一根竹竿子，一根麻绳连接着两根竹竿，个子最高的青杨正动作利索地往上挂湿哒哒的衣服。
姜禾愣了一瞬。
孩子们把她换下来的衣裳也洗掉了。
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切实落在身上的时候，还是叫姜禾觉得有些不自然。
但是孩子们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迅速地收拾完后，往房间走去。
“娘，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去城里啊。”
小榆趴在窗口，喊住了她，两眼发光地问道。
恰好那一直遮掩着月色的浮云消散而去，清冷月光下小榆的眼眸明亮璀璨，叫姜禾顿时忘却了方才的恐惧。
她笑眯眯道：“明早一定叫你，快去睡吧。”
小榆这才心满意足地从凳子上爬下，往床的方向跑去。姜禾也准备回去睡觉，可不经意间往屋内探了一眼后，她的脚步又顿住了。
她的那间小屋子，虽然简陋但起码有柜子有桌子，干净整洁，还有个房间的样子。可孩子们住的却像是一个杂货间。
放眼望去，一片拥挤。
除了床之外，唯一像模像样的家具是靠在窗边的简陋置物架，上面堆满了东西。柴火垒在一起，上面叠放着几件衣裳。一旁是几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圆胖陶罐。床的旁边还有两捆干草，叫这屋里几乎要没了落脚的地方。
这甚至叫姜禾不敢细想，这么多东西堆放在一起，在看不见的角落，是不是有另一群生物愉快地安了家。就等着夜色降临，好出来寻欢作乐。
房间中央的床看起来格外的窄小，像一艘搁浅的孤帆 ，很难想象三个孩子是怎样挤在上面睡觉的。
姜禾眯着眼睛，目光一凝，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不对。此时的月光清亮，她看的很清楚，那床边的干草有很明显的挤压的痕迹。
孩子们就是住在这样的环境下的吗？
姜禾轻啧一声，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了沉重的心情后，朝着屋内的雨桑扬起笑容。
“小桑，去我屋里睡吧。”
面对姜禾突如其来的邀请，正在叠衣服的雨桑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向身侧的青杨。
姜禾房间的床是一张双人床，宽敞。
孩子们不是没有打过那张床的主意，只是被姜禾阴阳怪气着喝斥走了。
这突然地松口，叫青杨面色严肃地抿了抿嘴唇。
他虽然知道姜禾此时的状态和诡异，下意识也在和她保持距离。但是在现实面前，他还是有些忍不住松动了。
经历过战乱的孩子大多心智早熟。早早担起一个家的青杨更是完全像个大人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和妹妹睡在一个房间里了。
这一件事一直扎在他心头，时不时想起，无不在提醒着青杨这事必须尽快解决。但是没办法，家里没有条件，他给不了妹妹更好的。
青杨看向雨桑，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后，才缓缓点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