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前传）木石前盟》周庄解梦

5、第四章

　　第四章
　　旧念难忘，执迷不悟入俗世
　　此情可待，痴情无悔化凡人
　　自那日得了那几滴仙露之后，我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变的轻悄悄，似要从这草木之身中脱离出来似地。
　　一日，空中忽的雷声大作，乌云聚聚散散，来势汹汹的似要往我身上砸来，突地一声巨吼，却道：“绛珠草，你于这世上也已上了百年，如今动了凡心，也便到了你的大限了，这天雷劫，你躲得过便早得了仙体，躲不过也只能是你枉来这人世一趟，魂飞魄散去了罢。”
　　我见这番情景，早已吓得身子发软，又听了这些话，心中焦虑，神魂却越加轻飘飘无所依了，只见电光火石间，我只觉得自己锥心裂肺的疼。
　　再睁开眼的时候，早已经云散风清，那轮日日从山头爬起的朝阳，今日似乎离得我特别近。俯下头，见自己竟漂浮在空中，那地底上，我绛珠草的身子，早已成了灰了。我只是无力的随风飘着，心中念的依旧是，他怕是要找不着我的了，那抹灰被那微风一吹，散了也就找不到了。
　　就那样一直往上飘了一段，我落在个山脚下，那山头写着“放春山”，我只觉得腹中饥渴，见那山头果实累累，便摘了果腹。沿着那山路走了好一会，见前面有水声，往前跑了一段，忽然醒悟过来，自己竟生了腿了。待到了那水声处，是一片一望无边的大海，那海上结着一层大雾，让我觉得空落落的，慌得很。
　　我走到那海边，俯下身子喝水，那水面映出一个样子，那样子莫名的熟悉。思索一阵，竟觉得与那娲皇有七分相似，那样的杏眼含露，宽额饱满，也与那日三生石畔的女娲一样，怅然若失的样子。
　　愣了一晌，我欢呼雀跃起来。我是个姑娘了，一个可以和神瑛那样的少年配对的姑娘。，只是想想又烦闷，我现在是在哪儿呢。
　　喝了几口那海水，竟也不咸，只是喝完，只是觉得越加伤感了。
　　原来因为那日的仙露，所以我得以早几天得了仙体，是故天雷劫之时，险险的避过了。我现在虽有了人体，只是那日五雷轰顶之后，神智似乎有些还没恢复过来，只觉得脑子混混蒙蒙的，什么都不大记得了。只每日在这山头海中游荡，不知道要去哪里。心中有时候会想起神瑛，他的样子也有些模糊了。
　　后一日，遇上一位仙姑，告诉我，此地乃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她是那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的警幻仙姑。那太虚幻境掌世间风月之事，乃天界清静女儿之境。她见我初入此境，懵懵懂懂，也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儿，便将我领入那太虚幻境修养。将那照看花园的事物派给我做了。
　　日子仿佛掉进了个大坑里，那样与世隔绝的过着，我只以为在不会有什么波澜了。可是天道实在不是我们参的破的了。世事如若料得到便不是世事了。
　　那日，我依旧侍弄花草，听到园外有个熟悉的声音，话语之中更是提及神瑛等字，我急急从角门穿出去，那背影也是很熟悉的，我只觉得这颗平息了太久的心，又没有出息的跳的厉害。我只是步履轻轻地向他走去，怕惊着他一回头，这便成了一个梦。他今日也是穿着白衣，我记得他穿白衣的样子，逍遥自在，笑容可亲。
　　他终究发觉我的靠近了，回过头的时候，他看见的是我失神落魄的模样，只是因为我知道了他不是他。或许我有点模糊了他们的样子，但那双眼睛那样冷峻矜持，虽然在看见我的时候松散了一下，我依旧清楚地知道那是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他也不是我寻找的那个人。
　　“绛珠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是警幻姐姐啊，我听着园外有声音，出来看看罢了。”
　　“这倒是稀奇，平日里可是外面打雷也不见你理一理的。”
　　“你这又是做什么，我就白的出来一遭，惹来你这么多话，那日后我只呆在园子里，在不要出来才好。”
　　“说的什么话啊，我是盼着你多出来走走的。”警幻忙的拉住转身离去的我，可笑我又哪里真的能够去了，我只心心念念的要问他们神瑛现在何处呢。“来，既见着了，不可不打声招呼的，这是光纪大神，掌世间日月星辰之变，今日若不是因着些闲事，断是难见得的。呵呵，也算你赶上了。”
　　我依着平日里他们教的，向这位貌似大神的人物行了礼，按捺不住问道：“刚在园内似乎听到神瑛这号人物，可是我听差了？”
　　警幻诧道：“难得那名字倒入了你的耳朵。”又冷笑道：“提起他，倒真真是个蠢物，因着旧年留下的情根未清，近日倒越是癫狂起来，他师傅也是狠了心要断了他这情根，是故托我将他送入那花柳繁华地里去经一番相思之苦，人事变迁，好脱了那情债，修得正果。这不，刚入了轮回之道，光纪大神因念着他俩九日的情谊，巴巴的来问我那蠢物下世之后会有怎样的造化。能有怎样的造化呢？终归不过是历练一番罢了。”
　　我听得神瑛已转世下凡早已心神俱伤，哪还听得到那些什么历练的话，只恭了一恭身子便退了出来。回到花园中，满目的鲜花妖娆，在我眼里都失了颜色，见那亭中架上的古琴，忆起往日静静在他身旁的日子，我只痴痴地坐到那古琴旁，顺手便弹了初见之时他的那首琴心，
　　“人生斯世兮如轻尘，
　　天上人间兮感夙因。
　　感夙因兮不可惙，
　　素心如何天上月。”
　　次日，警幻一早便遣人来花坞唤我去议事厅，我整了衣冠，到时，众姐妹均已到齐，我对警幻行了礼，至她的下首坐了。见今天大家好似都有点郁郁寡欢的样子，我想是我前面错过了些什么了罢。虽然我到这里不久，但大伙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照顾有加，今日见她们如此，我心中感慨却又不好开口直问，又念及昨日之事，不免也有些闷闷地，至此，整个大厅，满满的坐着一群花一样光鲜的人，竟是如祭典似地没有丝毫声响。还是警幻姐姐开了口，却是问我：“妹妹似乎对那神瑛侍者很是挂牵啊。”我疑惑她怎么知道了这事，想来是那什么日月之神认出了我，便将神瑛与我有灌溉之情等事告诉了她。
　　我也没有推脱，直言道：“他对我有灌溉之情，我自然是要将这恩情挂在心上的。”
　　只见她叹了口气，道：“你这也是一段孽缘，如今他已入了世，你可还要去寻他？”
　　我听他这样说，知道我与他一世的机会，心中狂喜，感激不：“妹妹执意跟随，愿用这下世一生的泪水还他此生朝夕灌溉之情，希望姐姐成全！”
　　“痴儿痴儿，天上一天，世上一年，如今两日将过矣，为已为你在风月司挂了号，现时就随我去轮回道吧。”
　　千恩万谢之后，在众姐妹的不舍送别下，我终于入了那轮回之道，耳旁刚刚警幻姐姐的话还未退散，他说：“绛珠，我本想护你避劫，只是如今你去了。这一世，还了那厮的情债，只怕你还有你的劫数啊。切记保重。”
　　我只心心念念他深邃温柔得眼眸，诺诺的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