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利玛窦》十走水又

53、希艾儿的崩溃

　　“那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对了，晚餐不用准备我的份，需要通宵加班。”
　　“又是这样吗？”
　　“没办法，项目的截止日期快到了，大家都在拼命赶工，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回家休息。”
　　“可是，前天和前前天，你都没有回家，现在又要这样……”
　　“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看了一眼时间，“上班快迟到了，就这样，我先走了。”
　　随着砰的一声，门被用力关上，家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静静回到餐桌，将剩余的饭菜倒进厨余垃圾桶，把碗筷放进洗碗池，拧开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哗啦啦流出，拿起洗碗布，我开始洗碗。
　　洗完碗，我把餐桌又擦了一遍，但是没能擦干净。我没有放弃，我使劲地擦，然而，无论怎么擦，无论擦多少遍，餐桌上面还是有一块明显的污渍。不仅如此，污渍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我不愿承认。我一擦再擦，一擦再擦，用上全身的力气。终于，餐桌上的污渍开始往中心汇聚，变成了我的模样。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不能想太多，我必须做点什么，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对了，看电视。我可以看电视。我走到客厅的沙发，急忙抓起遥控器，按下开关，四方形盒子传出了声音：
　　“不，我不要离婚。”
　　“我已经决定了。”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们无法再一起生活了。”
　　“你是要去那个女人的身边吧？她有什么好。我什么事都听你的，求求你别走。”
　　画面上的是最近非常火的连续剧，看到这一幕，我害怕极了，我叫出声，急忙关掉电视。
　　还是看一会儿新闻吧！我重新打开电视，按下遥控器上的换台按钮。然而，电视上播放的是关于出轨的新闻。屏幕上“以加班为借口数次出轨”的标题赫然映入我的眼帘。
　　“不，不！”我大喊着，用力把遥控器砸向屏幕，玻璃碎片飞到了地板上。
　　我双手紧紧抱住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去。
　　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抬起头，以最快的速度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把眼睛凑过去。可是，出现的却是一片模糊的文字，像虫子一样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屏幕。“是广告。”我的大脑在说，“不是她。”被手机声提起的心再次下坠。
　　电灯泡发出滋滋的声音，周围的光线渐渐变暗。我失望地把手机放回桌上，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我急忙打开，把手机狠狠扔了出去。
　　根本就没有加班，她一直都在骗我。残存的一丝灯火，被手机上的匿名照片狠狠掐灭。长久盘踞在心底的不安，无数长角的恶鬼，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照片上的人是她，那个和我朝夕相处的人。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我。每张照片的背景都是宾馆的门口，我的嘴里充满苦涩。我恨，恨自己的眼睛。
　　隔天，她回来了。
　　咔嚓一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你怎么靠着门睡？”
　　“加班辛苦了。”我赶紧帮她脱下外套。
　　“还行，最近都习惯了。”
　　骗子，根本没有加班。“不能拒绝吗？通宵加班对身体不好，要不换个工作？”
　　“现在经济不景气，辞了职可不好找新工作。”
　　大骗子。“以后还会加班吗？我也出去工作如何？”
　　“再说吧。我现在累了，不想讨论这个。”
　　骗子骗子！
　　再隔天。
　　“今天也要通宵加班吗？”
　　“这不能怪我，我也没办法。”
　　她又走了，砰的一声，留我一人立在原地。“骗子。”
　　夜幕降临，娴熟地戴上墨镜，将泛红的双眼藏在黑暗之中。口罩贴合着面庞，化为一副假面。把假发套在头上，披上厚重的大衣，另一个我走出了家门。
　　在她公司楼下的店里，我的充电宝被偷了。
　　仅仅离开10分钟，充电宝就没了。
　　真是服了，充电宝也有人偷。
　　不是我说，反正都要偷东西的话，起码偷点值钱的东西啊？为了一个不值钱的东西而犯罪，能不能有点出息？为什么去偷一个充电宝？偷一元钱也是偷，偷一亿元也是偷，两边都属于偷窃。既然这样，肯定要去偷一亿元才对吧？给我长点志气啊喂？倘若是乞丐偷面包我还能理解，毕竟是因为饥饿。可是，偷我的充电宝是什么意思？这东西不能吃的吧？这东西不值钱对吧？为什么这么做？就值一个充电宝吗？偷东西的人，你的尊严就只值一个充电宝吗？完全无法理解。不，还是说，你已经没有尊严了。因此才不怕失去。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为什么要偷一个充电宝啊？我才离开了10分钟，仅仅只有10分钟，我的充电宝便成了别人的所有物。不知情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忘在哪个地方了。我还特地沿途重新走了一圈。但是，哪里都没有，哪里都找不到。不是我忘了，我记得我带了的，我不久之前才刚刚用过的。就算只是充电宝，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充电宝，就算是不值钱的东西，被偷了果然还是很火大啊！不，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心情的问题。没错，是心情的问题。即使再怎么微不足道，即使自己再怎么富裕，被人偷走自己的东西还是会让人感到不爽。就像自己被耍了一样，就像自己被人看轻了一样。不，看轻自己的人是自己本身，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是自己会被偷啊？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粗心大意？还给我，这不是普通的充电宝。这是最重要的人送给我的充电宝，和普通的充电宝价值是不一样的。给我识相一点，去偷别人的啊？
　　躲在一根石柱后面，我看见她往家的反方向走去。果然不是加班。我急切地跟上去。
　　她在一家宾馆门前停下脚步，和我之外的女人，牵着手走了进去。
　　次日，她归来了。我端起那锅早已凉透的粥，将其放置在燃气炉上，扭动开关，火焰瞬间窜了出来。
　　拿起两块半湿的抹布，包裹住锅的两个滚烫把手，我缓步走向餐桌。“对不起，我……”我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把你送我的礼物弄丢了。”
　　“什么礼物？”
　　“充电宝。”
　　“充电宝？我有送过你吗？”
　　“有的，在我生日那天。”
　　“想不起来，丢了就丢了吧！反正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话音刚落，心脏传来一阵猛烈的刺痛，咣当一声，铁锅重重地砸在地上，滚烫的热粥顷刻漫延开来。
　　想不起来？丢了就丢了？不值钱？那可是你亲手送给我的？是我的生日礼物？不行了，心脏好痛，眼泪一点都止不下来。
　　“不要！”长期积压心底的情感失去控制，一股气喷涌而出。“我不要这样！我讨厌丽麻朵对我之外的人露出笑容！讨厌丽麻朵和我之外的人牵手！讨厌丽麻朵和我之外的人一起睡！我想要丽麻朵只待在我的身边！无论丽麻朵笑的时候，哭的时候，我都想待在丽麻朵的身边！我想要那样！我受不了了，我好痛苦！我脑子都是丽麻朵的事情，感觉……要发疯了……我一直等着丽麻朵主动跟我说！丽麻朵，偶尔也主动跟我说啊！说喜欢我，说爱我！不要总是让我单方面说爱你！你不在意我吗？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一点也不吗？你讨厌我吗？对丽麻朵来说，我的存在可有可无吗？我和丽麻朵只是朋友吗？只是普通朋友吗？我不想当丽麻朵的普通朋友！我想更进一步！我不想成为普通朋友……呐，丽麻朵……我该怎么办才好？呐，丽麻朵，你有在听吗？求你听我说话。你讨厌听我的声音吗？你讨厌希艾儿吗？讨厌吗？你要说你喜欢希艾儿，一句就好，求求你快说！我希望你对我有想法，我不可以期待这种事吗？丽麻朵！我喜欢你！我想和丽麻朵永远待在一起。我不需要丽麻朵以外的人。不需要……只要有丽麻朵就好。丽麻朵以外的人怎样都行。我很任性吗？我只是想要丽麻朵能够喜欢我。我想要其他人都别来妨碍我们。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海蒂？为什么是奥菲莉亚？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要去别人的身边？来我这边，求求你来我这边！求求你，永远待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不行，待在丽麻朵身边的只能是我。是我，是希艾儿，希艾儿想要待在你身边。拜托让我待在你身边……别离开我，别抛弃我，别变成我不知道的丽麻朵。我想了解丽麻朵的一切，我希望知道丽麻朵的一切。我讨厌丽麻朵身上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我讨厌，我会很难受，很痛苦，很痛苦……丽麻朵……为什么瞒着我和海蒂出门？为什么瞒着我和奥菲莉亚出门？为什么……什么都不对我说？为什么都不带我？为什么是和别人？为什么对着别人露出笑容？为什么和别人在一起？丽麻朵，丽麻朵……你有在听吗？你有好好听我说话吗？从刚才开始就只有我在说啊，你应该安慰我才对吧？呐，为什么？为什么不安慰我？是我很奇怪吗？我很奇怪吧？就算是我很奇怪，可是，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丽麻朵的一切，我整个人要疯了。我不想和丽麻朵分开，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无论在哪，只要和丽麻朵一起，无论在哪都无所谓。我好想哭，我现在真的在哭，我对丽麻朵的事在意的不得了。呐，你有在听吗？比起希艾儿，丽麻朵更喜欢海蒂吗？更喜欢奥菲莉亚吗？是我错了吗？是我有哪里做错了吗？是我不好吗？是我有缺点吗？我会改的，有什么不好我都会改的，绝对会改的，求求你，不要讨厌我。丽麻朵……多亏了丽麻朵……我才活了下来。再也不会有了，世上再也不会有丽麻朵这样的人了。即便救我的人不是你……可是，丽麻朵救了我。不是别人，不是任何人，救我的人是你……是丽麻朵。并不只是因为你的外表，虽然也有这个原因，但不止是这个。我想和丽麻朵变得更亲密，我很在意……对着我以外的人露出笑容的丽麻朵。我讨厌丽麻朵对我以外的人笑。你不讨厌吗？不会吗？不会这样吗？丽麻朵你爱谁？你有爱的人吗？你会爱上一个人吗？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我好害怕……我害怕丽麻朵爱的人不是我。丽麻朵对这种事……呜呜呜……呜……不在意吗？丽麻朵，让我听听你的声音。我想听你的声音，我想听你讲跟我有关的事。我希望丽麻朵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想了解丽麻朵，也希望丽麻朵了解我，我希望丽麻朵变成最了解我的人，我也想变成最了解你的人。我很想……可是……只要一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我就会很害怕……丽麻朵……感觉……好像不重视我。我希望你可以重视我。我想要你重视我！我不想输给海蒂和奥菲莉亚。丽麻朵有思考过我的事情吗？有时刻挂念我吗？我啊，一直想着丽麻朵。我一直只想着丽麻朵的事。我想的全是和丽麻朵有关的事。丽麻朵你……不挂念我……丽麻朵跟我不一样吗？不一样吗？是我一厢情愿吗？丽麻朵背叛了我？明明我这么地爱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改，我该怎么改才好？呐，丽麻朵……丽麻朵？感觉好遥远，明明就站在我的面前？感觉你离我好远？呐……看看我，我想要你看着我。我想要你对我笑，想要你摸我的头，我想摸你的胸。丽麻朵你不想吗？不愿意吗？我不行吗？海蒂就可以吗？奥菲莉亚就可以吗？呐，告诉我……呐？我该怎么做？我该更想着丽麻朵吗？该把你绑起来吗？该把你锁在家里吗？呐，告诉我？我希望丽麻朵告诉我怎么做。告诉我的话，我会努力去做的。我绝对会努力去做的，所以，求你了，告诉我。为了丽麻朵，我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就算要我改变自己，就算要我杀人，我都会去做的！呐，丽麻朵，你现在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很难缠吗？觉得我有病吗？说说你的想法好吗？主动跟我说话，主动说爱我好吗？每次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单方面地爱上一个人，就会变成这样啊！丽麻朵也，爱上我好吗？丽麻朵讨厌我吗？不讨厌吧？不要，你不要讨厌我。我不要你讨厌我。我不想要你讨厌我……我希望你喜欢……希望你喜欢我。我希望你喜欢上希艾儿。我该怎么说才好？我该怎么做才好？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我该怎么做……丽麻朵……求你说点什么，跟我说爱我……让我放心。我好难受，我的心……好痛。最近这段时间，我的心里好混乱……我一直在说重复的话，可是这也没办法啊，就是没办法啊。我就是喜欢丽麻朵啊……就是喜欢啊。我很重视丽麻朵……最重视了。所以……拜托你看着我。看向我，我不要你看别人……我不要那样。我想待在丽麻朵身边，和你一起生活，一起入眠……这样很奇怪吗？不好吗？是我很奇怪？我知道自己这样很奇怪，可是就是会变得很奇怪……我没办法，没办法不想着丽麻朵……就算是现在，也是一样啊！丽麻朵，丽麻朵……呜呜……呜……呜呜呜呜，丽麻朵……呜呜……丽麻朵……我想要……我想要丽麻朵……我就是要你……我爱丽麻朵。所以丽麻朵也……呐，求你了，丽麻朵……丽麻朵也……求你也说爱我……”
　　“醒醒，醒醒！”丽麻朵用力摇晃希艾儿的身体，希艾儿睁开眼睛。“总算是醒了。到底是做了什么梦？突然说这么一长串梦话，还一直喊我的名字。就连枕头也湿了。”
　　“恶梦。”希艾儿乌黑的秀发上面沾着晶莹的汗珠。
　　“什么恶梦？”丽麻朵好奇的问。
　　“被抢走了。”希艾儿小声呢喃。
　　“大点声。”
　　“梦见你被海蒂和奥菲莉亚给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