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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朝与佳人期,日夕殊不来。嘉肴不尝,旨酒停杯。
寄言飞鸟,告余不能。俯折兰英,仰结桂枝。
佳人不在,结之何为?从尔何所之?
乃在大诲隅。灵若道言,贻尔明珠。
企予望之,步立踟蹰。
佳人不来,何得斯须。
那原本是个在普通不过的晴日,疏浅日照琉璃瓦,懒散风吹宫墙柳,他坐的像滩放错了地方的泥巴。嗡嗡的议政声在耳边缓缓涌来慢慢流走,他想他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一个固执的声音重复着某个他熟悉的音节。
仲达,仲达。
有人在他身后用力的戳。
他睁开眼,深远的大殿幽幽的昏暗,他有些费力的眯眼。
仲达,少年天子压低了声音轻轻的笑,低沉带着磁性,仲达跟着父王的时间也很长,手上一定也存着不少父王的书信诗文,可以一并辑录了,刻在石碑上。
他恍惚着,听着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王座上那个人有着清俊的好皮相,一双眼潋滟的,是他熟悉的清澈,眼角斜斜的上挑,总有些略带嘲讽的刻薄顺着眼角透出来,这样多不好,他想,身为上位者怎么可以轻易的情绪外露,太毛躁了,这样不好,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单薄唇上浅的笑,却在伸出手的前一瞬间,骤然清醒。
现在已经是太初四年,而那个人,早已离开。
曹真抵挡诸葛亮北伐的大军,因为那抽风的雨不得已而返回的时候,正是秋日最后的时光。
天高云清浅,风和月朦胧。
司马懿就在首阳山前,借着月光慢慢的寻着那块葬地,然后席地而坐。
怀里的葡萄因为他躬身时的挤压而略有破损,他就着月光仔细的剔除干净了,摆放在身边。
祭祀的四时鲜果里从来都没有葡萄这一项,被祭祀的人生前多喜爱都没用。
他有时想着那人生前喜爱的恨不得一辈子都和葡萄一起睡了的样子,想着他在另一个没有葡萄的世界不知道会可怜成什么样子,想笑的时候都忍不住鼻中酸涩。
于是总喜欢在秋天的时候来看看他,带串葡萄。
他说你看我对你多好,只有我想着给你带葡萄,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他说小皇帝下了诏,要将文帝典论刻石立于孔庙门外,还要辑录你的诗文书令用以传世。
他说吴质啊钟繇啊王朗啊那些已经死了的人那些依旧活着的人,每个人都好好的留着你的书信,留着你那些哀怨诗文。
他说我知道现在才知道,你是一个这么爱写信的人。
他说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一封你的书信都没有。
风过树梢,声音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司马懿静静的听着,那些曾经流过耳边的嗡嗡声慢慢的流转回来,在他脑子里固执的拼凑出一个冷隽的影子,冰冷潋滟的眼,上挑的眼角嘲讽的刻薄。
他想着那些埋在记忆中逝去的文皇帝的影子,他想着他眼里的曹丕肯定会与他人眼中的不同。
却有些自嘲的笑。
有什么不同呢。
那些个关于甘蔗,关于葡萄,关于蜀锦的记忆。
那些哀怨的寡妇诗,还有那不靠谱的口技表演。
那个人少时的张扬放纵后来的隐忍压抑再后来的肆意享乐。
终究没什么是他能独享的回忆。
甚至是那些最亲密时刻压抑的激烈的喘息,细长手指或冰冷或灼热的触感,那清冷眼里因为情|欲而氤氲开的生机,都不是他一人独享的。
他想着,只能笑,手里抓住首阳山的土,看着指缝间流逝的沙土,好像他从来也留不住的光阴,最后只剩掌心晦涩不明的印痕。
天亮了,就起身,从来也不回头。鹰视狼顾什么的不止是让曹操厌恶的面相,更是高悬于他颈间数年的一利斧,杨祖德死的那段时间,那利斧近的他呼吸间都能嗅到阴冷的寒气。
那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光没有之一,他想。
所以他往后的岁月里习惯了站在别人的身后,从来也不喜欢回头看人,即使身后的人,是曹子桓。
最终上交的只有一份答令与三道诏书,除了史册上或是论策或是封赏的官样文章之外,俩人之间可资后世参证的一切。
甚至连一卷黄绢都誊不满。
曹元仲的眼藏在珠冕之后,轻轻冷冷嘲讽刻薄,像极了曹丕却又陌生的厉害,司马懿看着,渐渐的承受不住。
他害怕那样的眼神和微笑。
所以再次带着大军出来拉练的诸葛孔明其实是救了他,他在远离那双眼睛的地方守卫着那个人的疆土,远离让他窒息的一切。
然后他忽然就爱上了写信,以前亲信也好朝中同僚也好,甚至是对面的诸葛亮,一封封的,闲聊仿佛多年好友,证明一些连他自己都不想知道的事。
于是诸葛亮来了又走,他守着孤城,春走了夏来,他始终一个人。
那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他最擅长的也不过就是隐忍,于是他学了曹操的残忍,用一柄刻了忍字利刃架在诸葛的颈上,慢慢的熬干他每一分心血。
慢慢的,熬到了上方谷,他一生唯一一次冒进,上天用一场雨来为他收尾。
那抽风的雨啊,刻薄嘲讽的像是他最想见最不想见的那个人,他坐在谷中,看着雨中朦胧的上方谷顶,笑的时候眼里都是悲伤。
他说孔明,再见了。
或者其实应该说的是,孔明,永别了。
生在乱世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永远都有仗可打,永远都有远离皇帝的借口,司马懿坐在首阳陵,慢慢的剔好了手里的葡萄,放在身边,我明日起兵征战辽东,你若是有心,就再助我一场豪雨。
说完起身,离开时从不回头。
可惜辽东没有诸葛亮,没有人能逼的他举剑自刎,首阳陵前求的一场雨,竟然没有机会套现。
他始终一个人他独守着空城,风吹走年华岁月刻下印痕,他有时候蹲在城头上望着首阳陵的方向,划过指尖的发霜染一样白,他想着再这么活下去应该只有两个结果,第一就是他死了之后才发现曹丕十几年前就投胎生生世世再也找不见,第二就是他下去了那人还在却不认识他了。
他走的时候他才四十八,他还记得自己的头发极黑,不过十三年,居然全都白了。
他走下城墙,看见伏在地上的信使。
年轻天子的手诏简单的让他心慌,“间侧息望到,到便直排阁入,视吾面。”
他冲进嘉福殿的时候手抖的不像话,他想自己多久没见过皇帝没见过那人的儿子了,为什么忽然就病的这样重。
你终于来了,苍白消瘦的天子用尽全身力气抓着他,眼睛潋滟的冰冷的,却仿佛被岁月浸染上了什么东西,让他不再恐惧。
他说我撑到现在只是为了见你,我儿曹芳,托付与你,我终于可以安心。
然后牵起嘴角,想给他最后一个笑容。
司马懿却只觉得紧握着他手的那股力道骤然消失,耳边似有片刻凝滞,什么东西从指间溜走,他下意识的想要捉紧,可是他似乎从来都捉不住,他什么都捉不住,怀里未来的小皇帝放声嚎哭,他木然的放下那个眉目清秀的陌生孩子,他想他还有好多事要办,皇帝驾崩,还有新皇要即位,还有后宫后妃前朝大臣……
什么东西绊的他一个趔趄,他忽然间就转回了头。
他转头看着那个斜倚在榻上的人,眼睛只闭了一半,唇边还有半个笑容,略带嘲讽的刻薄。
他却忽然看懂了天子眼里忽然多出来的东西,那个东西,叫做信任。
然后他闭了闭眼睛,泪水突然就长滑下来。
忍了十三年,却轻易的被一个相似的笑容击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挡得住那回忆似潮水。
那个人说仲达,仲达。
那个人说仲达,此去一切小心。
那人说父亲杀杨祖德时,你在军中,我多怕你也出事,鞭长莫及,我救不了你。
那个人说此非以为荣,乃分忧耳。
那个人说有间此三公者,慎勿疑之。
那个人说,仲达,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世人都说文皇帝刻薄冷情,他却知道那人只是太多情,只是太多情,就容易多眷恋,也容易多忌恨。
他想起他第一次看见他,二十一岁的青年,温厚恭谨,只有一双眼冰冷的透着氤氲的生机。
他想起无数次他灯下授他兵法韬略,烛光掩映下他好看的笑,冰冷都在最深处,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他还记得他说,先生,在我心中,他伸手抚上那人胸口时,那杂乱无序的心跳。
还有他至死不渝的信任,伴着他走过最艰难的岁月,为了不让多疑的父亲起杀心,他甚至连只言片语都不敢相赠。
原来这一生之中,终究还是有一个子桓是独属于他的,他生命中的那个子桓有着潋滟冰冷的双眼,上挑的讥诮嘲讽的眼角,可是冰冷之中总有深深温柔,有他求了一生的信任。
呦呦游鹿,衔草鸣麑。翩翩飞鸟,挟子巢栖。我独孤茕,怀此百离。忧心孔疚,莫我能知。
他念着子桓的旧辞,心里却奇异的没有哀伤,他伸出手,纵使阳光都从指间漏下,他拢起掌心,总还是能捉住些什么。
他大步的向前走,不必回头,他知道身后有个人会一直看着他,在他耳边说仲达,我会一直等着你。
一直一直的等着你。
魏嘉平三年八月戊寅,司马懿病逝,享年七十三岁,于首阳山为土藏,不坟不树,不设明器,后终者不得合葬。
死时天降暴雨,竟日方歇。
-----完-----
掩面,果然除了那些尽人皆知的破事儿,一点新意都没有……
于是本文纯属抽风,如有雷同……掩面,不可能不雷同吧,都是萌历史的,谁不知道谁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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