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禾正当午》秋天QAT

22、一不小心官宣了

　　“夏霞，我们回去吧，衣裳带着回我家晒。”见二伯母话说到这个份上，秋禾拉起夏霞，替她收好那身料子精致些的衣裳，准备离开。

　　一番话后，夏霞终于看清自己一直以来所处的位置，也不打算久留了。

　　二伯母见这两个说话“不知分寸”的人终于离去，还扬眉吐气地歪嘴笑了两声，才磨磨蹭蹭地去溪边洗衣服。

　　回到家后，秋禾帮夏霞晾起那衣裳，转头果真见她情绪不好。

　　秋禾自然看得明白，夏霞是猜出二伯母的身份后，心中难平这口咽不下的气罢了。

　　“姐姐，你说，可以不爱上任何人么？”沉默许久后，夏霞忽然拉住秋禾双手，眼中何其期盼她的回答。

　　这话直白地问出来，还真叫如今的秋禾有些答不出，毕竟她其实还一直把一些思绪拖着没去解决。

　　但眼下解决夏霞的忧虑要紧，她答道：“你要能坦然接受他们的关心，而不是陷进去后还想着要自己还尽。”

　　“姐姐……我明白了。”

　　夏霞心中有些难过，整个人蔫了不少。不再与秋禾欢笑后，还是十分勤快地帮着秋禾承望一同忙活。

　　“晚饭也留下吃吧，夏霞。”

　　说实话，秋禾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让人误会是幸灾乐祸。

　　虽然……这眼下的“灾祸”，是来日的“福分”。

　　夏霞帮忙择完菜，看院外乡村晚霞，似乎已经打理好自己的情绪，平静道：“不用了姐姐，我爹应该也快来接我了……”

　　“啊，那好。”别人要缓缓，秋禾自然不会去管，她将菜拿来，准备起锅烧油。

　　今日她在外头玩了半日，承望在家中可没闲着，眼下二人轮流干活，做事都细致些。

　　很快，隆隆马车声回响于乡间土路。秋禾家的马还老老实实拴在院里，自然是夏大人前来接夏霞回去了。

　　秋禾今日有事想寻夏大人一问，可方才那盘菜还没出锅，自己抽不出身，只好叫承望先去把人请进来。

　　承望点头，转身就走。他和秋禾到底年纪轻，身子恢复快，现下如何看不像是不久前才从山火中死里逃生之人。

　　院外，夏霞见父亲来了，随即敛起不太欢愉的神情，又露出笑颜：“爹，我们回去吧。”

　　夏大人看女儿的穿着有些不同，问道：“打扮怎么还变了？”

　　“今日与秋禾姐姐去溪边淌水避暑，不小心将衣裳打湿，所以借了姐姐的穿。”

　　“那行，你去与秋禾姑娘道别，我们便走吧。”夏大人是觉得秋禾姑娘死里逃生后，待生活还如此有心，实是一个豁达开朗之人。

　　就在夏霞准备回屋去同秋禾告别，再拿回衣裳时，碰巧承望从里头出来，他朝夏大人行礼道：“夏大人夏姑娘留步，秋禾姑娘烹制了一桌好菜，还请各位落座。”

　　今日夏大人与驾马师傅为公务在外奔波一日，现下也当真饿了，想着能一尝秋禾姑娘的手艺可是不胜荣幸。

　　等承望带着客人进屋时，秋良季桐已摆好碗筷，见夏大人他们来，便微笑着请三人快快坐下。

　　“菜来咯！”秋禾一下端着两盘菜出来，放在桌子中央，“方才炸好的洋鱼、五香条，还有十分解腻的酸菜小竹笋。还麻烦各位稍等片刻啊，还有菜在里头，马上就出锅！”

　　夏大人久闻秋禾厨艺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人还十分大气，便发自内心地笑道：“菜够啦，够啦！姑娘快别煮了，一起吃吧。”

　　但秋禾跑得飞快，又一下钻进厨房，听见与没听见都拦不下她的步子。

　　“小生失陪，先去帮忙了。”承望起身，也往厨房去。

　　夏大人手上有户帖，自然知晓承望是秋禾的夫君，看这书生模样的人也是谦卑，对秋禾一大家子人更是心生好感。

　　没让客人久等，秋禾很快与承望一起端出菜与汤。

　　“这道是白斩鸡。汤呢，我也不知二位的口味，就做了牛肉兜汤与绿豆小肠汤，请。”

　　“多谢姑娘一家招待！私下不必太过郑重，我与各位平起平坐。”

　　夏大人夹起一白斩鸡块，金黄的鸡皮，鲜嫩的鸡肉，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

　　放入口中，那鸡肉鲜嫩多汁，流出的汁水还泛有淡淡的酒香，口感极佳，吃完一块，他又夹起另一块，一边品尝，一边赞叹不已。

　　咸味恰到好处，不会过于浓烈，而甜味则如丝如缕，与咸味相互映衬，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驾马师傅馋那一盘白斩鸡，却也因闻出了其中香甜的米酒之气不得不望而却步。驾马劳累，他便夹来一条五香条。

　　这五香条外皮酥脆，乃是豆皮包裹剁碎的瘦肉、马蹄、洋葱等馅料，蒸制完成后再炸至金黄，捞起沥干油。【1】

　　其中食材之丰富，一口下去，独特的五香之味瞬间弥漫开来，令人陶醉。

　　夏霞也夹来一块洋鱼，这道由五花肉、虾米、葱白等食材制成的炸物，外酥内嫩，喷香十足。

　　炸物吃多了总归有些腻，秋禾便给夏霞一指那盘酸菜小竹笋。

　　酸菜带着被沁上一抹绿的油水，丝丝缕缕不自觉地缠绕于每一根小竹笋上。

　　这小竹笋极细，正是这个时节出产的，表皮微黄，内里嫩绿，与酸菜一同炒制后，更显诱人，一口便能吮吸入口一根，再立刻催着人去夹下一根。

　　竹笋本身带着苦味，能中和去食者大鱼大肉后的疲惫之感，越吃越解腻。

　　夏大人平时忙，三两下就将饮食解决，成了习惯，今日也一时改不过来。这夏霞半碗米饭还没吃完，夏大人就拿着勺子舀起牛肉兜汤来：“两份汤我都十分喜欢，先尝尝牛肉兜汤！”

　　这指头大小的牛肉片已与煮至晶莹剔透的地瓜粉相融，每一片牛肉都咸香滑嫩，满溢牛肉本身的鲜味。

　　喝下一口汤，汤水也有些浓稠，在煮制过程中加入的姜丝更是为汤去腥提鲜，平添牛肉的一份清香风味。

　　夏霞喝了牛肉兜汤，从这滑滑嫩嫩的口感想起先前与姐姐建议的“福鼎肉片”。

　　她道：“姐姐，‘肉片’与之有些相似，但又不同，姐姐你可一定要在铺子上卖‘牛肉兜汤’与‘福鼎肉片’啊……”

　　夏大人打趣道：“夏霞，那‘肉片’还真让你惦记这么多年？你也不怕累着秋禾姑娘！”

　　……

　　屋内欢声笑语，屋外不免有人帘窥壁听。

　　此时二伯母才洗完衣服交差，肚子饿得慌，沿途经过秋禾家时想起今日溪边之事，就鬼使神差地被双腿拖着来到秋禾家屋外。

　　她家大厅的窗户就依着土路旁农田，没有院子阻隔。二伯母蹑手蹑脚地走过田边，蹲于窗子之外，想听听她家有什么动静。

　　倒是先闻到了饭菜香气……

　　惹得二伯母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好在屋里好像有客人，热闹着，没人会在乎外头的细微声响。

　　二伯母也是不甘心啊，原本入春时家中还没这么困难，她想吃些油水还是有的。谁知道大儿子秋略野心那么大，将家中钱财一下花去不少不说，连“媳妇本”都弄没了……还有二伯母当初托人偷来季桐的那些首饰，如今也不知怎么凭空消失。

　　其实二伯母大致能猜出是秋略带着那些首饰捣鼓生意去了。

　　二伯母看秋略的心虚样就知道，一直不归家多少也是怕又被脾气上头的她暴打一顿。

　　二伯母蹲在墙边，捂着肚子，无奈地摇摇头，多希望儿子能早些回来，这日子其实还过得下去的……

　　毕竟，秋禾“女十八未嫁”，她还有翻盘之机，苦的只是眼下的日子。

　　奈何她的秋略如此有上进心，无惧受挫，还在为这个家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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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这顿佳宴吃到尽兴处，夏大人可劲儿夸赞秋禾厨艺好，不在镇上开个大酒楼都白白浪费了这身功夫。

　　秋禾自然当大人说的是客套话，摆摆手笑过。

　　夏大人在喝下最后一碗绿豆小肠汤时，忽而还想起秋禾那有名的小铺子：“当初你那小铺子各类炖汤都十分出名……喝到这小肠汤还让我想起当初有个老妇人来你铺子闹事……怎么样，后面那人还有来无端生事么？”

　　秋禾明白大人不会忽然扯到这件事，他此言多半是为了让夏霞迷途知返，这与秋禾所求一致，她就答道：“再没来过了，这闹事的老妇人乃是我一亲戚，我觉着本来的处罚已经得当，但听闻其子奔走后反而叫老母多关了好几日……此事有些荒谬。”

　　夏霞提溜着眼睛听着，好似又对上了心中一些事，她当初本就觉得秋略莫名如此关心她的父亲，通过她请父亲休假几日这事十分诡异……

　　而院外的二伯母一听被里头人近乎“点名道姓”臭骂一顿，心中很不是滋味。

　　可她也无可奈何，不过听着里头的人似乎是官府的，她还是有些欢欣，说不定饱餐一顿之后，就是抓走秋禾了！

　　此招乃是“临终关怀”！

　　秋禾家的好日子一定马上就到头啦！哈哈！

　　一墙之隔，夏大人想旁敲侧击女儿夏霞，又借秋禾亲历之事道：“本朝有条‘女十八未嫁，家人坐之’的律法，所以许多姑娘家少时不懂这份情，转眼到了这个年龄，就匆忙寻一人草草嫁之……这是不好的。我看秋禾姑娘聪慧，将此事办得好，可否赐教夏霞？”

　　“啊？……”秋禾没想到这一招是朝自己来的，有些懵。

　　她原以为夏大人是要将她充作反例的，谁知道眼下竟还向她讨教起来？？

　　秋禾这桩婚事还不“草草”吗？？

　　“大人……此言差矣……”秋禾真不敢当，垂下脑袋，还请他说些别的点醒夏霞。

　　夏大人却以为是秋禾姑娘一时羞涩，才接不上话，转头又看向这桩婚事的另一方——

　　“承望公子，你是秋禾姑娘的夫君，那由你来说这缘分之由来吧，以及你二人情投意合……”

　　“！！”秋禾听见自己一直隐瞒的秘密被知情人说出，霎时只想钻进桌底，可惜没法真的躲起来，只好强装镇定。

　　“？？”夏霞不可置信地看一眼还算“平静”的秋禾，又看一眼那待人“平和用心”的承望，实在错愕。

　　“？？！！”窗外，二伯母蹲在田边，得知这等事，险些脚一崴跌进农田里，还是忙扶墙才支撑住身子……

　　什么？！

　　秋禾居然已经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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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五香条做法来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