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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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铭轩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当时为什么没有马上追出去呢？现在的他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懊恼和不安。当他冷静下来去找尚飞时，却被告知回老家去了，具体原因不详。据朱雷的描述好像是家里出事了。
“昨天晚上我刚到宿舍，在走廊里碰到他，他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恍惚…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他就冲出去了。他好像说‘奶奶出事了…’。”朱雷看起来也很着急，满眼的担忧，“李老师，你说他不会有事吧？我没听他提过除奶奶外的其他家里人…要是奶奶有个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惶恐的看着对面成熟的男人，想从那人那里得到点安慰。
“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的。”李铭轩果断的说，声音有点大，听起来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只要坚定信念就不会有事的，外表很成熟的男人现在心里也有些惶惶然。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里的女声一遍遍的传出，也一点点的消磨了他的耐心。“shit！”李铭轩也忍不住诅咒。
“李老师，现在怎么办？”
“…你先回去吧。这么晚了…我想办法。”李铭轩抬头打量了一下那个看起来有些哭相的男孩，『看起来这个叫朱雷的是真的关心小飞，那以后多帮帮他好了。』
朱雷无奈的叮嘱，“有消息了，一定要告诉我呀。”看到李铭轩点头同意才离开。
这边李铭轩脑袋一直在高速运转，翻开手机找了下，拨了个电话出去…
与这边手忙脚乱的情形相反，尚飞此时正坐在回家的火车上。此时他有些冷静下来，却更感觉到害怕了。以为一个人这么久了早就习惯了，没想到还是会感到恐慌。在接到那个电话时，他仿佛直接坠入冰窖。
“小飞，你快回来…奶奶出事了…”电话那头说。
好想找个人说说话，这样一个人会发疯的。虽然早就清楚地知道，奶奶不可能一辈子陪着自己，迟早都会只剩下一个人，可是现在心脏位置满满的胀痛还是让尚飞不可遏制的流泪。找出手机后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为了赶上最后一班火车，出来的太匆忙，根本没有想到要拿备用电板。尚飞有被抛弃了的感觉，只能把头埋进胳膊中，蜷缩起身子，仿佛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仿佛这样就不会再痛…
“谁是病人家属？”医生面无表情公式化的询问。
“我是…里面是我奶奶。”尚飞从火车上下来，直接奔到医院。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因为有心事，一直没有睡。现在的他看起来极其狼狈，眼睛通红，头发乱糟糟的竖着，浑身上下散发着火车里的烟味。
“没有其他人？”医生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这需要家属签字的，找个大人过来说话。”
“没有比我更亲的人了…我成年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喏，这是我的身份证…”
边上送奶奶来医院的几个村里人，见尚飞赶回来了放了口气，也忙附合，“他们家就这两个人，这个是病人的孙子。在S市上研究生的…”
“那在这边签字。”
尚飞看了看病历，见上面的字体潦草，也不知道奶奶到底怎么了，只好陪笑着问医生，“请问我奶奶她…？”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突然晕厥…”医生简单的解释下，就催促着尚飞，“赶快签，尽快把住院费用补齐，要不是看在老人的份上…还有，你怎么当孙子的？什么时代了，还有人营养不良…这么大年纪了，也享不了福…”
尚飞涨红着脸懦懦的应着，刚见奶奶不碍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被医生这么一说，又惭愧内疚的要死，奶奶从来就没享过一天清福。
“奶奶…”尚飞跪在病床前握着奶奶瘦的真的是皮包骨头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未到伤心时呀。只要想到‘子欲孝而亲不待’的情形，尚飞就感觉糟糕透了。
“傻孩子，多大了，还哭？…奶奶不是好好的嘛。”奶奶拉起尚飞，仔细的打量了一圈才满意，“飞儿呀，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呀。”
“我知道的，奶奶。”顺势坐到床沿上，“我给您削个苹果？”
“好。”
……
再接到李铭轩的电话时，尚飞震惊的不敢相信：那个男人说已经到了Z市了，问他在哪个医院。
从S市到Z市开车也要十几个小时吧？他昨天晚上就往这赶了吗？但是尚飞的家并不在市区，从Z市到县城也得一个小时左右，他又不熟悉路…尚飞叹了口气，尽量把路线说得详细些，又絮叨的嘱咐他多问问，快到的时候再打电话来，他好出去接。
等待是件痛苦的事，尚飞从接过电话后，就有点坐立不安。
“怎么了，小飞？”对孙子的焦虑，奶奶看在眼里。
“哦…没什么…就是我一个朋友来了…”
奶奶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孙子，不过却没有再开口询问。
尚飞沉默了一会，决定解释一下，“…在S市，他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也没想到他会过来…”
“哦。那呆会可得好好的谢谢人家。”奶奶对别人的人情是完全记在心里的。
“嗯。”
跟奶奶说了下，到外面等了一小会，就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子进入了视野。松下一口气，尚飞连忙从树荫中走出来。看到男人从车子里出来的刹那，尚飞抿嘴笑了，仅有的担心和焦虑也奇迹的消散了。大大的太阳、灼热的温度、蝉的聒噪声在尚飞的眼里、耳里都成了美妙的感觉。『有人关心的感觉真TM的好。』
（好多年后，尚飞曾问起这件事，“你当时怎么找到我家的？”
当时李铭轩正坐在床上翻看当天的晚报，头都没抬一下，“这还不简单？直接找你导师要的地址…”
怪不得那个假期后，导师对他的态度大转变了呢。尚飞不死心，“你和我导师还有交情？”
“嗯，其实我和导师是没交情的，不过我认识XX校长…”
“…”尚飞语言不能。）
“奶奶怎么样？”李铭轩也暗自放下紧绷的弦，真害怕看到小家伙崩溃的样子。现在看来还好。
“…还好…医生说是长期营养不良…”
“……”李铭轩沉默了会，决定转移话题，“呃，我饿了，中午饭没顾得上吃…”
『是怕他尴尬吧』。尚飞是感激这个男人的细腻心思的。
坐在餐馆吃到一半的时候，李铭轩突然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尚飞，认真而严肃说了句：“对不起。”
虽然是没头没脑的道歉，尚飞却懂了，这个骄傲的男人是在为上次的争执道歉呢。尚飞也认真的回答，“没关系。”
之后两人聊起了其他轻松的话题，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起那次的争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在尚飞这边，与奶奶相比，那次吵架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而且那个男人已经道了歉，那么再相信他一次好了。而李铭轩这边，他是巴不得什么也没发生的，他才不会愚蠢到再去提那些不愉快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