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欲染》苏柯贝

8、第 8 章

　　这样的可能性太低了。
　　哪怕方蒙还是想往好的方面想。
　　小小一个练习生，怎么会比高层之间的利益链接更重要。
　　为一个练习生和自己的同事翻脸，怎么都是不划算的。
　　练习生嘛，没了这一个也会有下一个。

　　嘀嘀——

　　柴诗的手机振动着。
　　她看也不看，直接从衣兜里掏出来扔给方蒙。
　　“一定是刘总让人传话来了，我没那个勇气看，还是你来吧......”她干脆摘掉了眼镜。
　　近视眼，摘了就看不见了！

　　方蒙熟练地接住并划开屏幕。
　　她笑出了声。
　　柴诗有些奇怪。
　　这女人，看这种倒霉事儿还能看笑了？
　　“你别想用笑声骗我啊！肯定没好事！这通知的活我可不接！”她警惕起来。
　　方蒙听了这话不但没生气，她反而笑得更欢。

　　“谁骗你了？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她的阴霾一扫而光。
　　她将手机递到了柴诗的眼前。
　　“看看吧！”方蒙的声音都充满了快乐，“那孩子没被提到，任裕已经确认开除了！空下来的那个名额，由第八名那两位竞争！”
　　“什么？”
　　柴诗手忙脚乱地接过手机。
　　她急的连眼镜都带的有些歪了。
　　“刘总良心发现了？我去！少见啊！”她尖叫着。

　　不过她很快又开始头痛。
　　“第八名竞争......那不就是卢阳和宁乔西两个人喽？”
　　柴诗的脸在方蒙的面前皱成了苦瓜。
　　“这两个人，怎么设置考核啊？”

　　前进，上舞台。
　　后退，被淘汰。
　　两条路，一人认领一条。
　　但命运有时候就是会和人开一个大大的玩笑。

　　并列第八的卢阳。
　　离开公司了。
　　在方蒙她们还没有通知的时候。
　　据练习室里的其他孩子说，卢阳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他的父母也不会再给他尝试的机会。他的梦想，结束了。

　　方蒙觉得这真的是个莫大的笑话。
　　人生就是可以阴差阳错到如此地步。
　　她们带着消息下来，卢阳却在楼上消除着自己在这里的所有痕迹。
　　就差那么一点点。
　　就差那么几分钟。
　　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也不会再出现在舞台上。
　　柴诗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直到演唱会当日，她都没有再出现在七人组的面前。她对他们有愧。

　　“都不要紧张，就当是来玩儿、来长见识熟悉流程了。”
　　方蒙在小巴车上努力平衡着自己的身体。
　　不得不说，她现在这样还挺像一个带团出来游玩的导游。
　　就差拿个小喇叭了。
　　“一会儿车会直接开到后门，也许会有其他艺人的粉丝蹲守在那儿。别害怕，直接跟我进去，不要和粉丝们有接触，也别妖魔化她们，平常心。”她一再给孩子们提醒着点点滴滴。

　　这个活儿本来应该是柴诗来的。
　　但方蒙主动向她要来了这个不属于她的活儿。
　　柴诗不愿意来，宁乔西也一直觉得自己不战而胜很对不起离开的卢阳。
　　这两个人，都需要她操心。
　　他们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心情，方蒙看着都嫌累。
　　能不能放过自己。

　　车缓缓停下。
　　隔着茶色的玻璃，方蒙都感受到了那几乎能把眼睛亮瞎的闪光灯。
　　明明是在后门的停车场，硬是闪出了夏日正午的大太阳。

　　【哇哇哇——！！！】
　　【谁啊？谁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不是沈浪！是沈浪公司的车啊！】
　　【啊——————————！！！！！】

　　方蒙背对着粉丝，她指引着练习生们像她一样带上口罩和帽子。
　　一群人鱼贯而入进入场所。

　　“哇......”
　　宁乔西不自觉地发出感叹声。
　　其他人的视线也跟着他的声音望。
　　尽管只是路过，但舞台的一角已经显现在他们面前。
　　这就是他们几小时后要登上的地方，他们梦想真正实现的第一步。

　　他们已经按耐不住了。
　　步子逐渐逐渐放缓，几乎就要定在原地。
　　方蒙明白他们的心情，但是......其他工作人员围过来了啊孩子们！
　　还没轮到你们呢！
　　“别看了，先去待机室准备，过会儿会有机会让你们在舞台上彩排感受的。”她像拖小鸡似的，一个个拎着后脖领往前送。
　　还好还没被舞台迷昏了神智。
　　他们乖乖跟着方蒙在后台穿梭着。

　　“您好！”
　　“您好。”
　　“诶，不好意思，您好。”
　　方蒙四处打着招呼，她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待机室。
　　他们的位置在最尾部。
　　而现在，他们才走了四分之一不到。

　　“对对对，我们是MS娱乐的，请多指教。谢谢您给我们带路，麻烦了！”方蒙被热心的场馆工作人员认领了。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和工作人员寒暄的时候，她的背后，是项彦淮的待机室。

　　“托我的福吧？不然你就得站外面等。”
　　项彦淮抛接着水果，歪嘴笑着。
　　“我站外面等？不是你邀请我来的么？怎么，只管邀请不管休息？”李逸之坐在椅子上，他穿着散着星光的黑色西装。
　　头发也用摩丝细细打理过。
　　和项彦淮的一身潮装相比，他“正经”多了。

　　“不让你休息还能让你进我的待机室？有我这个前队友来参加你就偷着乐吧！”项彦淮毫不客气。
　　李逸之哼笑了一声。
　　这样幼稚的斗嘴，多少年了还一样。

　　方蒙不会知道只一墙之隔的距离到底错过了什么。
　　她走在孩子们的最前方，带领着他们。

　　“老师们好！”
　　公司新人部的工作人员们几乎都来了，还有熟悉的化妆师。
　　宁乔西他们一进入帐篷，四周就响起了掌声。
　　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明媚。
　　方蒙笑着陪着他们一起鞠躬。
　　闪亮的演出服在面前展开，化妆镜前的灯光也是很久没有再见过的体验。
　　时空似乎又穿插在一起。
　　他们的梦想隔着十年的时光在此刻重叠。
　　没有经历了多年的营业感，也没有被攻击到心累的抑郁。这个待机室里有的只是年轻人的朝气。
　　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活了过来。
　　大家好像不是在工作，而是在参加弟弟们的汇报演出。

　　这片刻就是社畜的精神乌托邦。
　　让人完全忘了，身在工作岗位上，还是会有些不速之客前来。
　　方蒙的脸颊瞬间绷紧。
　　原本和善的模样也带上了几分攻击性。
　　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转变，只有宁乔西，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转瞬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