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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香即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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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习微昨天和原身的父母吃完饭后,就回到了房间中休息,顺便看看逛逛整间屋子,收集一下信息。
原身并不是什么学识出众的人,因此她的书房中基本都是话本游记,碰见有趣的,上面还用着潦草的毛笔字迹吐槽一句。
至于梁栖月所说的太仆寺卿家的姑娘的邀贴,环玉也从角落里找到了,上面清幽味道仍未散去,里面夹着一支干枯的梅花。
——是一个赏花会。
应该还会有一些吟诗作对的环节。
而环玉很清楚自家小姐的水平,因此提前准备了许多衬景的诗句让她背。
楼习微:“......”
她微笑着拒绝了这份好意,反正她的恶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到时候不会有人触她的眉头的,毕竟,整个朝廷的资金来源,她的爹爹可是占了大头。
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于是她心安的看了一下午的游记,随后一觉到天亮,等醒过来的时候,说是要和她一起上香的娘亲已经在等着她了。
“小姐,夫人半个时辰前来过,看你睡的正香,就没有叫醒你。”
环玉将洗漱的东西端了过来,随后走来拉起了帷幕,笑盈盈的望着她
“知道了,快点,别让娘亲久等。”
明明昨天一夜无梦,醒来却觉得浑身乏力。
楼习微有些疑惑的下了床。
环玉拿起一旁的衣衫,替她穿了起来,一袭浅粉色的绣花长裙,外罩同色的狐毛滚边暗纹褙子,腰上束着素色玉带,更显得腰肢纤细。
在看见梳妆镜旁摆放的各式各样金灿灿的珠宝首饰时,楼习微忍不住开口道:“环玉,我们今日是去上香,参加宴会,不是去比美的吧?”
漱了口后,她将手浸入水中,一旁安静的丫鬟伸手笼着她的长发,并为她递来干燥温暖的手巾。
“小姐,这可是你第四次去参加京中小姐们的宴会。”环玉拿出脂膏,用手温化,轻柔的敷到她的脸上,“当然要穿的漂亮一些,毕竟太仆寺卿家邀请了许多名门小姐,我专门打听了一下,不仅诗画双绝的李家女会赴宴,还有琴艺受到辛桉大师欣赏的沈家女也在。”
“还有据说是当初差一点就和顾世子定了娃娃亲的白家姑娘,也接受了帖子,虽说顾世子和小姐你不对付,你们并没有什么,但是这白家女向来看不惯小姐你,就因为觉得小姐你抢走了顾世子的注意。”
“先前她还和小姐你在西坊上面争同一个胭脂呢,谁知道小姐你直接将摊子掀翻了,打的她浑身脏兮兮的,最后哭着跑走了。”
说完这一连串的话,环玉拉着她坐到了梳妆镜前,兴致勃勃地道:“所以小姐我们今天当然要穿的好看一些,让她们自惭形秽,免得听人说一些闲言碎语。”
楼习微挑了挑匣子中地点翠掐丝步摇,摇了摇头,随后顺手将匣子关上,“不用这么麻烦,就按照往常地来就行,她们也是学习过圣言的,不会逞一些口舌之利。”
环玉愣了下,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是,小姐。”
楼习微虽然面上懒散,说话也比往常温和了许多,但是环玉反而觉得她更加让人惧怕了。
不是往常脾气无常的惧怕,而是.......像在面对老爷一样。
因此她闭上了嘴,拿出另一个匣子,打开挑选了起来。
*
香寺全名香即寺,是京中最为灵验的寺庙,坐落于云台山的山腰处,一共九百九十阶台阶,无论是上香参拜还是还愿,都必须亲自走过。
许是她们来的早了些,这长长的台阶上,她并未看见别的人家。
楼习微搀扶着娘亲的手臂,观察着周围的景色。
幽静的树木和着咚咚咚的钟声,让人的心神莫名静下,脚下的石阶被枯黄的树叶铺满,有着僧袍的僧人手持扫把凝神弯腰轻扫石阶。
在她们走过时,僧人退避一旁,朝着她们垂眸弯腰行礼。
很快,楼习微就瞧见了那肃穆庄严的建筑,越过大门,可以看见一个庞大的香炉上方还有烟气弥漫,缭绕间青铜香炉上面雕刻的花纹几欲活过来。
香炉旁有着灰袍僧人,面前摆放着各种长香。
楼习微感觉娘亲拍了拍她的手臂,她来到僧人面前,给了一锭银子,拿过来三支长香。
随后,站在香炉前,虔诚的闭目祈祷着。
右手边的建筑上悬挂着“法华殿”的牌匾,有灿金的神明端坐上方。
她觉得有些无聊,她并不信这些,于是呆在这种有着浓厚宗教氛围的建筑中,总觉得压抑。
环玉说,每次娘亲来这里,都会呆上一个时辰,用完素膳后才会回去。
于是楼习微扭头给环玉使了个眼色,自己朝着建筑的后方走去,并没有注意到环玉欲言又止的模样。
后面两旁竹子枝干茂盛,更显的小径幽深,通道缦回间豁然开朗。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六层高塔,仰头看去,斗拱飞檐,檐口门扉,雕刻繁复精湛。
这是什么地方?
楼习微讶异挑眉,就当她要提步走上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将她拽的一个踉跄。
来人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拉进了一旁的竹林深处。
炽热的手掌,将她的一切声息都阻隔在暗蓝色的衣摆下,她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别动。”
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稳定。
楼习微察觉到身后的人并没有恶意,于是缓缓放松下来。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顺从,男人的手掌也微微留了一个微小的缝隙,让原本难以喘息的她有了新鲜的空气。
她用喉咙挤出声音,“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男人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并没有回复她的话语,只是说:“安静些。”
楼习微沉下心,她此时虽然身处竹林,但是穿过交叉掩映的竹竿和草丛,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层高塔在阳光下安静伫立。
就像是身后的男人故意挑选的这个角度一般。
心中有了些许的明悟,但是更大的疑问又浮到心头。
这高塔里面是有什么人吗?
身后的男人和原身有什么矛盾?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楼习微不禁想着要是娘亲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让环玉来找她的,要是撞见了这一幕,还不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对环玉不利。
突然,她瞧见高塔的大门被开启,里面走出了两个人。
两人都穿着裘袍,遮掩住了面容,只能看见其中一人向着另一个人弯腰行礼。
这时,身后的人像是心神失守,原先覆在她脸上的手也加大了力气。
窒息和疼痛让楼习微不自觉的朝后仰头,反躬手肘,狠狠给男人来了一肘子。
男人闷哼了一声后,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手上的力气也小了起来。
直到那两人走出视线,脸上的手才彻底消失,就在楼习微要转身时,他听见男人说:“楼小姐,你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明白吗?既然你选择了退出,那么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然,你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什么?
楼习微愣了愣,等她转身时,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她伸出手,白皙的掌心处躺着一个雕刻着模糊面容的飞天玉珏,蓝色的流苏缀于下方,带来丝丝凉意。
*
太仆寺卿府邸
八角长亭里,轻纱幕帘挡不住从缝隙中钻来的冷风,隐隐绰绰间,可以看见冬日的廊桥下,莲花枝干犹如墨笔描画,萧瑟立于水面,明明是孤冷的景色,配上那湛蓝的天空,却显出生机之美。
亭子四面都摆放着暖炉,蒸腾的热气挟住钻来的冷风,反添几分舒适的温凉。
里面或坐或立站着十几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还有一圈捧着花站立的仆从
“晚儿,我们还要等谁啊?”
秀发轻挽,戴着碧玉银簪和流苏步摇的女子伸手轻抚石桌上绽放的艳丽的玉兰花,疑惑的看向端坐的池安晚。
“楼家小姐这次接下了帖子,说今天要来一起观花,如今时间未到,耐心等一下吧。”
池安晚拥着手炉,眉眼俏丽,声音温和的解释。
一旁的李熙儿皱了皱眉,她穿着青色加棉道袍,发做男子装扮,被一顶小巧青冠束起,虽面容寡淡却另有一番高岭之花的气质。
“安晚,楼家女不是向来不喜参加我们这些宴会吗?而且,”她顿了顿,视线朝着亭子外面望去,“羽宁还在这里。”
“是啊,她们可是向来不对付的。”
沈伊示意一旁站着的侍女将轻纱掀起。
亭子外面站着一个披着蓝缎松鹤斗篷的女子,她身量小巧,厚实的斗篷披到身上,虽说只有背影,也显得格外可爱。
“你知道的,羽宁先前还被她......”
“好了。”池安晚笑着打断她们的话,“不用担心,我已经提前叮嘱过羽宁了,不会有事的。”
她的话音落下,一直坐在旁边的女子也都开始活跃起来。
“是啊是啊,沈伊不要想那么多嘛。”
“到时候就算楼小姐发脾气,也要考虑一下我们的身份的。”
“是啊,不过我听说楼小姐昨天好像是被抓进京兆府了。”
“据说死的是她先前在春艳楼颇为喜欢的一个姑娘。”
“叫什么如烟的好像。”
“嗯?难道说她打死人了?”
“这倒是不像,她虽性情不好,但是手上还是有分寸的。可能是污蔑之言。”
话音刚落,她们就瞧见远处走来一个身姿高挑,步履生风的熟悉身影。
那面容逐渐清晰,特有的骄慢神情让她们一眼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下意识的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