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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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跟我说说，你看到什么吗？”
霍宇蹲在夜紫琳前面，仰头看着她，眼神里故意带了些许柔情。
夜紫琳与他对上眼，“你别这么看着我。感觉我像个小朋友，需要安慰。”
“可你，就是需要安慰啊。”他歪歪头，理所当然般。
“可我不想说，我要面临一些选择。”
“很难的选择吗？”
“非常难。”她加重了前两个字。
“你会选择站在我这边吗？”她反问。
他抿了抿嘴，“章都盖了。当然。”
“那你等我消息吧，我需要一个人想一想。”
“好，我等你。但你一定要回我消息。”
夜紫琳点点头。
祁界是由众多岛屿组成的，岛屿边缘又多是望不到边际的水，那是海，泛白色。海浪来，不断拍打岩石，或是冲刷海滩。
每次夜紫琳看见海，就像是重归故土，十分亲切。海的广阔、海的蔚蓝、海风的吹拂、海浪的一阵阵拍打，再熟悉不过了，不再有陌生，不再有寄人篱下之感，什么坏的情绪都消散了。就像是，有了家，有一张温暖又舒适的小床供她躺着。
所以，她喜欢海。
这是第四次来到海边。太阳就那么红灿灿地缓缓上升。天泛青色，蒙蒙亮。欣赏完这番美景，她就在山上崖边的平地躺下了。一直到中午——大地开始变得炙热，她才醒来走到路边的摊点吃早餐。
付给摊位老板的钱是她从城堡那边拿来的——放在自己的桌上，还有一封感谢信，估计就是上次她帮助的那个人。当时为了给楼层供电，还耗去了她不少能量，之后她刚好发病，险些要了自己的命。不想了，关键时刻能有两千块现金可以花已经很不错了。
她想要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便想起了冯腾送的别墅，那是奖励给她们四人的，准确说是三个人，蓝郁当时拒绝了，所以房产证上只有她们三人的名字。
非常不巧的是，她遇见了徐风烈，还有于涵怡，准确说只是瞥到了一眼，她们在弄烧烤架，她下一秒转身就走，步伐越来越快。她明确地知道，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那也不是她想看见的画面。
“琳？夜紫琳。”他终究还是发现了她。她停了下来，他赶了上去，中间保持一米的距离。刚刚好。
“真巧。”她回过头，努力挤出笑容。
他尴尬地回了一个笑，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走走。你知道吧，我喜欢海。”
“当然，你说有回家的感觉。你想家了对吗？”
“你还真什么都知道。”
“你呢？”她问，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微微倾斜。
“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废话，这还用得着问吗？可还能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呢？
“来玩。一家人来烧烤。”他倒是也接了话。
“哦，那，玩得愉快。我先走了。”就等这句话说完转身就走。
“要不，”他吞吞吐吐，像是思考了很久，“和我们一起……”他知道他又说了蠢话，便打住。
“不了，我先走了。”终于转身，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而她还没有走几步，他又说：“琳，”好像酝酿了很久，“那天，你来了吗？”真是的，陈年往事，提他干嘛呢。她想。
“我一直在等你。”
所以呢？那又如何？所以过去已经回不去了，还能怎样，你只是想说出来了个心结罢。
“我去了。但这，不重要了。”
那是她的生日宴，却变成另一个人的初吻派对。她不想回忆那一刻的心理活动。
“反正，我不记得了。”她攥了攥手，便转过身，准备走。
“那你现在还在等吗？”她回过头，问。最后一问。
徐风烈没有回复。
夜紫琳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感到了背叛，但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不过是已经放弃了这份感情，他们也不过是顺理成章地在一起，至始至终，夜紫琳只是局外人而已。
再往后，徐风烈说没说话，她不太清楚，她只是径直地往前走了。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走了有一会儿，她停下来，海风吹动她垂在脸边的头发，她往前看了看，面无表情。她往后退十几步，忽地朝着海的方向跑起来，越来越快，直到双脚离地，她飞了起来。
风，急速地掠过耳边，脸庞划起一刀一刀风的凛冽，一切声音都消失在风中，除了风，什么也听不见。
像是有个隐形的圈，一圈一圈的环绕飞行。圈子越来越大，海风越发猛烈，呼啸着，像冬天北方那样。阻力也越来越大，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是由着惯性在动着。
忽地，没了力气，落入水中。
海水霎时淹没了身体。
这也不是第一次她忽然感觉无力了。
这身体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算了，不动了。紫琳想着。就这样吧，不挣扎了，就消失了吧。
脑袋里回响着烈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说：“琳，留下来。我们在一起。谁也不分开。”
“琳，你是我爱的人。我会一直爱你的。”
“琳，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吗？”当然。
她嘴角努力扯出了一个弧度，心里说：“徐风烈。我爱你。尽管我们没有在一起。可是，我爱你，这一句话，你永远都听不到了吧。”
死亡真的是一瞬间的事情，一个念头而已，别不相信那些真正自杀的人。
曾经，他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念头。而今，她面对的不仅仅是放弃他如此简单，还可能面临他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她不希望，他受伤，更不希望，他们成为敌人。
“我等你。但你一定要回我消息。”
霍宇的话语回荡，她感觉自己被猛烈地摇晃，迷糊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是一名男子，但直觉告诉她不是徐风烈。
眼睛好像睁开了一点点，世界恢复一点日光的暖色。这是天堂？
“你醒了。”一个熟悉却辨别不出来的声音，一个释然的笑容。
她没有说话，嘴里全是海水的味道，异常苦涩。她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心想：干嘛来救我，虽然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但消失了该有多好，没什么好烦恼的，也不用努力地活着。
再一次醒来是一天早上。干净的床，换好的衣服，整洁的房间。
雨淅淅沥沥，似倾盆而下，像是永远都发泄不完。明明春天还没过啊，却像极了夏天，且都可能是立夏过了。这里的季节总是变化多端，还是怀念祁界，每个季节的雨都有自己的规律，听雨就能辨出暖、雨、枯、冷季，人的身体对环境的认识来得自然，但在这里，一切都乱了套。
她起身，走到窗边，她的脸贴近玻璃，然后闭眼，一抹笑浮上嘴角。
既然没死，就回祁界吧。这个地方有什么好停留的。她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呼唤。
“紫琳，你醒了？”男子穿着纯白色的居家服，走了进来，关切问道。
她转过身来，朝他点了点头，又转过去。
“喝杯水吧，温的。”他递了水，把薄毯子搭在她身上，顺势凑近，“你在看什么？”他跟着她的视线张望窗外。
“听雨。”她一饮而尽，“你，说话不结巴了？”她用极淡的语气说，带着一点疑问的扬调。
“呃……紧张才会……”其实，韩修杰早就不会结巴了，只是现在她才意识到。
“恭喜你，不紧张了。”夜紫琳又开始恢复平时的样子，只是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和他开开玩笑，看见空着的衣架，她又想起了什么。
“韩修杰，我的衣服呢？”
“哦，晾干了，在柜子里。”他说完，她走向衣柜。
其实韩修杰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看见她的伤了，在左脸靠近发际线的位置。
他先是吃惊，再是害怕，然后同情，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因想保护而靠近，因恐慌而远离。关于她的事情从来都没有类似的案例出现，第一次发生，总要斟酌几番吧，所以会不知所措，而愣在原地。他自我剖析道。
“我身上这件衣服是谁的？”她决定挑起一个话题。
“是我表姐的。”
“你有表姐？你们住在一起？”
“嗯。我偷偷从她衣柜里拿的，不能给她知道。”顿时，她觉得眼前这男生有点可爱。
“好啊，我不会说的。但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她附和着，但分明记得谁穿过。
“转过去。”见他没反应，她轻轻地说。
他应答后转过了去，问：“你是不小心掉进海里的？”
“是。突然‘抽筋’。”这个词找得好，实际情况她也不知道则怎么回事，就是一瞬间使不上力气。
“我想也是。”他怎么会想不开，怪自己想多了，松了口气。
记忆倒转，那时高中的时候。文理分科后，她们四人散落在不同的班级。
紫琳特别喜欢高空，因为有种可以俯视一切的感觉。她常是这样的，放学后一个人侧坐在窗台上，听着歌，身体轻盈了就向下坠落。每次，几乎是每次，她会在离地两厘米的地方停住，然后缓缓落地。
那是她的异能作祟。而只有当这样的时刻，她才能让自己在生存与死亡之间选择，并且让选择了生存的自己好好活着，更加鲜明地活着。
这一次，韩修杰，生存与死亡，是他替她选择了。放心吧，她会生存下去，不会再那么轻易地死亡。她发誓，她会活得更长。
不过，她还是想跟韩修杰说一声对不起，让他卷进了这些事情，他本应在他的世界里简单生活，不应该经历。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