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界》孙志明

37、若不是你

　　百鸟归巢，鸣虫歇息，一切回到宁静，回到宁静后的寂寞，这个夜里，没人有心思入睡，至少宫女没有睡意，翻来覆去的等着三更的梆声。天兵甲是天生的守夜人，就算不值班，一样可以几日几夜的不睡觉，辗转反侧的想着今天宫女问他的那句话，你不明白吗？我就他奶奶个熊，我明白什么？门童出了因缘镜的房间，站在门前眺望，若是没错，应该是三更。
　　三更，不知道为什么，三更的梆声迟迟没有敲响，遐想，是不是天庭那个打更的老人睡过了头，忘记日夜更迭，时间交替。
　　二更刚过天兵甲就早早的爬了起来，看了一眼身边酣睡的天兵乙，暗自高兴了一下，拉开营长，走出天兵营房，朝观音殿方向看了看，一个黑影从那个方向飘了过来。
　　也是在二更前，观音殿的宫女莲花，早早的起身梳洗，想着那个宫殿，那个宫殿里独守的门徒，心就开始狂跳起来。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轻推房门，朝月宫方向走了过去。
　　还是在二更前，门童左顾右盼的看着观音殿的方向，焦虑的度着步子，左等不见宫女莲花，右等不见有人来，就趴在门前的石桌上睡着了。再睁开眼睛时，一席香气扑鼻而来，揉揉眼睛，定神细看：是你吗？
　　是我，是我，白天的时候，多想与你说说话，可是天兵甲在，我有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好在你懂了我白天给你的暗示。宫女莲花坐在了门童对面的石凳上
　　，借着月光端详着门童。
　　门童直了直身子：我当然明白，我想你一定会来的，所以就在这里等你。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心里会一直这样想你，你就像印在了我的心上，挥之不去，我现在很矛盾，怎么会这样，我可是观音殿的宫女，我这样做，是触犯天条的。宫女莲花屡了一下被风吹起的长发，眼里满是忧虑。
　　我不能告诉你这些，我只能说，如果我们之间的因缘是个错误，那么愿意来承担这个错误，都怪我，是我让你有了这样的担忧。门童伸手握住莲花的手。
　　莲花本想把手抽回，可是已经被门童抓紧了，无力抽回。本就无从所属的心，一旦有寄托，怎么能收回啊。如果真的像你所说，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承担吗？门童又惊有喜的问莲花。
　　是的，我愿意。莲花肯定的回答着门童的话。
　　如果你愿意，还请你原谅我，你跟我来，我带你看看。门童拉着莲花的手起身向殿内走去。莲花随着门童绕过殿内的场地，来到后殿内，推开因缘台的房门，看到闪耀着七彩霞光的因缘镜，在因缘境内，一段段美好的因缘正在演绎，这里有你，也有我。
　　因缘镜？宫女莲花站在原地惊问。
　　因缘镜，因缘镜上，有所有人的因缘，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前生前世，生生世世的。你来看这一段。门童手指向了一段正在演绎的画面，莲花顺势看去。这一段，是莲花独自坐在观音殿外的台阶上苦思，还有一个人走向月宫，遇到天兵甲，在石桌下向门童暗示……直到刚才，直到眼下两个人手牵手站在这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难倒这一切……莲花扭头去看门童。
　　门童用手挡住莲花的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做，是我把你的感情欺骗来的，但是我宁愿这样，也不想让你再孤单下去。我能深深的感受到你的孤单，那孤单也在我心底。不止是这些，还有前生，若是旁人，我可以从这因缘镜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的前生前世，可是我看不到你的，你的前生在因缘镜里是一片空白。还有，还有我的，我同样看不到我的前生前世，我的前生前世和你的一样，都是空白。如果是这样，我们都没有前世的因缘，为什么我们不能在这一世结一段情缘。所以，我就亲手为我们自己牵了这条红线。
　　随着门童的话音，因缘镜上，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线条，从门童这边一直连接到宫女莲花那边，然后门童和莲花两个人的画面开始重叠。镜面的对面倒映出一个人，长着大嘴愣愣的站在因缘台门口。

　　天兵甲？宫女莲花一惊，软软的瘫倒，门童顺势来扶。
　　多想抱一抱你，痛恨老天不给我机遇，若是机遇来了，亲爱的，拥抱你，同样也可以温暖我自己。天若有情，亲爱的，我已经依在你的怀里，感受你的拥抱，温暖我们彼此。
　　放开她，放开那女娃！天兵甲对着门童怒吼。
　　为什么？门童愣了。
　　因为你怀里抱着的，是我心爱的女人。天兵甲斩钉截铁的说。
　　不可能……门童被天兵甲弄蒙了，这小子发神经了吧？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月宫来看我们偷情，还要来个横刀夺爱。
　　不相信你可以问她，是她白天的时候给我的暗示，暗示我三更的时候来跟她相会。天兵甲说的有理有据的。
　　莲花，你醒醒。门童摇了摇怀里的莲花。
　　莲花慢慢睁开眼睛，用手拍了拍胸脯，看了看天兵甲疑问：我白天给过你暗示？
　　当然，你用脚踢的我。天兵甲说。
　　没有啊，我踢的是他啊。莲花从门童怀里起身看了着门童说。
　　她是踢的我。门童说。
　　扯犊子，那谁踢的我，鬼踢的我啊？明明是你踢了我三下，还问我明白不明白。天兵甲不依不饶，势必要弄个清楚的样子。
　　没有啊，我没踢过你，我踢的是他，我问的也是他。莲花再次澄清。
　　好吧，为了弄清楚，我们再来分析一下，白天的时候我们坐在石凳上，当时门童坐在什么位置上？天兵甲问。
　　我好像坐在你身边。门童说。
　　那么莲花坐在什么地方？天兵甲又问。
　　我坐在你们对面。莲花说。
　　你坐在我身边，你坐在我对面，天兵甲度着步子来回思索着，突然停下了步子，拍了下脑门，像是自语地说：我明白了！可能是这么回事，你踢他的时候，我们两个的腿应该在一起，所以你踢了我们两个。
　　要是这样，真是对不起，你可能误会了。莲花红着脸说。
　　我没误会，这说明你也喜欢我的。天兵甲自作多情的说。
　　我……我没喜欢你，我只喜欢他。莲花看着门童说。
　　她喜欢我，喜欢我的。门童指着自己对天兵甲说。
　　我靠，你两玩我？你们说喜欢谁就喜欢谁？我大半夜的趴起来，我容易吗？我不管你喜欢谁，总之我喜欢你。刚才我也看见了，是那小子使的手脚，要不然你是不会喜欢他的。天兵甲一脸蛮横的样子。
　　兄弟，你咋还刷上无赖了？门童郁闷的说。
　　谁刷无赖了？我是有证据的，刚才跟着你来的路上，你还一直给我暗示来着。天兵甲若有其事的说。
　　你喝大了吧？我说我怎么总感觉我身后有人跟着哪，原来是你！一个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三人回头一看，月光下，一个头发胡须全白的老者扶在石桌上，边打着哈欠边用手擦着哈喇子。

　　月老原本早在白天就该回来的，从凌霄殿出来后，顺道去看了看太上老君，老君官见老友来探望，死活要喝几杯。这一喝不要紧，喝了一天一夜。早在二更前，月老出去吐了两回，看老君趴在酒桌上睡着了，心想可得走了，不走这老家伙非把我喝死。他每天迎来送往的，酒经考验了，我可是每天守着月宫，清汤寡水的，哪见过这阵势，趁老君睡觉的机会，月老跌跌撞撞的往回赶。
　　路过南天门的时候，威风凛凛，脚步沙沙，月老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所以不时的回头看看，举起了手里的月明拐杖。心想，兄弟，我可是月老，你要敢过来劫我，我就用着拐杖削你。就这样，天兵甲跟着这明晃晃的月明拐杖来到了月宫。
　　如果不是月老出现，到下辈子天兵甲都会以为这是莲花在用自己仙人修道的夜明珠在给自己引路，让自己与他相会，结果被门童这小子使了手脚，偷牵了红线。其实丫也不想想，人一个宫女大半夜的约你出来，有必要在月宫见吗？直接钻你营帐里多简单直接。
　　先别扯别的，你们三个大半夜的在这里搞个串串？虽然我不在，但你们也不能这么开放啊？一个对一个的我还可以理解，你看看你们三个，乱糟糟的。月老屡着胡子说。
　　这哪儿跟哪儿啊？
　　月老，都是我的错。门童心知自己这下犯了大错，私牵红线先不说，就领两个人进了因缘台，这都是大罪，天条上是有明确规定的，非工作人员，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过来过来，都过来给我说清楚点。那个小童，你说你错了，这个事情是你组织的啊？看来月老是要糊涂到底。
　　是我组织的，不，不是那么回事。门童被月老弄的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是怎么回事？月老见几个人都出了因缘台，掏出铁牛牌的锁头重重的把门锁上了，然后将钥匙挂在裤腰带上：别急，慢慢说，我告诉你们，私牵红线，偷进我因缘台，证据我先保存起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看来不得不说实话了，几个人排在一排，月老坐在石凳，由门童开始交代，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月老听完揉了揉太阳穴说：大爷的，灌了我那么多酒，晕死我了。
　　三人一愣，不知道月老是何意思。
　　月老抬头看了看三个人拉长了声调说：这个事情嘛，我知道了，今天晚了，明天都给我到凌霄殿来领罪，现在都回去洗洗睡吧。

　　你说的简单，洗洗睡吧，能睡得着吗？看似月老说的轻松简单，那是因为老家伙喝多了，这有关天条的事情没人敢含糊的。
　　离开了月宫，莲花一路上心情忐忑不安，想想刚才门童在月老面前吓的那个样，连送都没敢送她。
　　天兵甲是没任何担忧的大摇大摆的走回去的，要说人家是个听话的孩子，一点担心都没有，回去后真就洗洗睡了。
　　门童跪在月老床边，一刻也没有睡意，即便是腿酸了，膝盖痛了，也不敢动弹一下。他跟在月老身边这么久了，他清楚月老的脾气，虽然古怪，但心还是很软的，只要求求他，不敢说把小事化没，大事化小还基本是没问题的。
　　话说回来，童儿是做什么的，除了跟月老学习专业知识外，每天不都端饭擦屎的，鞍前榻后的伺候着，没有功劳也还是有苦劳的吧？要怪也该怪你月老，想尽天上人间的男女，唯独身边的童儿你不关心，让他独守起身，你可知道这孤独的滋味？
　　月老经过刚才的一阵折腾，酒也醒了，人到老了觉也少，床下跪着的这位是自己精心挑选的童儿，陪在自己身边无数年月，饮食起居的都是他照顾的，若说没有感情，那是假话，但若说把今天的事情当做没看见，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眼下这个事情按天条来说，抓来，就可以杀了。但是杀不得啊，要是杀了，就杀了我月老一世英明，杀了我心头的一块肉啊。你个该死的童儿也真是，要是想女娃了，偷偷跟为师的说一声，天下万千闺女，师父随便给你牵一个不就完了吗？你牵不好使，师父牵管用，师父有这个权利。你看为师的喜欢嫦娥这么久了，有动过私牵红线的念头吗？
　　明天凌霄大殿之上，可如何是好？若是真杀了你，可怜我一个老人家就要孤苦伶仃守着月宫了，有你陪着，日子过的还快些，你要是走了，弄来个不懂事的童儿，我气都气死了，再者，谁能跟我的脾气合得上啊。月老背对着门童，想着床下跪着的童儿，月老的泪偷偷的流了下来。
　　怪谁哪？这过程中，没有人注意门童和莲花的红线之间，两个画面重叠之中，掺杂着天地情感的灵光，该不是你的，就是灵光该出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