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星空蓝》潇湘夜白

2、相亲2

　　余则灵的呼吸一滞。

　　“怎么啦？”
　　陆亦姝见对方不说话了。
　　还特意把手机拿得近了些。

　　“我姑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加我了。”
　　她缓了几口呼吸。
　　选择通过好友申请。
　　“回聊啊，muma!”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结果。
　　相亲对象的消息还没过来。
　　陆亦姝的消息，倒是连着来了好几条。

　　陆亦姝：【你怕是和军嫂杠上了？】
　　陆亦姝：【见色忘友！】
　　陆亦姝：【我要看照片！】

　　余则灵笑着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

　　相亲对象的消息跟着就进来了。

　　高海森：【你好，我是高海森】
　　余则灵：【你好，我是余则灵】
　　高海森：【你家住帝都哪里？】
　　余则灵报了个地址。
　　高海森：【周末有时间？】
　　余则灵：【有的】
　　高海森：【一起吃个饭？】
　　余则灵：【可以】
　　高海森：【我可能不是一个人，会有一个小兄弟同行】
　　余则灵：【没问题】
　　高海森：【嗯】

　　对话至此，戛然而止。
　　她不擅长找话题。
　　又觉得，这么沉默下去，会不会不太好？
　　不然，找个借口先遁了！

　　高海森：【先睡了，明天还要赶早操】

　　想是英雄所见略同。
　　她也乐得顺梯而下。

　　余则灵：【嗯嗯，晚安】
　　高海森：【嗯】

　　她盯着那个“嗯”字。
　　在心里默默地给高海森扣了一分。

　　是夜。
　　余则灵再次梦回陪程龙见朋友的场景。

　　那天，是程龙的朋友请客，点了个套餐。
　　套餐里有三杯饮料。
　　朋友两口子共一杯，她和程龙共一杯，落单的小师妹独自一杯。

　　“师哥，我也想要喝你的那个。”
　　小师妹的声音甜腻腻的。
　　一双大眼睛乞求般看向程龙。

　　她也看着程龙，想看看他会如何应对。

　　程龙没有应声。
　　却起身去拿了个空杯过来，匀了半杯给小师妹。

　　“谢谢师哥。”
　　小师妹甜甜地一笑。
　　接过杯子的时候，还颇有些得意地看了她一眼。

　　她只是沉默地盯着程龙看。

　　“看我做什么？”
　　程龙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面前的碟子里。
　　仔仔细细地挑干净鱼刺。
　　才把鱼肉送到她的碗里。
　　“吃肉。”

　　她的视线，落在纯白色的鱼肉上。

　　理智告诉她，前辈照顾晚辈，是应该的。
　　情感上，她却觉得非常不舒服。
　　非常、非常不舒服。
　　可她清楚，在外，是要给男人留面子的。

　　所以，她选择隐忍不发。
　　所以，她选择秋后算账。

　　却换来程龙轻飘飘的一句。
　　“你想多了吧？”
　　“是不是又要闹？？”
　　“师妹也是有男朋友的，也是异地，人家可比你懂事多了！”

　　心脏在一阵阵地抽痛。
　　连呼吸都愈发困难。

　　又是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阳光透过窗帘，送来清晨的问候。

　　她恍惚地想。
　　自己频繁地做起旧梦，难道，和高海森也是军人有关？
　　这样下去，可不行。

　　－

　　帝都国防大学的宿舍。

　　高海森难得悠闲地躺在床上，想了想，点进余则灵的朋友圈。

　　“看什么呢你？笑得一脸荡漾。”何山几步就凑了过来，当即低呼一声，“嚯！在看美女啊？”

　　高海森：“美吗？”

　　何山：“素颜都能长这样，不错了。”

　　“嗯。”
　　他认同地点点头。
　　“至少，不会有脂粉气。”

　　“哦对，你神烦化妆品的味道。”
　　何山摸了摸下巴。
　　乐了。
　　“你上哪儿淘出来的和你一样奇葩的小姐姐？”

　　高海森：“相亲。”

　　何山：“鱼……则灵？”

　　高海森：“嗯。”

　　“嚯！”何山瞬间就来劲了，“可以啊你。”

　　高海森：“一般般吧。”

　　何山：“啊呸！得了便宜还卖乖。”

　　－

　　起床后，余则灵才意识到，今天是周六。

　　她和高海森约了周末吃饭，却没有约具体哪一天。
　　看看时间。
　　赶紧给高海森去了一条信息：【你好。我今天要去西厢区办点事，明天再吃饭？】

　　刚放下手机。
　　对面的回复就过来了：【可以】

　　余则灵不由自主地笑了。
　　他这是，秒回啊？
　　加分。

　　－

　　高海森回复完信息，按灭手机，看向何山。

　　“得！谁还没个妹子聊？”
　　何山骂骂咧咧地回到对床，和女朋友视频电话去了。

　　然而，手机却再没动静。

　　他对帝都不太熟。
　　当即打开手机，开始查询西厢区。
　　目光一亮。
　　抬头看向对床正和女朋友吐槽的何山。
　　“听说西厢区有个景点还不错，能蹦极。要不要去？”

　　“不要。”
　　何山努力维持住面上的镇定。
　　其实心里慌得不行。

　　高海森眸光轻闪。
　　“嫂子可是看着呢。”
　　“你，不会是怕了吧？”

　　何山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怎么可能？”

　　高海森：“那就去。”

　　何山：“……去就去！”

　　－

　　坐上前往西厢区的汽车。
　　摇啊晃的。
　　让余则灵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之间。
　　她感觉自己正坐在一间餐厅里。

　　程龙，就坐在她的对面，正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这次过年回家，家里人和我说了许多话。”
　　……
　　“他们希望我能找一个对我的事业有帮助的对象。”
　　……
　　“他们说，你太单纯了，不适合我。”

　　她的声音飘渺得不太真切：“那，你是怎么想的。”

　　回应她的，是他的沉默。

　　沉默如水。
　　溺得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亟待抓住一根稻草。
　　一根只要他能坚定地选择她，她便可以不管不顾、随他勇往直前的稻草。

　　“我？”
　　在她几欲窒息的时候，他终于发话了。
　　却是缓缓地摇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只有四个字。
　　却字字千万斤。
　　砸得她的世界鲜血淋漓。

　　“分手吧。”她说。

　　“……好。”他说。

　　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凌厉地将画面撕开。
　　隐约还能听见骂骂咧咧的嘈杂。

　　她骤然一缩。
　　睁开眼睛，缓了口呼吸。

　　又做梦了。

　　－

　　高海森和何山不熟悉帝都的交通，直接包了辆出租车。
　　一个半小时过后。
　　两人到达了西厢风景区。

　　虽然这里游客众多。
　　但，好山好水好风景还是令人神往的。

　　“你看什么呢？”
　　何山扬手一指排了老长队伍的一处。
　　“那里，竹筏！”
　　“我还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高海森随口道：“试试？”

　　何山疯狂点头：“嗯！”

　　－

　　汽车很快到达了西厢风景区。
　　这里有山，有水，有漂流，有蹦极。

　　余则灵向来恐高。
　　但，此行，却是冲着蹦极去的。
　　她坚信，凡事不破不立。
　　只要她敢于突破自己的极限，就能重获新生。

　　由于是周六，她出门也不算早。
　　景区里已经熙熙攘攘得都是人了。
　　她随着人潮排队往里走。

　　－

　　何山和女朋友正发着语音，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见闻。
　　高海森的目光逡巡于汹涌人潮。
　　蓦然一亮。
　　拉着何山就走。

　　何山一个趔趄：“诶诶诶，干嘛呢？”

　　高海森：“走就对了。”

　　“我排了那么久的队啊！诶！”
　　眼见对方目标明确。
　　何山又道：“……怎么，看到熟人了？”

　　高海森：“嗯。”

　　何山：“谁啊？”

　　高海森：“余则灵。”

　　何山：“……好家伙！你是不是知道人妹子要来这里，所以才要过来？”

　　高海森：“嗯。”

　　何山：“……真特么BT！”

　　高海森：“多谢夸奖？”

　　何山：“Yue！”

　　两人在人潮的缝隙中穿梭。
　　很快，经过一块蹦极入口的指示牌，人就不那么多了。

　　何山指着那块牌子：“你俩还真是臭味相投。”

　　高海森：“好说。”

　　何山：“是前面那个背着红色书包的妹子？”

　　高海森：“嗯。”

　　在他们的正前方。
　　穿着白色连帽的短袖T恤，牛仔热裤，背着红色书包的余则灵，正拿着手机走走停停地拍照。

　　两人的步伐突然就慢了下来。

　　何山：“森哥，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中了人家的好身材？”

　　高海森：“肤浅。”

　　何山：“啊呸！”

　　－

　　蹦极的地方近在眼前。
　　像这种极限运动，敢玩的人并不多。
　　自然，队伍不会很长。
　　余则灵顺势站在队伍末尾。

　　突然。
　　她感觉自己被笼在一道阴影里。
　　原是后头又有人排队跟了上来。

　　这人还挺高，怕是得180往上走。
　　听姑姑说，高海森也有180+，长得还挺帅。
　　所以，两人加上好友之后，她特意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结果。
　　他的朋友圈像极了节日记录清单。除了逢年过节的祝福与转发，竟连一张生活照都没有。
　　再反观自己近乎日记式的朋友圈。
　　怎么想，她都感觉自己有点亏。

　　一走神，很快就轮到她了。

　　她僵硬着身体，任教练给她穿戴好装备。

　　空谷山风迎面而来。
　　凉凉的。
　　直往她骨头里蹿。
　　她便直挺挺地杵在原地，一步也不敢朝前走。

　　教练倒是个好脾气的：“小老妹儿，第一次跳？”

　　余则灵深吸一口气：“嗯。”

　　教练：“别紧张。咱这跳台不算高，很安全的。”

　　她又缓缓地吐出那口气：“嗯。”

　　教练：“那，咱走着？”

　　余则灵：“……嗯！”

　　教练：“……”

　　余则灵：“……”

　　教练：“小老妹儿，你倒是走啊。”

　　余则灵：“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教练：“不用准备。看见那跳台没？站上去，闭上眼，跳就完啦！”

　　余则灵：“等，等我酝酿一下！”

　　教练嘶地一声。
　　挠挠头发。
　　看向她身后排队的大高个儿。

　　那人察觉到教练的视线，声音似忍俊不禁：“我不着急。”

　　教练也就不催她了。

　　目之所及，是山清水秀，是明媚万里。
　　世界如此美好，风景如此锦绣。
　　都等待着她去拥抱。

　　她。
　　亦不欲辜负。

　　右脚轻轻地往前挪动一步。
　　她吐出一口浊气。
　　左脚犹犹豫豫地朝前跟了半步。
　　她毫无征兆地一阵腿软。

　　幸亏，一旁有人及时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