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私情》觉明姐姐

4、消失的监控

　　“你来这里干什么？”
　　陈渊站在楼梯中央，警惕地看着下方的白生。
　　白生笑了笑：“陈渊哥，我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陈渊一步一步迈下楼梯，走到倒数几层时停住，冷着声音说道：“随便走走能走到监控室？随便走走你去开监控室的门干什么？”
　　白生惊讶地说：“啊，原来那里是监控室，我还在想这是什么房间呢，怎么上了锁。”
　　陈渊盯着白生的脸看了一会儿，最后不怎么客气地说道：“没事别乱走，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
　　“我会好好努力的。”白生说着走上楼梯，与陈渊擦肩而过时说道：“我现在要去帮刘妈准备少爷的午饭，陈渊哥要一起吗？”
　　陈渊板着脸没回答，眼见着白生上了楼，他突然叫住了对方：“等一下。”
　　白生停住脚步，站在楼梯转角处向下看去：“怎么了，陈渊哥？”
　　“我看过你的资料，我记得没错的话，”陈渊说，“你父母早亡，现在只有一个患癌的奶奶对吧。”
　　白生沉默了一下，随即提起一个温顺的笑容：“是的，怎么？”
　　“那我劝你好好工作，别动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也少多管闲事。”陈渊压低了嗓音说，“像你这种情况应该很缺钱吧，你可别忘了我是这儿的人事主管。”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已经相当明显，白生的笑容渐渐消失，最后他站在楼梯处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陈渊哥。”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
　　然而陈渊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反而越皱越紧。
　　他站在原地独自抽了会儿烟，心里的思绪四处纷飞。
　　从小到大，陈渊看人都会有一种直觉，这个人是好是坏，肚子里揣着什么心思他总能敏锐地感应到。
　　而这个新莱的叫白生的助理，无论表面上看起来多么温顺无害，可始终让他喜欢不起来。
　　白生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厉鬼，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和干净。
　　看来这个人他必须得想办法除掉了，让这样的人呆在博陵身边百害无一利。
　　白生来到餐厅时，发现刘妈已经做好了饭，正在来回把饭菜端上桌。
　　“刘妈，我来帮你。”
　　白生走上去帮忙，刘妈笑得合不拢嘴：“哎好，不用帮我，你快去把纪少爷带出来吃饭吧。”
　　白生坚持把饭菜都端上桌后，才去了纪博陵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纪少爷，该吃午饭了。”
　　“进来吧。”
　　白生推开门，只见纪博陵两腿伸直支着上半身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本英文书在看。
　　见白生进来，他合上书本，静静等待着白生上前搀扶。
　　白生走到床边，弯下腰，一只手穿过纪博陵的膝盖窝，另一只手绕过纪博陵的脖子，一用力便把纪博陵抱了起来。
　　“白助理……”
　　纪博陵似乎想说什么，但白生已经抱着他出了房门，几步路就到了餐桌边。
　　陈渊正好从地下室走上来，见到这一幕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就几步路，我想着轮椅推来推去你也不方便。”
　　白生把纪博陵放到椅子上坐好，又噔噔噔跑回房间拿出拖鞋，弯腰替他穿上。
　　全程纪博陵都在低头看着白生的身影，白生抬起头：“怎么了，少爷？”
　　纪博陵摇摇头：“没事，你也坐下来吃饭吧。”
　　白生摁了摁翻江倒海的胃部，笑着在纪博陵身旁坐下：“好。”
　　刘妈笑吟吟地把碗筷递到白生面前，转头又去招呼陈渊：“陈主管，一起吃吧。”
　　“我不饿。”
　　陈渊沉着脸丢下一句，转身出了门。
　　白生替纪博陵盛了一碗热乎乎的汤，又贴心地替他夹菜。
　　来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已经把从刘妈那里得知的，关于纪博陵的喜好习惯背得滚瓜烂熟。
　　“少爷，你喜欢吃菠菜，就多吃点。”
　　“还有这个番茄炒蛋，刘妈做得非常好吃，有妈妈的味道呢。”
　　“虽然少爷不喜欢吃猪蹄，但都说吃啥补啥，你这么瘦多吃点肉才能营养均衡。”
　　“这个红烧排骨是刘妈一大早特意去市场买的，可不能辜负了她老人家的好意。”
　　白生一连串筷子攻击，夹菜的动作基本上就没停过。
　　纪博陵无奈地看着面前越堆越高的菜盘，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残废的不是双腿，而是全身。
　　刘妈看起来也挺高兴，一个劲儿地附和着白生，说少爷就应该多吃点。
　　就这样，纪博陵在两人的围攻下终于吃完了一整晚米饭和一整盘菜量。
　　“这是少爷这么久以来吃得最多的一次。”刘妈一边洗碗一边说，“白生啊，多亏了你。”
　　白生微笑着说：“这是我该做的，我们都希望少爷能好起来。”
　　接着，白生推着纪博陵在山庄内走了一圈。
　　满园的秋色带了点凉意，白生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纪博陵露在睡袍外的双腿上。
　　纪博陵微微一愣，侧过头说了声谢谢。
　　二人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面有两个人背对着路边，蹲在地上鬼鬼祟祟地做着什么，从他们的面前升起一股股白色的烟雾。
　　白生推着纪博陵走近，两个人吓了一跳，赶紧掐灭烟头往地上一扔，狠狠踩了好几脚。
　　“纪少爷，我们不敢了，这真的是第一次。”两人赶紧对着轮椅上的纪博陵道歉，“实在是烟瘾犯了忍不住了。”
　　“庄园里明令禁止吸烟，吸烟必须到专门的吸烟室。”纪博陵说话时依旧温和，但表情已经非常严肃，“昨天刚起了火灾，我没想到你们还不长教训，这让我还怎么敢留你们在山庄里工作？”
　　两人一听，其中一个中年大叔焦急得差点跪下来：“纪少爷，我们以后一定遵守规定，能不能不要开除我们，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几口都靠着我的工资养活了。”
　　“唉……”纪博陵轻轻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谢谢少爷，谢谢纪总。”大叔诚恳地道谢完，转身刚准备走，白生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问纪博陵道：“少爷，昨晚的火灾，会不会也和抽烟有关？”
　　走了一半的大叔吓得立刻腿软了：“纪少爷，我今天真的只是第一次在园林里抽烟，昨晚在正殿二楼抽烟的绝对不是我。”
　　纪博陵问：“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昨晚有人在正殿二楼抽烟？？”
　　“我……”大叔自知说漏了嘴，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赶紧摇头：“没有，我不知道。”
　　白生说：“你刚刚明显是知道的，怎么现在又不知道了，难道昨晚真是你抽烟导致起火？”
　　大叔脸色一白：“真的不是我，不信你们可以查监控。”
　　纪博陵沉默了一下，点头道：“白助理，带我去监控室。你们也和我一起去。”
　　白生推着纪博陵往回走，大叔的另一人赶紧跟上。
　　到了监控室，白生转了转门把手，门开了。
　　他推着纪博陵来到一台主控电脑前，只见纪博陵长指搭在鼠标上，在几人的注视下很快调出了山庄内昨晚正殿二楼的监控。
　　从晚上九点开始，屋子里一切正常，只有来回走动的工作人员，其中也包括刘妈和陈渊。
　　晚上十点半，监控上出现了白生的身影。
　　“我泡了两杯咖啡，我和陈渊哥一人一杯。”白生低头在纪博陵耳边轻声解释道。
　　果然，白生给了陈渊一杯咖啡后，自己拿着另一杯边喝边下了楼。这个时候监控已经显示器十点三十五分了，而起火的时间是十点四十八分左右。
　　正在纪博陵全神贯注地看着监控的时候，突然监控画面一黑，显示暂无数据，接着就是一阵雪花屏。
　　纪博陵微微皱了皱眉头，拉下快进键，电脑画面上显示的依旧是雪花屏。
　　监控被人动了手脚。
　　在场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中年大叔，简直欲哭无泪：“纪少爷，抽烟的真的不是我，这，这我也不知道监控是怎么回事啊。”
　　白生也瞪大了眼睛担心地说：“竟然有人敢对监控动手，难道昨晚的火灾是有人故意纵火，根本不是意外？”
　　纪博陵长指轻敲着桌面，片刻后他对中年大叔道：“你们先回去工作吧，不要再有下次。”
　　“谢，谢谢少爷的信任。”大叔听到这话，道了声谢拔腿就往外跑，生怕纪博陵反悔再出什么变故。
　　监控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纪博陵轻轻敲打桌面的哒哒声。
　　白生轻声说：“少爷，我带你回房间休息吧。”
　　纪博陵点点头，脸上没什么情绪。
　　当白生推着纪博陵回到一楼客房时，发现陈渊正在客房门口站着。
　　“博陵，我来陪你吧。”
　　陈渊有意无意地推了白生一把，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了轮椅把手。
　　白生被推得有些没站稳，肩膀撞在一旁的柜台上。
　　他抬手拍了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等等，白助理，”纪博陵将腿上的风衣外套取下，“你的衣服。”
　　白生在陈渊的目光中微笑着接过外套，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锁上房门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嫌恶地将外套丢到了地上，甚至还走过去踩了几脚。
　　然后，他打开抽屉锁，再次拿出了那本厚厚的笔记本。
　　这一次，白生没有理会笔记本里掉出来的小照片，而是将纸张翻到某一页空白之处，用黑色的水笔一笔一划写了两个大字：
　　陈渊。
　　写完这两个字，白生又耐心地把纪博陵的照片一一夹好，然后把笔记本放回抽屉里并重新上了锁。
　　做完这一切，他躺在床上，轻轻合上了眼。
　　昨晚一夜没睡，疲惫的白生很快睡着，但他睡得很浅，中途总是因为一点声音而惊醒。
　　断断续续睡到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房间外响起刘妈惊讶的声音。
　　“钱管家，您怎么来了？”
　　“老爷听说山庄里昨晚起了火，”钱管家站在正殿大门口不卑不亢地说，“他很是担心，特意让我过来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