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的算法》空空安

10、好久不见

　　此时，本该有面试进行的会议室里却异常安静，几位面试官都低着头发呆，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林默坐在中间，背对着会议桌，侧身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又过了一会儿，她抬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随即坐直了身子，将椅子转回了会议桌的方向，拢了拢头发，温声询问着身旁的同事：“人还没来吗？”

　　“嗯，让人事问了，也没回。”身旁的同事皱了皱眉，语气带着些不耐地说道。

　　最后一场面试的候选人迟到了十多分钟，微信里询问也杳无音讯，不知是何缘由，但他与这场面试也注定无缘了。

　　林默不太愿意苛责别人，但即便是临时有事，提前通知一下也是最基本的礼貌。

　　更何况，对于摄影师来说，责任心和时间观念都是十分重要的品质。

　　林默转了转手中的笔，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最后她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嗯。那就直接最后再通知他一下吧，面试取消了。”

　　连续几场面试下来，林默感到身心俱疲，准备到大厅门口去透透气。

　　说实话，面试比起她日常的工作来说，要累人得多。

　　其实今天面试的时候，林默还有些分心，总是想到联诚商务拍摄的事。

　　想着能不能抽空去过去看一下，或许能偶遇一下穆骁，哪怕只是偷偷看一眼也行。

　　然而，叶乔的一条微信却打断了她的幻想：“专心面试吧，你的天赐良缘没有来哦！”

　　林默有些失望，他来了好歹还有碰面的机会，结果人家压根没来……

　　走出面试房间，她注意到大厅中有一个女孩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低着头，神情看起来比自己还要落寞。

　　林默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小妹妹，你怎么还没回家呢？”

　　女孩抬头看到是林默，一下就认出了她，声音低落地说道：“面试官您好，我想再坐一会儿再走，可以吗？”

　　“当然可以。”林默微笑着回答道。

　　“我们的面试已经结束了哦，不用再叫我面试官了。我叫林默，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她友好地坐到了女孩身边。

　　“怎么了？看你有些心情不好？”

　　女孩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情绪，没有回答林默的问话。

　　林默也不勉强她，只是静静地陪伴着。

　　过了一会儿，女孩抬起头问林默：“面试官姐姐，刚刚面试完以后，你觉得我还适合做这行吗？”

　　林默略感疑惑，“为什么会这么问？”

　　女孩垂下头，不发一言。

　　林默看着女孩，眼神温柔：“这次面试，只是我们之间一次初步又简略了解彼此的机会，我无法通过短短几十分钟来判断你是否适合这个职业。”

　　女孩听完林默的话，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已经去了很多家工作室面试，但都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今天的面试想来也是，我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这条路了。”

　　林默微微点头表示理解，语调轻柔：“其他的面试我无法评价，但我想我们今天的面试评价应该还算客观。希望没有哪句话伤害到了你。”

　　她顿了顿，看着女孩的侧脸继续道：“但你要明白，不管任何人的评价都只是针对此刻的你，而你会一直成长。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不是别人的几句评语，更不是几场面试可以定义的。”

　　女孩抬起头注视着林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林默笑了笑，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女孩的头：“其实，坐在那间屋子里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曾经经历过你现在的阶段。被评价、被断定、被否定、被拒绝。”

　　“所以，希望今天的面试给你带来的是一些对成长有益的小建议，而且我绝对保证，我们今天没有任何否定你专业能力的意思。”

　　林默继续柔声说道：“你刚刚问我你是否适合继续在这个行业发展，这个我无法替你作出决定。但如果你对摄影还有热爱，那我的建议一定是：保持理想，继续前行。”

　　女孩听完林默的话，眼眶微微湿润。

　　她点点头，声音坚定地说道：“谢谢你，面试官姐姐。我会继续努力的。”试探着问道：“那我今天的面试，是不是没有通过？”

　　林默没有直接回答，笑着说：“面试结果，我们的人事部门会稍后通知你。个人观点而言，我认为你还是具备很大潜力的。”

　　女孩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点头说道：“嗯，谢谢你，面试官姐姐。现在感觉心里好受多了，那我先回家了，再见。”

　　说完，女孩儿便轻盈地跳跃着离开了，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林默站起身，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嘴角也不禁扬起了一抹笑意。

　　小孩子果然恢复能力强，刚才还伤心欲绝，现在已经可以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不免感慨道：“年轻真好，无忧无虑，充满活力。”眼中的担忧消散，转为一种欣慰。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所以，她的面试有机会通过吗？”

　　林默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因为站得近，她回过头后努力抬头仰望，才看清了声音的主人。那人同样注视着小姑娘离去的方向。

　　一身洁白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展现出流畅的颈部线条。

　　高挑的身材，西裤紧贴双腿，勾勒出修长的身形。他一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挂着西装外套。

　　或许是因为今天穿得正式，仅仅站在那里，便让林默感受到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气场，一种她难以言喻的特别感觉。

　　穆骁感受到林默的目光，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林默，好久不见。”穆骁笑着打招呼，他一笑，整个人又显得和煦了起来。

　　林默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听同事说你没来。”话音刚落，她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懊恼地咬了咬舌头。

　　穆骁浑然不觉她的异样，只是随意地应道：“嗯，我今天调休，就没跟大部队一起，刚到。”

　　林默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轻快地说道：“正好我现在也没事，我带你过去吧。”

　　“好，那就谢谢你了。”穆骁这次没有拒绝，而是点点头道谢。

　　两人并肩而行，林默侧头看着穆骁，阳光在他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林默忍不住又靠近了他一点，好像这样就能沾染到一些他身上的温暖气息。

　　“刚刚那个小朋友的面试能通过吗？”穆骁偏头看她，再次提起刚刚的话题。

　　林默沉吟片刻，缓缓摇头：“不能。不是说她不好，可能和我们工作室的风格不算太匹配。”

　　穆骁轻轻挑眉一笑，说道：“你看起来挺心软的，我还以为你会让她通过呢。那怎么不直接告诉她？”

　　林默认真地解释道：“虽然有些心疼她，但有些硬性的条件确实不满足，面试总归还是需要遵循一定的原则。不过，她还年轻，这都只是成长过程中的养分而已。”

　　顿了顿，林默柔声继续说道：“至于结果，无论她能不能通过，我们都会以最正式的方式通知她，也是对她的一种尊重。”

　　穆骁静静地听着林默的回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很好，温柔又不失原则。”

　　林默听了这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好笑了两声。

　　“小骁，你可终于来了！”远远地，一个声音热情地招呼穆骁。

　　穆骁和林默快步走上前去，穆骁冲对方点点头，回应道：“林工。”

　　林工的目光扫过穆骁身旁的林默，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咦？小姑娘，你也在这里？你们俩这是……？”

　　穆骁还没来得及解释，林工就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喜气洋洋地说道：“哎呀，你们俩这是处对象了是不是？恭喜恭喜啊！”

　　穆骁无奈地笑了笑，也没理会林工，而是先转头对林默介绍：“林默，这是林工，你们之前见过的。”

　　林默这次除了尴尬，莫名还有些脸红，然后礼貌地对林工打招呼：“林工，您好。”

　　穆骁又对着林工说道：“我和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林默，这家摄影工作室的摄影师。”

　　“在人家的地界您就别乱说话了吧？”

　　林工也不觉得尴尬，爽朗地笑着：“哎呀，不好意思啊，我这又搞错了，不好意思啊小姑娘。”

　　“啧。不过，你们俩站在一起，确实有点般配啊！”眼神在两人之间交替，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穆骁直接转移了话题：“林工，这边的拍摄进度怎么样了？”

　　林工道：“下个就到我了，小骁得是最后一个了。”

　　穆骁点头，“嗯。你们拍完先走就是，就不用等我。”

　　林工笑着打趣道：“也没人打算等你啊。”然后转向林默，挥挥手：“我先过去了啊，小姑娘。”

　　林工这个样子穆骁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对着林默解释了一下：“林工喜欢和年轻人开开玩笑，你别介意。”

　　“不会，林工看起来很有趣。”林默不在意地笑笑，虽然只见过两面，她倒是挺喜欢林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都是老林家的后代的缘故。

　　这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一连串的微信提示音。林默和穆骁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拿起手机低头去看。

　　（幸福靠大家）

　　高石磊：【骁哥骁哥，你到了没啊？】

　　【你们现在在一起呢吗？碰面了没啊？】

　　【姐姐多照顾一下我们骁哥哦～】

　　高石磊此刻正在公司茶水间，倚着窗台盯着手机。

　　他这一天天的，为了他家骁哥的终身大事，真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