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幕》剑萧并酒

78、异瞳

　　将女人的眼睛给取下来后，他捏在手中转来转去看了看。
　　眼球刚刚被从眼眶中拿出来，还带着新鲜血液，现在，猩红色的血液就这样一滴滴的在他手上流淌下。
　　而那血红色的瞳孔跟血液几乎融合到一块。

　　不管适合不适合，他都要嵌到自己眼眶里面去。
　　褚星又抬起手抚摸了下自己空洞洞的眼眶，但他只按到了软绵绵的眼皮，至于里面的眼睛，已经献给了游戏去换主神身份。
　　他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才隐隐约约的想起，自己挎包里面好像是有口香糖的。

　　但是他对糖类没有兴趣。

　　褚星不满的抿唇，拎着眼球四处看了看，看到一群工人后缓步走了过去。
　　一群工人一看到他过去就‘哇’的一声散开来，各跑各的，你撞我我撞你的，根本跑不开。

　　褚星走过去后伸出手抓住了其中一个工人，听那工人呜哩哇啦着，沉默了片刻后问：“水龙头，在哪？”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以前他都没有机会说话的。

　　工人呜呜呜的挣扎着，见挣扎不开他的手，只能够面无表情的哭泣着，给他指了个方向。

　　得到了水龙头所在的方向后，褚星松开了工人，目送着工人跟见阎王一般逃走，转身离开了原地，去了工人指的那个方向。

　　洗手间里，褚星拧开水龙头，把眼珠子放在那水龙头底下冲洗了一下。
　　直到眼珠子上没有了较为明显的血液后，他抬起手，看着这颗眼睛，刚刚想要将这颗眼睛塞进自己眼眶里，又想到了什么。

　　这颗眼睛是从女人眼睛里拿出来的，既然沾有最脏的血液，那就一定有细菌。
　　虽然他并不是很介意，但万一另一位有洁癖的褚星介意的话，那他可能会被排挤。

　　褚星对着眼前沾上了血液的镜子撇了撇嘴，看着镜子里长着一张嫩嫩的娃娃脸的自己，心情颇好。

　　不过也没关系，就算他被排挤了，也没办法把他给彻彻底底的挤出这个身体去。

　　为了塞进眼眶里不会伤口感染，他又拧开水龙头，用冻的僵硬的手捏着眼睛又清洗了一遍。
　　他还没有往自己眼眶里塞过东西。
　　以前他出来的时候，眼睛都还是存在的。

　　眼睛塞进了空无一物的眼眶里后，其实并不能够恢复视力。
　　褚星心情极好的看了一眼镜子里两个眼睛都不同颜色的自己。
　　但至少看上去也会正常一些，就算是异瞳也好，总比空了一只眼睛要好的多。

　　端详了一会镜子里的自己，他唤出光屏，在光屏的搜索页面上输入下一行字：
　　【身体控制权给我。】

　　输入完，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不过镜子里的褚星只是闭了一下眼睛。
　　再睁眼时，他一低眼，看到那写了一行字的搜索框后，眼里面全是讶异。

　　他知道自己是人格分裂，曾经也试过在不对劲前放好手机拍摄下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带着血液的戒尺，对自己刚刚拿戒尺动手了的事情毫无印象。

　　再抬头，他看见了镜子里面的自己有了两只眼睛的自己。

　　褚星有些不理解。
　　明明都是他，怎么另一个他就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以前也有过一个事例。
　　不过他不想回忆起就是了。

　　他垂眸，将光屏搜索框上的那一行字给删除，打出去了一个问号。

　　刚打完，他就觉得自己眼前又是一黑，意识消失。
　　……他应该在忽然变得不警惕起来，且事事都没有个逻辑的时候就该反应过来，他是犯病了才对的。

　　镜子里的褚星又是一闭眼，再次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是要去看光屏搜索框上的字。
　　看清楚了光屏上的那一个问号后，他大手一挥，将那个问号删除，开始哒哒哒的在上面打字：
　　【我想出来玩，给不给？我不动枯冬，也不会让副本崩塌。】

　　看着那一行‘不动枯冬’，他颇为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但他还是迫不及待的闭上眼，让原来的褚星拿到身体控制权。

　　又是一次闭眼睁眼，站在门口偷窥的工人瑟瑟发抖，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用光屏跟自己说话的青年。
　　哪有人这么可怕，气场一时一换的。
　　被所有工人压在最底下观看的工人灵魂抬起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有些想把自己身上的灵魂全都一把掀下去。

　　被切换过来的褚星先是深呼吸了一下，之后才低下眸子去看光屏上写的那行字。
　　看着那行字，他没有思索的就在上面写。
　　【精神控制权给我分一点。】

　　虽然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
　　但褚星还没有跟自己的人格交谈过，更是没有认识过自己的人格。
　　他也没有试过跟其它人格共用一个身体，更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格挤上来，他就会被挤下去，醒来后不会有任何昏迷时间的记忆。

　　再次切换，褚星满不在意的关掉光屏，倒是应守承诺的将精神控制权让出来了一点。

　　把精神控制权给让出来了，也就意味着这个身体可以同时让两个人格使用，一个使用精神，一个使用身体，可以随时操控行为。
　　原本的褚星怕痛，但是现在的他不怕。

　　他不知道多少次使用着褚星的身体去胡闹添伤了，现在就算是骨头断了也影响不了他的动作。

　　在工人灵魂的围观下走出洗手间，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一片黏腻。
　　一低头，他看着自己胸口前的一片深色。

　　黑色衬衫虽然沾上血液并不是很明显，但在白炽灯泡的灯光下，他能看见那一小块与众不同的布料。
　　黏腻的血液让衣服沾在自己胸口前，特别是那块地方还有着心脏被穿透的疼痛，感觉上去十分不舒服。

　　他扯了扯那块布料：“我能换衣服吗？”
　　原本的褚星没有使用身体回答他，只是在心里回答了他。

　　得到应允，他也不再对副本有浓厚的兴趣，转而去对着光屏乱逛。
　　商店里什么都有，褚星的积分到现在也存储的差不多到了一百万，除去临尔宁的那五十万积分，他足足有四十多万。

　　褚星没有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具，而是径直奔向了服装专区。
　　大概游戏方是真穷疯了，商店里什么都摆上来，除去褚星以为不会有的衣服后，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道具。
　　如‘一坨可以砸死人的牛屎’，又如‘并没有什么用的草’。

　　销量还挺高。

　　褚星蛮高兴趣的逛了一会，之后又回到服装专区，随便挑了一个有围巾的服装买下并换上，就关闭了光屏。

　　他不怕疼。
　　但怕冷。
　　没有什么比冷还要严峻的事情了。

　　一个人如果死亡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
　　因为光屏会给副本内所有玩家弹出提示，并且进行多次刷屏，烦的人头疼。

　　林南卿等人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都没有收到褚星死亡的通知，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枯冬那边把女人单杀了一遍，只是回头看他们还在原地，并且唤出光屏来看一眼上面的提示的时间。
　　再回头，地面上的褚星已经不见，只剩下一地血泊。

　　他冷峻的脸微微侧着，眼眸盯着那瘫血看了一会后，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光屏后便对着林南卿说：
　　“既然还能够自己一个人走的那么快，那应该还挺活蹦乱跳的。”
　　他用下巴指了指大门口位置：“先做任务。”

　　唐思佻已经被褚星没死这件事惊的有些不可置信了，听到枯冬这句话后低声问：
　　“他这是……生气了？”
　　可枯冬在气什么？褚星死了也不至于生褚星的气吧？

　　林南卿往大门口那边走，听到她这一句问话，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对着空气发呆的枯冬。
　　“不知道。”
　　不像是生气。
　　反倒像是在……
　　庆幸。

　　明明枯冬浑身上下都看不出来一点庆幸的动作，但她脑子里就是有了这么一个词。
　　大概是奇怪的人就连在庆幸也是奇怪的吧。

　　从工厂的大门进去后，里面还有一扇门。

　　林南卿蹲下来，将门前地面上的一片玫瑰花瓣给碾了起来。
　　刚碾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扎伤了。
　　但她很确定，在将花瓣给捡起来的时候，她手指上还是没有像现在这样密密麻麻的血点的。

　　褚星没有说过制作完毕的花瓣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现在这种花瓣会扎穿人手指的状态是不是已完成的。
　　但为了稳妥，她还是将花瓣给放进了口袋里面，伸出手想要直接推开眼前的门。

　　而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所有人都疑惑回过头去，枯冬不咸不淡的靠在门边，将门推开后才问：“怎么？”
　　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眼睛没有出错后才抬起手，指着窗户外颤抖着声音说：

　　“褚星好像，又复活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其他人，想要看看其他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惊讶。
　　但除了和她同行的一个女孩跟那个中年男人以外，所有人的神情都很淡定。
　　唐思佻可怜的看了她一眼，眼里全是怜悯：“我们没有收到褚星的死亡提示，那他就是没有死，肯定是还能够复活的。”

　　说完，她又惊讶：“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麻花辫脸憋的通红，唐思佻也明白小女生不能挑逗的太过，便收了嘴，去看窗户外正垂着头往这边走来的青年。

　　第二阶段开始，时间也就卡在了日落前的这么一会，直至现在，天也没有黑下去。
　　窗外的青年看了一眼那窗框的高度，便一只手撑着窗户框跃了进来。

　　刚跳进来，他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抬起了眼睛。
　　青年原本盖着白布的左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眼睛，唐思佻看见之后感叹：
　　“他原来是异瞳啊，真好看，为什么之前都不愿意显露出来呢？”

　　她这句话一出来，知道褚星眼睛的人纷纷看向她，都沉默着什么话都没说。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