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错》太玄游心

13、第 13 章

　　“来人！”殿内萧慕急切的声音骤然响起。

　　门外的侍女相视一眼，刚想去开门，却见那殿门先一步开了，萧慕寝衣微乱却顾不得整理，只对那两名侍女道：

　　“快去叫医女来，快去！”

　　一刻不到，医女背着药箱，揉着惺忪的眼赶来。

　　萧慕已披了件外裳，坐在床沿一侧守着面色微白的玉堂，床榻外侧则站了几个侍女，一个个皆是垂着头。

　　见医女来了，萧慕立刻起身道：“她肚子疼得厉害，那褥子上有血，是不是之前的毒症所致？”

　　医女已年近四十，听到萧慕这般陈述，结合方才侍女在路上说的，只是轻咳了一声，一脸就事论事道：

　　“女子头一遭，可能是会见红不适，王爷倒也不必这般担忧……”

　　萧慕蹙眉：“不对不对，那也不可能会流这么多血……”

　　医女一愣，连忙上前半掀开被子看了眼，随即按上玉堂的手腕，一边对候在一旁的侍女阿碧道：

　　“美人上一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阿碧连忙摇头，道：“美人才来不足一月，我们还没遇着呢……”

　　医女又转头看向蒙着头的玉堂，道：“美人自己可还记着？”

　　玉堂露出眉眼，摇了摇头，闷声道：“我……我之前从没有过……”

　　医女：“？！！！！”

　　侍女：“？！！！！”

　　依照府中记载，玉堂年岁已至十七，寻常人家的小姐十四左右便来了月事了，可她竟是第一次来……

　　但转念一想，医女又柔声问道：“美人未入府前，可是时常劳累？”

　　玉堂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解释道：

　　“要说劳累其实也算不上，只是为着生计，我时常要作画卖钱，有时候主顾要得急，我便会熬几个夜……”

　　“不过，若是有钱了，阿娘病好了，我也会好好睡上几天的。”

　　医女蹙眉听着直摇头，连旁边听了一耳朵的侍女们都有些眼带怜惜。

　　萧慕此刻坐在一侧软榻上，沉着脸开口道：

　　“是因劳累过度？”

　　医女起身回禀道：“确实有可能，如今在咱们府上养得好了，该来的就来了，只是会比寻常女子更汹涌虚弱些，王爷不必担忧，我开副调理的方子，定将美人的身子调理好。”

　　萧慕松了一口气，道：“如此就好。”

　　“只是……”医女不太确定萧慕到底知道多少，

　　“只是没好透前，王爷不能与美人同房，不然对她的身子只会更加有损……”

　　萧慕揉揉眉心，问道：“就睡在一起不做别的也不行？”

　　侍女们闻言羞臊地把头垂得更低了，医女比她们脸皮更厚些，只挑着眉道：

　　“王爷若忍得住，倒也不是不能睡在一道……”

　　“这有何难？”萧慕起身耸耸肩，昂首道，

　　“战场上刀枪剑戟，什么伤我都忍得，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忍不住的？”

　　（侍女们的肩膀开始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医女离去，待一切更换妥当，玉堂又喝了药，萧慕才将众人驱散，关了门躺去了玉堂身侧……

　　半个时辰后，殿门却再次被他打开了。

　　候在外头的侍女们诧异一瞬，还未看清人，便见萧慕已快步从眼前掠过，径直走远了：

　　“我突然想起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们好生照看她。”

　　侍女们行礼应答，待他走远了才敢掩袖笑出声来……

　　出了小筑，萧慕这才放慢了脚步，抬手扇起了风，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还是谨遵医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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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月底，瑞王迎亲，听闻王府外院来了很多贵人，连营中将领都到齐了，挤得水泄不通，好不热闹。

　　玉堂由着侍女们去前院讨彩头，她独自站在廊下，静静望着那空中肆意绽放的烟花爆竹。

　　站了会儿，她转身折回小书房。

　　昨日阿娘来信了，这次侯府的人果然没有轻慢她，有了太医开的调理方子，说是连带着身子也养得比从前好了。

　　一想到这些，玉堂心中渐渐平静下来，埋头继续专心作起了画……

　　“玉儿？”外头隐约响起声音，

　　“玉儿？”

　　玉堂抬头听了会儿，那声音断断续续的。

　　玉堂起身开了门，正见萧慕穿了一身红衣，扶着门从寝殿那边出来。

　　他那样子摇摆不定，想是喝多了，玉堂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出去扶住了他：

　　“王爷怎么到这儿来了？”

　　萧慕目光迷离，定了定神方看清了玉堂的脸，这才安心靠了过去，道：

　　“玉儿，他们……非拉着我喝，我来这里……躲一躲……”

　　玉堂用力撑着他的身子，将他扶进书房坐下，转身又去倒了茶来，让他喝了几口。

　　萧慕将茶盏一放，蓦地拉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扯坐到自己腿上。

　　他靠着她的肩，摩挲着她柔软的脖子，呢喃道：

　　“玉儿，你是不是……在怪我……”

　　“没有……”玉堂任他靠着，垂下眸回道。

　　“你……不生气？”萧慕抬头盯着她，似非要从她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

　　玉堂摇摇头，道：“不生气。”

　　萧慕坐得更直了，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将掰正了直面自己，定定看着她：

　　“为什么？”

　　“为……为何要生气？”玉堂讷讷回道，

　　“成亲是喜事，今后王爷便不是一个人了，王爷有家了，会有人照顾王爷，事事以王府为重。”

　　萧慕蹙眉听着，似并不满意，玉堂想了想又补充道：

　　“将来……将来王爷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会围着您叫爹爹，这样……不好吗？”

　　“那你呢？”萧慕追问道。

　　“我？”玉堂蹙眉一愣，回道，“我……我自然也会……”

　　“会什么？”

　　“会……会将王爷放在心上？”玉堂小声地回道，语气带着迷茫。

　　“真的？”萧慕问道，“你会将我放在心上，真的？”

　　玉堂犹豫着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好，”萧慕突然起身，玉堂连忙从他腿上下来，心下刚刚长出了一口气，下一刻又被他扯去了一旁的贵妃榻上。

　　外裳突然被他扯开，玉堂蓦地一惊，连忙抓了衣领拉回来：

　　“王爷要做什么？”

　　“不是要生孩子吗？”萧慕说着俯身上来，玉堂躲闪不及，被他压在了榻上，

　　“我们生孩子。”

　　天哪，这是书房，今晚是他大婚，怎么样都不该在这里、在这个时候与她做这样的事。

　　“王爷王爷，”玉堂眼看推不开他，又无法阻止他那乱扯的手，只好捂住他胡乱侵袭的嘴，道，

　　“按照礼制，今夜是您大婚，王爷应该去正妃那里，若王爷非要留在这里，我自然愿意，可是明日瑞王妃就会成为满京城的笑话了。”

　　萧慕手上一顿，定定看着身下的人……

　　“骆玉堂，你有没有心？”

　　玉堂被问得一怔，还未及反应，萧慕已起身离开了，一步也未再逗留。

　　玉堂坐直身子，整理自己被扯乱的衣衫，心里却在复盘着方才自己说的话。

　　这又是哪里说错话惹他不高兴了，他怎得又变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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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玉堂早早起来梳洗装扮，特选了一套较为素净的头面，又让侍女带上提前备下的礼物，这才往东处正殿去了。

　　请安奉茶，皆有宫里派来的嬷嬷提点，至于王妃，正如萧慕所言，确是个豁达包容的，并未为难她，还赐了好些礼物给她。

　　不仅如此，她今日还被王妃升了位份，从原先的美人提到了侧夫人。

　　此中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一个先来后到——与王妃一同嫁进来的，另还有七个美人……

　　新的美人们入府，王妃若宽厚，老的那个便可往上提一级。

　　这个侧夫人来得如此容易，回来的路上，侍女们一应恭喜着，玉堂勉强带着笑，心中却是无味杂陈。

　　阿娘担心的事恐怕就是这个吧。

　　王爷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而今，她一下子就要面对八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