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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季惟没有松开晋明月的手,但也清楚的感觉到了手上本就不多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流失。
      他没忍住用双手将晋明月的两手包在手心,企图给他传递几分暖意。晋明月缓过神来对他安慰一笑。
      若风走进来看到的就是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晋明月有些不自在的想要将手抽回来,可季惟却没有松开的意思,他只好作罢。
      若风尴尬的挠挠头,看着自家师兄没有放人的意思就直接开口道:“师兄,飞花谷的少谷主在柳叶城中,师兄的头疼他一定有办法。”
      晋明月闻言紧张起来,在柳家只顾着吃味若风那一声接一声的师兄,却忽略了头疼这关键字来,猛然回过神来,觉得无比自责。
      “没事,老毛病了,可能是以前受伤失忆时落下的毛病。”季惟看出晋明月眼中的关切,细心解释道。然后又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听若风说着飞花谷少谷主的事情来。
      而晋明月却无法平静,没有人比自己清楚季惟为何会失忆,只是为此也绝不可能会留下头疼的毛病。已经严重到需要找飞花谷的人来医治了,看来也并不是轻描淡写的小毛病。
      “他头疼的毛病多久了?”晋明月打断说的手舞足蹈的若风,“是从七年前就开始了吗?”
      “师兄回来醒了以后半年就开始头疼了,”若风七年前也不过十岁,只记得季惟第一头疼时俞朗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寻到那特效药,“师父给师兄配的药被我弄丢了,我们没有方子,只好想想别的法子?”
      若风又说了几句关于飞花谷的事情就出去了,晋明月悠悠开口到:“七年都没给你药方你没觉察出不对吗?你是失忆了,不是失智了吧?”
      季惟当然知道俞朗行在这件事上的处理的不合理之处,尤其是刚开始的几年,头痛频发,他常常因为备药不足要疼上几个时辰。不过他也从未埋怨过俞朗行,自己的锋芒太过,师父为了俞川白考虑,手中总要有一些筹码。
      “师父对我有恩。”不论这筹码俞朗行是否要用来牵制他,不管这能牵制季惟到何种程度,这都是季惟自愿交付在俞朗行手中,交付在南阳派手中。
      看到晋明月的眸色越来越深,又补充道:“师父虽然没给我药方,但一直都有按时给我药。”
      “明日我陪你去见飞花谷少谷主。”晋明月转身要走,脚步一顿又从怀中拿出无情走时留下的止痛药放到桌子上,“你若是信得过我,头疼时就吃一些。”
      飞花谷的少谷主陆羡文大概是整个飞花谷中最贯彻悬壶救世原则的人。陆羡文常年在外做游医,一人之力为飞花谷赢得了大半的名声。
      晋明月和季惟找到他时,他正在城郊的一处小院内诊脉,队伍排得很长,在院外的秃树那甚至拐了个弯。
      排队的人几乎都没有空着手的,有的人拎着一筐鸡蛋,有的拿着一把小葱,还有个妇人拎了一条还在不停颤动的鱼。
      季惟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记挂着城中的命案还为给府衙一个交代,刚要开口,晋明月眼中带着殷切的期盼的情绪又让他将话咽了回去。
      那就等吧。
      晋明月心中其实一直惴惴不安。听闻南阳派铲除青冥教时,哪怕知道自己全身的蛊毒可能从此无人能解,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可不管是俞朗行给季惟那份细致到奇异的地图,还是画册中缺少的影姑,晋明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尤其是季惟说出杀死陈青冥时她居然毫无反应,这怎么可能。自己当年几乎是拼了命的将季惟救下,可俞朗行似乎并非记忆中那一身坦荡之人了。
      季惟拉了拉神游的晋明月,再过四个人,就到他们了。
      陆羡文抬头看了看后面排队的人,看到季惟和晋明月明显目光停顿了一会。然后面上露出个笑来:“从后面拿着鸡蛋的婆婆那开始,大家明天再来吧。”
      晋明月扭头一看,拿鸡蛋的婆婆正好站在他们后面一位。
      “陆大夫,今天怎么这么早啊,平日里不都是到太阳落山吗?”
      “那两位公子就足够我看到落山了。”陆羡文面上始终带笑,按理来说他长得没有季惟那样的英挺俊朗,更不是晋明月那样的一张不论男女都容易为之倾倒的样子,但莫名的就让人容易相信。
      半个时辰之后,陆羡文带着二人进了屋子里。坐在一张与整个朴素的小屋完全不符的红木圆桌,木料极好,桌子旁放着的两把椅子不管是木料还是做工也皆是上品。
      晋明月眼睛一眯,就连桌上的茶具都是净白瓷的。
      陆羡文坐下倒茶,莞尔一笑:“寒舍简陋,就两把椅子。宫主和季少侠将就一下吧。”
      季惟自那日南阳派庆功宴后,话本已经满天飞了,可能一眼看出晋明月身份的人却不多。
      晋明月和季惟对视一眼,谁也没坐下,季惟的手已经摸上了清风剑。
      “季少侠,我没有恶意。”陆羡文完全没有收到二人气场的影响,手指放松的在桌上一点一点,“二位是谁来问诊?”
      季惟手一用力,将晋明月按在了椅子上。陆羡文挑挑眉毛,晋明月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站起来。
      “他前几天脖子上出现鸢尾花刺青,然后就昏迷了,醒来之后图案消失了。”季惟抿了抿唇,又开口道,“还有,他的手总是冰凉的。”
      陆羡文点点头,掀起晋明月宽大的白色衣袖,顿时被他手腕上一道肉粉色的伤疤,还没完全愈合。
      晋明月扭头看季惟,果然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有时候他都不清楚,季惟现在的种种表现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想起来了,还是仅仅因为那晚说的胡话。
      到底说什么了。
      陆羡文探了探他的脉,拿出一根银针猛地扎进那道疤里。季惟眼睁睁的看着银针一点点进入晋明月的血肉中,他忍不住抓起晋明月那只低垂的手,将他冰凉的指尖紧紧的握在手中。
      银针上开始出现细细密密的发丝状的蛊虫。陆羡文看着这些蛊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拔出来的银针上沾满了血,那写蛊虫就顺着银针拔出的血迹歪歪扭扭的扭着,看的人想吐。
      季惟感觉胃里一阵恶心,抬手捂住了晋明月的眼睛,面色不虞的看着兴致勃勃研究桌面上蛊虫的人。
      晋明月任他遮着双眼,却压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看他这手上的疤,更恶心的场景,晋宫主应该都是见过的。”陆羡文将蛊虫收进紫砂罐中,“晋宫主不介意我在取些血吧,这蛊虫还需要宫主的血养着。”
      晋明月的确已经看惯了这场面。第一次看到手腕出爬出密密麻麻的蛊虫时,他几乎呕出了胃里所有的东西。到后来,他已经能麻木的将蛊虫处理掉。
      只有养着这些蛊虫,才能找到解蛊的方法。季惟清楚这一点,但是看着陆羡文拿出匕首划开那本来还未彻底愈合的伤口,他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在隐隐作痛,只有扭头不去看,才能强忍着自己想要喊停的欲望。
      陆羡文倒是一脸轻松,将玉瓶里装着的血倒进紫砂罐中一些,又仔细的将晋明月的伤口包了起来。
      “季惟,我没事。”晋明月将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放下来,想了想却没有松开,而是委屈的眨了眨眼,“但是很疼。”
      他看到季惟的脸色明显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更黑了,但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将手抽回来。
      “这点疼比不上晋宫主蛊毒发作时的千分之一吧。”陆献文笑了出来,“上一次发作应该就是在不久前吧,我看这蛊虫活泛的很。”
      晋明月低低的应了,却不愿意多说什么。陈青冥的蛊毒,他没寄希望于陆羡文能解开。
      “你体内除了蛊毒之外,还有其他蛊虫。”陆羡文不在意他的敷衍,“我的确是不能具体判断出是何种类。”
      听到这话,晋明月松了口气,他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剖白自己体内的痴情蛊,因为这意味着要去承认自己情根深种于一人。即使他的感情在季惟面前早已藏不住,可他仍然不愿意在他面前亲口承认。
      没想到陆羡文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听了季少侠的描述,发病时浮现的刺青,我倒是想起了青冥教的痴情蛊。”
      空气中有短暂的沉默。痴情蛊,这指向性极其明显的名字,晋明月开始后悔今天来这一趟。
      “青冥教中奇奇怪怪的蛊毒太多,很多我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陆羡文说,“但是我曾收留过一个中了痴情蛊从青冥教跑出来的女人,只是她发作时的刺青不是颈间的鸢尾花,而是后背上大片的不规则刺青。”
      晋明月叹了口气,松开了季惟的手。
      “没错。”他的声音很轻,好像不想让谁听到一样,可是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实在是无济于事。
      “刺青是用青冥教特制的方法刺上的,只有病发时体内气血逆流,剧痛蚀骨时才会显现。”晋明月停顿了一下,“我喜欢鸢尾花,陈青冥下蛊时我求了她……求她给我刺了鸢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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