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风云录》冰之樱雪

52、第十四章 不堪往事怎回首（5）

　　如果那个女婴真的是自己，那么……那么……自己就该是一个蒙古人？！一个从小到大鄙夷的野蛮民族！不！她不要接受这个事实！

　　若早知道了解身世真相是这般让人痛苦，她宁愿选择什么都不要知道，她宁愿放下心中的执念跟师兄走。这样一来，至少在自己的心中还残留些美好的幻想。
　　然而，她不知道，事实揭开竟是这般血淋淋地不留任何情面！这样的事实，仿佛一把又长又利的尖刀刺进了她的心脏，将她所有的幻想彻彻底底毁灭！
　　她竟然是鞑子的后人！她竟是‘黄金家族’的后裔！这样的事实要她如何接受！接下来，她是否还要担负起重拾家园的重任，与所有汉人为敌？
　　哦不！这太残忍了！

　　看着她内心的挣扎痛苦，萧白冷心中隐隐泛着不忍，刚想上前安慰她门外就急忙跑进一人，“大当家！消息到了！”他手里抱着一只信鸽，显然是刚刚收到信就急冲冲地赶来了。
　　是什么消息这般重要？叶凌霜暂时放下心中的郁结与挣扎，将实现转向那封小巧的信上。透过薄薄的信纸，叶凌霜仿佛看见了“顾连城”三个字！

　　叶凌霜的心跳猛的一滞，她连忙上前抢夺信纸，却被眼疾手快的萧白冷避开，“你干什么？”
　　“你与顾连城……通信？”叶凌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萧白冷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叶凌霜猛地倒退一步。是她漏想了什么吗？萧白冷与顾连城能有什么联系？脑海中猛然想到那日比武招亲，萧白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阻止她的计划，她以为这只是巧合，却不知，原来这一切都在预谋之中。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个山寨的马匪头领为何会与铸剑山庄的庄主有所联系？这两个人都共同的利益关系吗？叶凌霜想破头也想不透。

　　萧白冷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双手副在背后。在那双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静静思索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回答我！”叶凌霜浑身透露着逼人的气势。

　　天，这副模样像极了孛儿只斤夫人。萧白冷在这目光的逼视下忍不住回答道：“铸剑山庄有意与我合作，一举攻下大同府。”
　　“什么！”叶凌霜惊诧道：“就凭小小的铸剑山庄与你这个更加微不足道的七星寨么？”
　　“当然不是。”萧白冷冷淡道：“一举攻下整个大同府是不可能的，我所要的只是一块城池，一块世世代代由我们木斯臣氏守护的地方！然后再慢慢向南夺回我们的领土。眼下大明皇帝昏庸，奸臣当道，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叶凌霜怔怔地摇头道：“你……办不到的。”
　　萧白冷目光坚定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要庸碌地过一生，就算死，也要死于为家族而战！”

　　叶凌霜从他的眼里看到一种坚定的光芒，这样的光芒似乎在寻求她的认同，而她除了陌生的无力感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情感。

　　一个陌生的家族，一个她曾经瞧不起的野蛮民族，现在突然告诉她要为了这个家族而战，抛头颅，洒热血。这件事情会不会太可笑了点？

　　叶凌霜冷冷道：“你爱送死那是你的事情，我无权干预，但我是不会陪你一起送死的！”她想逃，逃离这一切可怕的真相。
　　她眼下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找到师兄，把心中的苦闷与痛苦向他好好倾诉一番。

　　萧白冷的眼光顿时黯淡下来。还是不行么？即使告诉了她一切，她还是不愿意与他并肩作战。不管于公于私，他始终留不住她么？

　　“你要走？”萧白冷问。
　　“是的。我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叶凌霜别开他逼问的目光。
　　“你还是不相信我所说的？”萧白冷皱眉问道。
　　“是！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叶凌霜几乎是怒吼着，掩饰心中绞痛。

　　她怎会不相信？一个拥有清醒头脑，理智果断的女人，当他说出玉牌的事实之后，她便别无选择地相信了。她又怎能如那些经不起打磨的闺中小姐般哭诉着叫喊着“这一切不是真的”，然后安然无恙地在自欺欺人的梦境中编织着虚无的想象？叶凌霜不是这样的女人。
　　但即使她相信，却不能承认这一切，她永远无法提刀指向汉人，去攻占她生活了十九年的土地，她做不到！

　　萧白冷的眼眸又覆上了冬日的寒冰，冷得令人心惊胆寒。他本可以粗暴地用武力留下她，强迫她与他同往。但当那双明丽纯亮的眼眸无畏地迎上他时，他便缴械投降了。
　　这个女人竟然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冰冷的坚持与清醒的理智在一瞬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看着她痛苦挣扎的表情，他忽然不忍将她卷入这场战斗。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我尊重。”萧白冷转过身去，不让自己的落寞展现在她面前。他没有料到昨日还幸灾乐祸地看着王少琛落寞的背影，今日便轮到了自己。

　　叶凌霜不相信他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自己，一步一回头地警惕着他会不会突然从后面偷袭？
　　而直到她走出了七星寨的大门，看着满天飞舞的梅花最终湮灭了萧白冷的英挺落寞的身影，她才真正意识到，她居然这样轻易地就摆脱了他。

　　默然地离开，一开始便不该来这一个如梦如幻的地方，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不真实，就如同她的身世一般，令人无法信服。

　　院内的萧白冷轻抚着身旁受了伤的樱树树干，那里还残留着叶凌霜短剑刺入的痕迹。他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柔美的花瓣，那吹弹可破的娇嫩花瓣，是否也象征着萧白冷那外表看似冰冷却拥有一颗柔软的心。

　　是不是还忘了告诉她，孛儿只斤将军在她尚未出生之时便允诺萧白冷的父亲，若生是女儿便许配给木斯臣氏的嫡长子——木斯臣•白。
　　算了。如今，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条路，注定要他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了。

　　萧白冷忽然转身对身后的人道：“整顿队伍，准备出发。目标，大同府太平城。”
　　“是！”他身后的人一脸兴奋地应着，仿佛看到了胜利就在眼前。

　　然而胜利真的在眼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