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刘湾湾

4、邂逅

　　纯水岸公馆。
　　这是北城靠近郊区的位置，出了名的富豪聚集地，业主非富即贵。
　　小区三面环水，像座小岛，里面甚至还有专供业主娱乐的高尔夫球场。因小区占地面积太大，在门口有管家专车接送。
　　沈云珊是许天戈的母亲，林婵婵以前就住他们隔壁，又因生意上的密切合作，两家常常往来，颇为熟络。
　　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林家搬离了那里。
　　在那栋林婵婵去了无数次的三层别墅里，今天显得更加热闹，门口停了无数名贵的豪车。远远便听见别墅里传来悠扬的钢琴声，不用想，林婵婵便笃定是沈云珊在弹奏着曲子。
　　别墅一楼便是身穿晚礼服的各位富家太太和绅士名流。
　　他们均手握高脚杯，侃侃而谈。
　　身穿校服的林婵婵显得格格不入。
　　一曲完毕，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待到人群逐渐散去，女孩才凑过去。
　　“沈姨，生日快乐。”林婵婵扬了扬嘴角，望向那身穿黑色蕾丝礼服的美丽妇人。
　　“谢谢，婵婵。你爸爸妈妈有事耽搁了，应该在路上了。饿不饿？让天戈先带你吃点东西？”沈云珊抚摸着林婵婵的秀发，她从小便想要个女儿，像婵婵一样，漂亮，又懂事。
　　所以她一向很疼爱林婵婵，甚至在以前便同林家提过，要让两家结娃娃亲。只不过被林兴业拒绝了，他说自己不会左右女儿的人生。
　　而许天戈算是看着林婵婵长大的，把她当做亲生妹妹一般疼爱，没有别的想法。
　　大厅角落里一男子举着香槟杯，同许天戈正有说有笑的走向沈云珊。
　　他同许天戈眉眼之间有些相似，却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看起来十分的俊郎，高挺的个子让林婵婵不得不再次仰起头。
　　“姑妈，这是哪家的妹妹，这么讨人喜欢，不知道有没有交男朋友！”男人微微弯曲着身子，双手搭在沈云珊双肩，开玩笑的打趣道。
　　林婵婵脸刷的一下红了，双手紧紧攥住了衣角。
　　她记得他，许天戈的表哥沈漓，他在自己眼里永远都像是矜贵的绅士。
　　沈漓，沈云珊的外甥，许天戈的表哥。他国中时曾借住在许家很长一段时间。
　　林婵婵自小学起便喜欢黏在沈漓身后，一口一个沈漓哥哥。后来沈漓去了国外留学，两人便鲜少见面，只有趁着假期来许天戈家里玩耍才能偶尔巧遇探亲的沈漓。
　　他长相俊郎，谈吐风雅。不知为何，林婵婵后来每次见到他都会害羞不已，心底犹如小鹿乱撞，或许，这便是青春期美好的悸动！
　　听说沈漓在国外留学时便稳定的谈了位女朋友，现在分没分手，林婵婵不知道。
　　她只是一如既往的把那份小心思深藏在心底，连最好的朋友也不告诉。
　　“她是你沈家伯伯的女儿婵婵，不记得了？婵婵，你别放在心上，沈漓他从小就皮惯了！”看出了林婵婵的窘迫，沈云珊一掌拍在了沈漓的额头上，宠溺的笑道。
　　“表哥，这可是我妹妹，别乱动心思。”许天戈赶紧站在两人中间，用手挡住沈漓的眼睛。
　　“行了行了，我随意调侃几句，开玩笑的。”沈漓掰开许天戈的手掌，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瞥向林婵婵。
　　“我记得去年的五月见过一次，才一年多，婵婵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都差点没认出来。”男人边说边走向吧台，拿了杯鲜榨的橙汁递给林婵婵，当是替自己的玩笑话赔不是。
　　他记得，林婵婵爱喝橙汁。
　　“谢谢沈漓哥哥。”
　　接过饮料，女孩抿了一口。
　　不出意外，她变得淑女了。
　　“还背着书包，不沉吗？”沈漓提起林婵婵的书包，将她的肩颈从沉重中解脱出来。
　　这点重量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好像足以压垮那娇弱的小身板。
　　“谢谢，我已经习惯了！”
　　林婵婵怯生生的再次道了谢
　　大厅的宾客似是还没尽兴，有了醉意，吵吵嚷嚷的起着哄。让沈云珊同沈漓来个四手联弹。
　　林婵婵记得，年幼之时便是听见沈漓弹钢琴入了迷，便央求着爸爸也让她去学钢琴。
　　奈何实在是没有天赋，林婵婵便开始有些萎靡不振。
　　后来在爸爸的开导之下，女孩尝试着别的兴趣爱好，于是便发掘了画画这一天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正当一众宾客都渐渐痴迷，纷纷陶醉之时，钢琴架上的电话铃声响起，突兀地打断了这场美轮美奂的视听盛宴。
　　沈云珊接过电话，惊恐的脸慢慢化为了悲伤，她侧过脸透过人群望向了林婵婵。
　　正往嘴里塞着纸杯蛋糕的林婵婵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放下了纸杯蛋糕，攥在手里。
　　旁边的许天戈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慌忙跑上前去，询问着沈云珊，谁打来的电话。
　　大脑一片空白，只依稀听见车祸，医院等等字眼。林婵婵便被大家推搡着出了别墅，上了院落里停着的白色大g。
　　沈漓并未多言，而是贴心的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手术室门口，女孩耷拉着脑袋，颓废的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
　　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季蔚蓝没什么大碍，轻微的骨折，做了手术已经转去了普通病房，由护工照料着。
　　而林兴业的情况则不容乐观。
　　医院的冷气开得太足了，此刻的林婵婵抱紧了自己，垂下头，身子微微颤抖。一旁的沈漓见状则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谢谢沈漓哥哥。”林婵婵投去了感激的眼神，拢了拢带有余温的外套。
　　“不用跟我客气。”
　　男人穿着白衬衣，整个身子靠坐在座椅上，他笑着摇了摇头，眼睛慵懒的合拢上。
　　林婵婵的目光最后停在他另外一只因为修长已经垂到地面苍劲的手掌。
　　“手术中”的指示灯终于熄灭了。
　　男子睁开眼，挺直了慵懒而泛着些许乏意的身子，起身同林婵婵围拢了上去。
　　“医生，我爸爸怎么样？”女孩有些焦急，身子出现轻微的颤抖。
　　沈漓搂过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得先在icu观察观察。”医生摘下口罩，又同身后的护士交代着什么。
　　林婵婵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看着护士将插着呼吸导管的林兴业推出来，未做停留，直接去了icu。
　　豆大的泪珠瞬间滑落，林婵婵看着浑身血迹的林兴业，久久说不出话来。
　　沈漓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陪伴她直到情绪好转。
　　“好了，没事了。阿姨这里有人看护，你不必担心，icu也进不去，我先送你回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