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造梦局》落第心

8、噩梦与美梦

　　孟宇是白彦在人间的公司的安全总监，也是白彦的朋友之一，他当初面试的时候，简历上只有一句话：世界上没有一个空间是安全的。让白彦印象深刻。
　　面试的时候，孟宇也没有说太多的话，而是当场黑进了白彦公司的系统。
　　这样的面试方式颇为大胆，而白彦其实早就调查过这个人，知道他其实非常单纯纯粹，他毫不遮掩自己的能力，与其说是自负，不如说是他很享受对技术本身的追求。
　　这样的人，白彦是欣赏的，他主动示好，很快就和孟宇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因此当他想查那几个学生的时候，他毫不客气的求助于孟宇。
　　孟宇收到白彦让他查人的消息，只有几张高中生的照片，多年工作伙伴，他对白彦也有着信任，他并没有多问什么，一有空闲时间便着手开始调查。
　　经过两天的搜索，事情也逐渐清晰，是一起有关校园欺凌的事件，他把资料完整的发给白彦，包括几个学生的信息，家庭信息，还有欺凌的部分视频。
　　发完之后，他又发了一条信息，我还会继续查。
　　虽然他不知道白彦知道这些要做什么，但他觉得现有的信息似乎不够。
　　白彦回了一句谢谢，就看起了这些资料。
　　第二天，白彦接到了孟宇的电话，孟宇一般不会给自己打电话，他有点吃惊的接起来。
　　孟宇：“昨天发给你的视频，是你发到网上了吗？”
　　白彦：“视频？我没有发。”
　　孟宇：“那可能有其他人也在调查这件事。”
　　他今天在继续查资料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自己正在调查的霸凌视频，已经有人发上网了，并且已经激起了一点水花。
　　只是他知道加害者的家庭背景，只有这个视频发出来，似乎很容易就会被删。然后整个事件也会被压下去。
　　他把视频的事和自己的担心告诉白彦，“我会继续查的，不管你要怎么做，我会尽可能帮你。”
　　挂掉电话，白彦按照孟宇说的关键词查到了那个视频，和孟宇传给自己的的其中一段视频一样，不同的是视频的被害者被贴心的打上了马赛克，加害者的脸则非常清晰，已经有了小一万的评论转发。
　　不过这个视频如果被加害者看到，可能会动用自己的权势把事情压下来。
　　是谁也在插手这件事吗？白彦脑海中想起了林如夏，她和李之瑾说过，那些人马上就不会再欺负你了。但是他又想起孟宇说的，想要通过自己这样的技术手段拿到这些视频并不简单，发布视频的人也有可能是认识拍视频的人，通过其他途径直接拿到的视频。
　　所以，如果是林如夏，她是怎么拿到视频的呢？
　　网上很快出现了校园欺凌的另一段视频，这段视频中女生加害者的脸更清晰，而这段视频直接带了#网红Vivia要努力这个tag，并直接上了热搜，这个视频很快就传播起来。
　　“Vivian要努力”是李薇薇的id，她下课的时候习惯性的打开账号看一眼，突然发现自己收到了上万的评论，还有新的粉丝。
　　这是什么内容爆了吗？她的心跳都加快了，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她点开了评论区：
　　【这个网红是谁呀？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叫网红了……】
　　【以前没听说过，不过现在你火了，送你上去】
　　【天那，还以为是个可爱妹妹呢，没想到私底下是个欺凌同学的人渣啊】
　　评价区已经被这样的消息淹没，她也顺着评论区中的链接，看到了那个视频。
　　视频中自己的脸看着丑陋又恶毒，她非常生气，倒不是愧疚，而是生气怎么会有人曝光她，以及她看着真的很丑。
　　她开始删除恶评，实在是太多了，干脆清空了账号，账号上充满让她引以为傲的自拍，自己平时精致奢华的照片，顷刻间不复存在，而她的虚假人设，也在这一刻覆灭。
　　清空了账号，她的噩梦却没有结束。
　　网上出现了更多攻击她的内容，清晰的扒出了她的个人信息，以及她虚伪的网红人设与现实中的恶魔形象对比，各种详细的物料满天飞，虽然她只是一个网红，但是现在每天都在热搜第一。
　　她气急败坏的找到郑天放，商量对策。
　　郑天放也已经看到了视频，他没有任何愧疚，他只觉得对李薇薇很不爽，那个视频刚出来的时候明明没什么热度，那个时候找人删了就行了，结果现在，因为李薇薇是个什么网红，就被人带节奏带成这样。
　　不过他看到李薇薇已经一副要崩溃的样子，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去求一下我爸爸，他的公司刚上市，应该也很怕这种丑闻，没事的。”
　　果然，下午，视频就在全网找不到了。
　　孟宇一直在关注着这个视频，无论是出于对白彦交待的工作的责任心，还是对于事件中女孩的同情，因此视频被删他立刻就知道了，也立刻汇报给白彦。
　　办公室里，孟宇把视频被删的事情说给了白彦，和白彦算是朋友，但两个人交流的大多是工作，两个人对彼此的私事都不关心。
　　孟宇看着沉默的白彦，这是他第一次因为私事找他帮忙，这些学生和白彦有什么关系吗？
　　白彦内心却不像表面如此平静。
　　如果这件事与林如夏有关，她现在会不会很着急？
　　但是她着急与我何关？
　　是不是应该帮她一下，不对，我是在帮受欺负的女孩，帮助人类是我们每个神应尽的义务。
　　经历了一番思考，他终于回过神，决定帮一下她们。
　　视频被删，也在林如夏的预料内，她本来的计划是，视频被删，她就要爆出加害者郑天放的父亲，并将舆论向资本家一手遮天这个方向去引导，这样视频即使被删，但是人们依旧能知道视频是被郑天放删的，再加上视频已经有了一定的传播量了，郑天放这边很难抽身。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被删的视频很快又重新出现了，有点出人意料，或许是老天也看不过去了吧。
　　林如夏还是按照原计划，放出了郑天放父亲的身份。
　　重新出现的视频和新的舆论话题将事件带入了另一个高峰。
　　郑天放父亲公司的公关部对这件事相当头疼，因为视频已经传播的太广，几十万的转发，并且舆论已经从最初的网红霸凌，逐渐变成了资本家之子霸凌，还试图掩盖真相，现在进行任何的公关手段，似乎都无力回天。
　　公关部还是试着发了一个不痛不痒避重就轻的澄清说明，这个说明又被群嘲了一番。
　　紧接着公关部又动用了一些水军，试图扭转评论的风向。
　　谁知道水军出来后不久，网上很快爆出了公司雇佣水军的证据，聊天记录，水军策略，准备好的文案，转账信息，十分清晰，尤其是有网友发现这个证据发的比较早，但是没有被过多转发，而水军的评论比较晚，而且确实和证据对的上。
　　孟宇看着新爆出来的这些内容，如果说最初的视频是认识的人弄到的，那这些聊天记录的证据，又是哪来的呢？
　　孟宇首先想到了白彦：是你做的吗，白彦？
　　白彦：不是，虽然我有心管，不过我好像都慢了一步。
　　孟宇：不过你现在可以放心了，不管这件事是谁爆料的，或许是一个团队，总之，他们计划的很缜密，看起来你不用再介入了。
　　团队吗？
　　白彦的直觉总是想起一个人。
　　孟宇说的不错，虽然这个瓜不是娱乐圈的，但是这个瓜背后的举报者捶的如此精准，每次舆论要被压下去了，又会有新角度的讨论再翻上来，彷佛永不会退潮的海浪，一波又一波，事情的热度一连几天都居高不下。
　　仁心药业的股价连续跌停，郑天放的父亲觉得整件事就像是他的仇人在整他，但是公司的那群废物，什么也没有查到，他只能把气撒在郑天放身上。
　　郑天放觉得自己不能更倒霉了，现在连李薇薇都觉得，这件事是冲着仁心药业来的，自己才是无辜躺枪。
　　有些人，真的是天生的恶，从来意识不到自己有错。
　　这次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一点舆论，对自己也没什么实质影响。
　　他们俩还是正常上学，看到李之瑾的时候，觉得对方似乎变了，那是一种不易察觉的变化，她好像看起来有了底气，她的表情比之前从容自在了许多，好像也开朗了一些。
　　郑天放和李薇薇一时也不敢再欺负她了，只会偶尔远远的瞪她一眼。
　　事件持续发酵，就像有人引导着一样，最近的矛头指向了学校。
　　【大家别被混淆了事情的本质，学生犯错，学校干什么去了？还不处理吗？】
　　【学生都被打成这样了，学校的责任也很大】
　　【别装死了，赶紧处理啊，这两个学生必须开除】
　　对学校的讨论越来越多，学校这边只能道歉，校长也被调职了，而郑天放和李薇薇直接被开除了。

　　白彦最近一直在关注这件事，他发现之前公司水军下场的时候，曾一度出现李之瑾的个人资料，以及引导被害者也不是什么好人的物料，不过很快就被人压下去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公开锤水军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这部分信息。
　　其实这段被害者原罪的物料做的很拙劣，如果利用它反击，应该也会产生不错的效果，但是显然背后的人不愿意伤害李之瑾，不让她受到丝毫的委屈。
　　这样的保护让他觉得自己的直觉越来越明确，
　　他想起林如夏对李之瑾说，姐姐会保护你的，你不要害怕。
　　她的声音温柔又坚韧，如果真的是她，那么她承诺给李之瑾的，她确实做到了。
　　白彦的心里泛起一片柔软，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那他也会为她感到开心。
　　他又回想起那天的林如夏，从脸颊到耳畔从眉眼到笔尖都沾上了红红的醉意，朦朦胧胧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看着湿漉漉的，现在想来十分勾人，还有她呼出来的气息，虽然是酒气，却是清甜的，就像是甜品一样，让人愉快。
　　坐在林如夏打工的甜品店里，白彦给自己的解释是因为想吃蛋糕了。
　　但是在看到林如夏的那一刻，他心中的饥饿感似乎好了一大半。
　　而且还只是林如夏的背影，坐在林如夏对面的是李之瑾。小姑娘看起来胖了点，脸色也红润了，生机勃勃的样子。
　　白彦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听着俩人说话。
　　姐姐，我这次考试考的很好。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舅舅一家对我比之前好了。
　　林如夏有些意外，本来她还有点头疼，欺负李之瑾的人好处理，不过每天在她身边的“家人”反倒是更可怕的存在。
　　李之瑾：“我想是因为那些事被曝光了吧，舅舅他们也许心有愧疚，又或许害怕。”
　　林如夏：“那就太好了，但是如果有不好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我会帮你的。”
　　李之瑾弯起眼睛笑着：“我知道了姐姐。”然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姐姐，是不是你帮我爆料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觉得一定是你，谢谢你，姐姐。”
　　林如夏也笑：“我觉得可能是神明助力吧，因为你太好了，所以神也会帮你。”
　　“阿嚏”不远处一个男子打了个喷嚏。
　　李之瑾微笑着点点头：“那我想这个神一定又善良又美丽。对了姐姐，最近真的有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你知道吗，最近我总是做很美好的梦，”
　　美好的梦吗？再美好也只是梦，梦之后的世界才是我们要面对的现实。
　　林如夏的眼神闪过一丝难过，不过很快又被笑容取代，她摸摸之瑾的头：“做梦也会这么开心吗，真是个小孩子啊。”
　　“哼”不远处一个男子冷哼一声。
　　李之瑾：“当然开心啦，而且以前我都没有做过什么很开心的梦，是最近才有的，我觉得可能是因为现在有人关心我吧。”

　　夜幕低垂，李之瑾躺在床上，今天和如夏姐姐学习聊天，真的很开心，今天晚上说不定又能做美好的梦了，这样想着，李之瑾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她隔壁房间的舅舅舅妈却无法轻松入睡，最近两个人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噩梦，那种真实的恐惧感令他们心有余悸。
　　漆黑又荒凉的树林深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根有断了的树根，模糊间只见树根上流着鲜血，树根旁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看不清楚脸的男人，他如恶魔般的声音，低声控诉着他们对待李之瑾的严苛
　　男人说：“”李之瑾是你们家的福星，如果继续如此对待福星，你们就不怕死报应吗。”巨大的回声，震得两人耳膜都疼痛，从震撼中刚缓过神，男人就消失了，再定睛一看，树根上竟然出现了他们的儿子，安静的躺在那里，刚才的血竟然是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梦中人跪在树根前，被巨大的恐惧和伤痛惊醒。
　　清醒后，两个人发现彼此竟然做了一样的梦，每天他们只能好好对待李之瑾，然后在睡前仿佛有人在看着他们一样在心中默念，不要再来了，噩梦没有再来过，不过，恐怕最近他们都无法从这种心有余悸中抽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