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摘下了月亮》宜女

14、诉衷肠

　　酒过三巡，席上的气氛也变得热烈起来。叶妈妈掏出手机给温予看叶昭小时候的照片，看得出，叶昭的家庭非常有爱，叶昭的每一个成长瞬间都被爸爸妈妈细心的记录下来。
　　叶妈妈能够准确地说出每张照片的故事，叶昭第一天上幼儿园、第一次自己吃饭、第一次上台表演等等等等，连时间和地点都记得清清楚楚。
　　叶爸爸回忆起叶明和叶昭小时候的糗事，说叶昭从小就聪明伶俐，知道讨大人喜欢。明明是叶昭出的鬼点子、两个人一起做的错事，只要大人问起来她统统推到叶明头上。有一回气得叶明大吼：“我天天都是哥哥，天天都是哥哥，我什么时候能不做这个哥哥了！”
　　后来叶明高中就跟柳娅谈恋爱，情书都是叶昭写、叶昭送的。俩人结婚的时候，叶昭比哥哥嫂子都激动。柳娅也说秋秋的古灵精怪，像极了昭昭小时候的样子。
　　叶明说叶昭从小就好打抱不平，是个拼命三娘。在学校为了保护同学敢跟校外的小混混动手，打输了就回来找叶明为自己报仇。长大了还是这样的性子，这次冲出去救人叶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说到叶昭受的伤，叶明的眼圈有点泛红。
　　温予就这么细细地听着，真好，昭昭被这么多人这样热烈地爱着，永不匮乏的爱意造就了现在这样的叶昭。自己被这样的叶昭所吸引，也沾到了这种丰沛爱意的光芒。
　　叶爸爸喝得有点上头，起身要为叶昭唱首歌，叶昭对温予解释：“我们家的保留节目，酒喝到这个时候就要开始载歌载舞了，你见笑了。”温予笑着摇摇头，为叶爸爸鼓掌。
　　叶爸爸唱起八十年代的老歌，拉起叶妈妈的手开始跳舞，秋秋也闹着把叶明和柳娅拉起来，手拉手转起圈。叶昭笑得捂着脸趴在桌上直咳嗽，温予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看着这一大家子在一起玩闹。
　　这是温予没有体会过的家庭氛围，他简直贪恋这样的温暖。
　　服务员推来早就准备好的生日蛋糕，温予为叶昭戴好生日帽，叶昭抱着秋秋，闭眼认真许愿。
　　她会许一个什么样的愿望呢？温予想，这愿望里面会不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叶昭的生日宴以一张合影作为结尾，温予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自己抱着秋秋和叶昭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家三口。
　　比叶昭和陈曦那张合照般配多了。
　　叶爸爸和叶妈妈今天高兴，喝了不少酒。其实叶昭受伤以后，叶爸爸和叶妈妈一直在临城守着她，虽然心里万分的担心和难过，但表面上一点也不露出来，生怕影响叶昭的心情。现在叶昭的身体基本恢复了，他们也总算是放心了。今天晚上兴致这么高，也是这段时间以来压力的释放。
　　叶昭让叶明开车送爸爸妈妈去叶昭家里休息，自己打车把柳娅和秋秋先送回酒店。
　　叶明盯着叶昭问：“那你今天晚上住哪儿？”
　　叶昭被哥哥盯得有些心虚，硬着头皮说：“我还能住哪儿？我得回医院报到啊！管床护士一天见不到我都不行呢！”
　　叶明威胁她：“你最好是给我乖乖回医院，别到处乱跑，让我知道了小心我……”
　　叶明话还没说完，叶爸爸就给吃了一记爆栗：“反了你了还！敢威胁昭昭了！”叶明虽然委屈，但是看到老爸已经东倒西歪了，只能作罢。
　　柳娅轻轻推了一把叶明：“你快送爸爸妈妈回家吧，我和秋秋在酒店等你。”叶明这才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温予和叶昭一起送了柳娅和秋秋回酒店。道别的时候，秋秋招手让温予蹲下，趴在他耳边悄声说：“叔叔，你要加油追到我姑姑哦。”
　　温予抱了抱小姑娘，轻轻告诉她：“谢谢你！叔叔一定会努力的！”秋秋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柳娅走了。
　　又是一场欢宴结束，又剩下温予和叶昭两个人了。
　　温予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套在叶昭的脖子上，细心地整理好她的头发，确认她的下半张脸都包得严严实实的，才浅笑着问叶昭：“走走？”
　　叶昭瘪了瘪嘴：“今儿不行了，我这腿还疼着呢。”
　　叶昭伤的明明是胳膊，腿上那点擦伤早就好了。温予也不拆穿她，举了举手上的红酒问她：“那…喝点儿？”
　　刚才陪叶爸爸喝的是白酒，大家强按着，就允许叶昭喝了一小杯。叶昭早就觊觎那瓶罗曼尼康帝了，点头如捣蒜：“好呀！”
　　温予招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让叶昭先进后排，自己再坐到她身边，对司机说：“师傅，美丽安酒店。”
　　叶昭这时才反应过来，说了喝点儿，没说去哪儿喝点儿啊。这……跟着他去酒店？恐怕不大好吧？
　　叶昭瞪温予，温予一脸坦然：“我住的是套房，有桌子有椅子还有吃的，去喝点儿呗。”
　　叶昭总觉得温予在使坏，可他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倒显得自己小人之心。
　　没等叶昭想好对策，车已经到酒店了。叶昭只好认命地跟着温予进了顶楼的总统套房。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临城的夜景尽收眼底，叶昭不由得感叹：“还是有钱好啊!”
　　叶昭顺势就坐在了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温予拿来两个红酒杯和一盒巧克力，坐在叶昭身边的地上，给她和自己都倒了半杯红酒，递给叶昭。
　　叶昭抿了一口，眼睛都眯起来了：“罗曼尼康帝，不愧是10万一瓶的好酒。”又捡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整个人窝进了躺椅里。
　　温予轻笑道：“你倒是到哪儿都知道让自己舒服，刚才不是还有点担心吗？”
　　叶昭阖着眼不看他，懒懒地说道：“我已经给顾盼发过消息了，她过半个小时就会给我打电话，如果我有什么事她会直接联系警方的。”
　　温予被她气得倒仰，恨恨地说：“你就这么不信我！”
　　叶昭还是很淡定：“防人之心不可无。”温予看着她那张故作高深的小脸，气得起身狠狠拧了一下叶昭的脸颊。
　　叶昭猛地睁开眼，温予那张倾国倾城的一下子就撞进她的眸子里。真好看，无论看了多少次还是觉得那么好看。
　　温予跌坐回地上，看着窗外的夜景不理叶昭。
　　叶昭推推他：“生气啦？真生气啦？”温予还是不理她，叶昭只得哄道：“哎呀，是我职业病嘛，你别往心里去。温老师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人品和颜值一样过硬，道德底线和身高一样高不可攀。”
　　温予闷声说：“别叫我温老师。”
　　叶昭无法，只好叫他：“温予，温予，就叫你温予行了吧。”
　　温予气平了一点，又喝了一大口酒，问叶昭：“那天晚上，你抬头看月亮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你。”
　　“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呢？”
　　叶昭沉默了，也扭头看窗外，不说话，温予也不说话。
　　叶昭的手机适时响起，是顾盼的电话，房间里太安静了，温予能听到听筒里顾盼的声音。
　　“新年快乐，生日快乐，昭昭！你现在还和温予在一起吗？”
　　叶昭低声说是。
　　顾盼说：“行，那我就放心了。”
　　叶昭反问：“你才认识他多久，你就放心了？”
　　顾盼回答：“那你就别管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玩得开心。”说完就挂了电话。
　　“宁作我。”叶昭说了一句。
　　温予没听清，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叶昭轻叹一声，回答：“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走在路上，想了很久。最后想的是‘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温予举起酒杯跟叶昭碰了一下，缓缓说道：“今天晚上我很开心，是我死皮赖脸非要加入到你们家的聚会里，我很喜欢、很羡慕你有这样幸福的家，有这么多爱你的家人。”
　　“我的父母在我12岁那年遭遇车祸，一夜之间我就成了孤儿。在我成年前的六年时间里，我在伯父、舅舅、姨妈、姑妈家辗转，有亲人，没有家。”
　　“我记得舅舅下班的时候，总会给我和表哥表姐们带好吃的、好玩的，他们都是迎上去叫爸爸，接过礼物就跑了。只有我站在最后。我会先把舅舅的自行车接过来，停好锁好，如果脏了就顺手擦干净，最后才去接礼物。”
　　“我永远都在担心爸妈留给我的钱不够用，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和负担。”
　　“考上大学以后，我认识了孟舟。进娱乐圈是我知道的，能够最快赚到钱的方法。可就像现在，我住在这个城市最好的套房里，可也还不是家。”
　　叶昭被震惊到了，温予光鲜的外表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和遗憾。温予平时总是彬彬有礼、面面俱到，很难说这是不是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她甚至担心今天自己家人的表现是不是有点过分幸福了，会让温予觉得更心酸。叶昭想安慰温予，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温予抓住叶昭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蹭了蹭。温予的嘴唇在叶昭的手边轻轻擦过，两个人都红了脸。
　　温予放开叶昭的手，长叹一声：“所以啊，我今天真的很开心，看见我喜欢的人被爱意包围，看见她把自己养得很好。我也触碰到了爱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