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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罗刹殿领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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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这条暗淡无光,阴森恐怖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打怵,我要去的地方是阎王殿,那里本身就是抓鬼的地方,对于我一个前来执行任务的鬼差来说,弄不好连魂魄都不保。
前几次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和判官就有过节,多亏罗刹鬼王保了我一命,这次我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与我一起新来的那几个小鬼差一直都受罗刹鬼王的喜爱,万一真发生什么不愉快,判官直接把我给贬了,不见得鬼王还能站出来保我,偌大个地府,唯一有善心的就是地藏王菩萨,可是由于工作性质,我和他根本没有接触,到时候恐怕只能等死了。
从罗刹殿到阎王殿,不过是地府前后宫殿的距离,作为鬼来说,瞬间漂移的时间就能到,这是两个抓鬼和吃鬼的部门。阎王抓鬼,判官判鬼,罗刹吃鬼,地狱压鬼。有时我也陪黑白无常直接去抓鬼送给罗刹鬼王,为保自己的魂魄,这样缺德的事情鬼差们都会做,谁叫人家是鬼王,咱们是鬼差,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鬼啊。
我从阎王殿前绕了过去,没有直接从后门进去,我想到地府前面的奈何桥前看一眼,多数人死了之后都要过奈何桥,那是一个离死去的人很近的地方,只要你死了,你的魂魄就会立即被黑白无常带到奈何桥,然后让你喝下孟婆汤。判官会翻阅你的业绩、功德和罪过之类的,好一点的,会直接送去投胎,修过福报的会去往西天,要是罪恶累累的,就要被判刑入地狱。
这个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过程我没经历过,之所以我先绕道看看奈何桥,那是因为那段永生永世都难忘的经历。黑白无常把我的魂魄从上面带到下面,直接把我送到了罗刹殿,我原以为我死定了,结果没想到罗刹鬼王那天因事,丢了聚魂鼎,吃掉我的七魄,无法收容我的三魂,只好放了我一马。因聚魂鼎事件,罗刹鬼王一怒之下贬掉一批鬼差,我因此有幸被封为替补鬼差,排名第二,在殿内复命。
我穿上了印着鬼字一身黑色的差服,带着官帽,穿着靴子,手里拿着一把鬼抢。上辈子混的没怎么出息,一辈子都在给别人工作,结果到头来在地府的罗刹殿混了个官当。罗刹鬼差,若是无缘修炼转世,那么就要生生世世都在这阴暗的地府听命于罗刹鬼王,无法投胎。相比孤魂野鬼而言,罗刹鬼差已经是个美差了,至少,魂魄是完整的,记忆是清晰的,害我者罗刹,救我者亦罗刹。
因此,我会时常想起做人的时候那段记忆。望着奈何桥下滚滚河水,挡住了我返回人间的前路,就算是站在望乡台上,我依然看不到你的影子。只是经常想起,那一刻,我用力的将你推向岸边,自己的灵魂慢慢从身体脱离,悠悠荡荡,然后就是黑白无常前来索命,谁说随缘不变的,我无法左右,只能随缘飘荡。那一刻,看着你跪在岸边嚎啕大哭,我肝胆俱裂,至今余痛仍在,怪当初没有说话的权利,恨自己当初不如喝了孟婆汤,将爱恨一起割裂,转世再来。
你曾说与我相爱一生一世,就算下辈子也要和我在一起,可是一切都变了。夏日的某个周末,我们第一次开着新买的车去密云水库旅游,也是我们第一次坐在橡皮艇在水上游玩。看着你天使般的笑容,在山水间回荡的笑声,让我如痴如醉,我心爱的人啊,就这样依偎在我的身边。
在船头你屡了一下被风吹起的长发说:老公,我要给你生个孩子。我在船尾划着浆对你说:亲爱的,等我们再稳定一下就要孩子。你努起小嘴把脸扭向一边假装不理我。我知道,从外地来北京,这些年我们从相识到相爱很不容易,你一直都希望我们能有一个爱的结晶,来说明你是多么的爱我。
我没有说话,放下浆靠向船头,拉过你,在你耳边亲昵,突然你扑向我的怀里,爬到我的身上低头深吻,我推开你,说你小心些,别把船弄翻了。
玩了一会,我们打算去岸上吃午饭,船在靠岸的那一刻,一阵风吹来,把正要下船的我们翻到河里,最要命的是,我们本以为要上岸了,提前脱了救生衣,并且,我们都不会游泳。在水中,我下意识的将正在挣扎着的你用力向上推去,你抓到了岸边的绳索,我慢慢下沉,灵魂从身体分离,飘飘荡荡,从此阴阳相隔。
回过头,阎王殿灰色气派的殿门矗立眼前,我整理了下差服,迈步走了过去。阎王殿门前的守卫见到我热情的打了声招呼,我说明来意,它们便放我进到大殿,这些守卫都鬼精鬼精的,扫了一眼我手里的官文,基本能判断出以前来过几次。
“干点啥不好,偏在罗刹殿做鬼差,挺好一小鬼这算是毁了”。一个守卫尖声尖气的在我背后说。让我顿感愤怒,心想,干他奶奶的啥差事是我能选的吗?干鬼差怎么了?给老子惹急了改天把你们抓了送给鬼王宵夜,眼下复命要紧,先放过你们一马,别以为老子做人的时候好欺负,做鬼了还好欺负。
这是一个曾一度让我向往的地方“阎王殿”,这里是地府最著名的宫殿之一,如皇宫一般庞大。宫殿长廊两边的鬼使信差们站立两旁,青面獠牙,好像大殿柱子上刻画的骷髅鬼一样,冷漠无表情,挺好个阎王殿不知道是哪家装饰公司给装成这个德行,灰突突,阴沉沉的。
阎罗王仰着身子半躺在王座的椅子上,若不是一身的王袍,乍一看特像寿衣店里摆的纸人,睡的跟孙子一样。嘴边一条小虫子正从嘴里爬出来往鼻子里砖,一股鼻息上来,把虫子倒吸进鼻子里。俺滴爷爷啊,真他奶奶的恶心。
显然阎王没听见鬼信使的报号,所以并不知道殿下的我,我又不好叫醒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左右看了看,护法都不在,只有鬼使们和黑白无常无声息的静默着,黑白无常背靠背的站在殿前的柱子边上,显然也睡着了,怪不得整个阎王殿都死气沉沉的,原来都他妈的在睡觉。
老子可没时间等到他们睡到自然醒,老子是在罗刹鬼王那领了命的,要给鬼王抓个小鬼回去饱餐一顿,要是完不成任务,鬼王恶急了把我给吃了也是有可能的。
眼看它们没有要醒的意思,我想了想了,掐住喉咙模仿罗刹鬼王的声音喊道:黑……无……常……、白……无……常……
谁?阎王一声惊吼。
我感觉耳膜在嗡嗡作响,阎王揉了揉一尺厚的眼屎,留着哈喇子看着大殿前的我。本想吵醒黑白无常,让它们叫醒阎王,结果把阎王吵醒了。我转头看了看黑白无常,睡的正酣。
罗刹殿鬼二差,前来复命。我颤抖的曲下双膝。
什么事惊扰本王的美梦?阎王怒问。
你他奶奶的美梦可能就是人世间某些人的噩梦吧?我心想,但脸上立马推起笑容:王爷,鬼王说这个月的鬼税该收了,不然他那边就没鬼下锅了。我说着乘上了手里的官文。
阎王挖了挖鼻子,抠出一大块黑黄色的鼻子铬仍进嘴里,吧嗒了几下嘴,屁股都没动一下看了看我手里的官文,满不在乎地说:我还以为啥事,这点屁事也来麻烦我,没吃的把你们鬼差都吃了也能挺半个月,滚吧!
爷,王爷,这可使不得,我们还得伺候您和鬼王不是,您看这事该怎么办?我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被鬼王吃了,那就永世不得超生,魂飞魄灭了。
叫判官找几个吧。阎王说完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继续酣睡。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看了看黑白无常,至始至终它们都没醒来,咋不他妈的睡死你们。
你是谁啊?
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