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体内有个妖怪》濒死日期

9、第九章

　　之后连续几天，每当在食堂彭感到浅翎墨一群人，楚依就会心虚脸红的马上拉着镜千朔走开。就算是走在路上碰到，也会马上掉头就跑。
　　浅翎墨的表情似乎也十分别扭，黎瞳和辛泽曜辛泽光等人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暧昧的微笑。

　　这一天，教室里很安静，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趴在桌子上午休。辛泽曜就是其中一个。辛泽光则把电脑键盘敲个不停，他正忙着设计出新的程序。
　　浅翎墨侧着头看着窗外，然后仿佛忽然看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走出了教室。
　　画面一转，午间的林荫小道上，静谧空荡。
　　一个转弯之后，远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只是她捧着一摞高高的书，那些书几乎要遮去她全部的脸。
　　这时——
　　噼里啪啦，女生手中的书掉了一地，砰的一声，宛若被书拉倒一般，女生也摔了下去，整张脸几乎全部埋在书里。
　　真是的，她怎么总是笨手笨脚的。
　　等浅翎墨走到她的身边时，女生已经爬起坐在地上。她的额头出现了细汗，不知道是刚刚搬书时出的汗，还是摔到哪里疼出来的。
　　“喂，你没事吧？”
　　楚依怔怔地仰起脸，眼前赫然出现好几张浅翎墨的脸。她先是一怔，随即摘下自己的眼镜，果然眼镜碎了。
　　“你没事吧？”浅翎墨再次问道。
　　在认清眼前人后，楚依又是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我……我没事。”她又把碎掉的眼睛戴上，接着慌慌张张地收拾起散了一地的书。
　　浅翎墨也帮起忙来。
　　顿了一下，楚依拘谨地说：“没关系，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了。”
　　浅翎墨没有接话，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一个人搬这么多书干什么？”
　　“呃……那个……因为班上的同学有想看的书，我又经常去图书馆，所以她们就拜托我。”
　　如果她肯抬头看一下浅翎墨的脸，那么她一定会被浅翎墨突然变得阴鸷的双眸吓到。
　　末了，浅翎墨并没有把收拾好的书还给楚依，而是拿在手里。
　　这时，浅翎墨看见了楚依碎掉的眼镜。
　　“眼镜都碎成那个样子了，你的眼睛有没有事？”浅翎墨淡淡地开口。
　　“没事。”边回答楚依还边摇头。
　　“那现在你那副眼镜还看得见吗？”
　　“那个……大概……可以吧。”楚依苦笑道。
　　其实她现在看到的景象无一例外出现了好几个相同，已经完全起不到清晰的效果了。
　　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浅翎墨将她手上的书全部拿在手里。
　　“你的教室在哪？”他问。
　　“……二年四班。”
　　“你好好呆在这里，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许乱跑。”说完，浅翎墨拿着那些书离开了。
　　直到浅翎墨模糊的背影消失，楚依才明白过来他的意图，想叫住他，可是明显他是听不到的，想追过去，脑袋又闪过他的话。
　　——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许乱跑。
　　莫名其妙的，脸颊被突如其来的温度烧得发烫，她的表情既羞愧又懊恼。
　　为什么在他的面前，总是这么狼狈……他一定会觉得我很蠢……真是好没有用。
　　靠着树身蹲下去，她双手抱膝，此时安静的她，身上似乎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孤单与落寞。

　　时间静静走。
　　那阵颇显着急的脚步声在转弯看见远处那个抱膝蹲在的树旁的娇小身影时，就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少年微微喘息着，显然在路上的时候有些赶。目光牢牢地停在那道蜷缩的身影上，不知何故，漆黑如墨的双眸悄然爬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灰。
　　也许是因为自己刻意放轻脚步的关系，又也许是她发呆的缘故，总之在自己停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才发觉。
　　“你回来了。”楚依有点尴尬地问道。
　　“……嗯。
　　她站起来，双腿出现了麻痹，于是爬起的身体很快又坠下去。
　　浅翎墨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出于本能，楚依伸手抓住了浅翎墨的肩膀。
　　身体一个前倾的动作，脸颊就那样轻轻地贴上他的胸口。于是，原本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人，又出现亲密接触的动作。
　　噗通——
　　周围很静，静到自己只能听到从发紧的胸口传出来的剧烈的心跳声。
　　脸颊很烫，温度似乎蔓延到手心.
　　“对、对不起！”楚依慌手慌脚地从他怀里离开.
　　为什么在他的面前总是这么狼狈……
　　在浅翎墨低垂的双眸里，她涨红了脸。
　　在自己看来，她却显得有点笨拙。
　　“走吧。”他说。
　　她抬起头，脸上的余热还没散去。
　　“去哪里？”她问。
　　“去买新眼镜，你的眼镜已经不能用了。”
　　“不用的，不用那么麻烦。”她连忙摆手。
　　“不买的话你接下来大概连教室都回不去吧。”他继续平静地说。
　　“没关系，这个我自己会想办法，真的没事……”她苦涩地笑道。
　　“你要想什么办法？”他的声调忽然低了些。
　　“就……”迟疑了一下，“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我现在还是看得到的。”继而勉强地笑了笑。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浅翎墨忽然伸出两根手指停在楚依的眼前。
　　“这是多少？”他问。
　　“二……”楚依有些茫然地回答。
　　“你也知道二。”他淡淡地说，语气里的戏谑淡得不着痕迹。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间卖眼镜的店，动作快一点的话回来还可以小憩一会儿。”浅翎墨拍板决定了。
　　“谢谢你。”她红着脸，在他的身后小声地说。
　　用眼尾的余光看了她一眼，浅翎墨没有出声，白皙的唇角似笑非笑。
　　由于高度近视和紧张，再加上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楚依走起路来变得有些不稳，总是踩到脚下的小石子险些摔倒，脑袋已经好几次撞上了浅翎墨的后背了。
　　楚依一边道歉，一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少顷，浅翎墨停了下来，他将手向后伸去停在楚依的跟前。
　　“抓住我的手。”维持着那副冷淡地表情，他低沉地说道，没有回头去看她。
　　看了看浅翎墨模糊的侧脸，楚依在脸红心跳之余，柔软的心脏渐渐被蔓延开来的温度占据。
　　良久，后面才传来动静，是唯一感觉得到的就有小指指尖那一小片触觉。颇为不解地扭过头去，就看见女生只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轻轻地拈住自己小指的指尖脸却通红。看到这里，浅翎墨的心里忽然腾起一股好笑的情绪。
　　还真是个很胆小的孩子。

　　隆隆隆——
　　天空响起的闷雷越来越频繁。
　　午间的街上同样显得很冷清，也许再加上要下雨了，所以寥寥无几的行人都显得行色匆匆。
　　浅翎墨在一间装潢华丽的店门停下。进到里面时，楚依明显感受到一股冷气，这股冷气让楚依打了个寒颤。
　　楚依暗暗念道。
　　看见进来的两人，柜台旁的女店员很热情地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她双手重叠放在腹间，笑容可掬。
　　“她要配眼镜。”浅翎墨说。
　　“好的，请随我来。”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在店员的带领下，两人走到其中一架水晶柜前。这时，楚依才松开浅翎墨的小指。
　　埋下脸，楚依很认真地看着柜子里琳琅满目的镜框。
　　“请问是要购买普通眼镜还是隐形眼镜？”店员问。
　　“普通眼镜就好。”楚依回答。
　　“隐形眼镜的话，应该比较不容易掉吧。”这时，旁边传来浅翎墨低低地声音，他目视前方，感觉好像在自言自语。
　　“请给我隐形眼镜好了。”楚依小声地说。
　　闻言，浅翎墨有些迟缓地扭过头来，视线只捕捉到楚依发丝掩盖下的那一小片泛红的侧脸。
　　眸心一低，少年的双眸闪过一丝温度。
　　“好的，请问您的度数？”店员继续问道。
　　这时，楚依的表情一僵，害怕自己接近四位数的凶残度数吓到旁边的人，楚依连忙笑笑地问：“我可以自己填上去吗？”
　　“……可以。”顿了一下，店员好脾气地将记录薄递过来。
　　费力地找到要填的空格后，楚依有些遮掩的把数字填上去。
　　只是——
　　“850度是吗？您请稍等。”看完楚依填的数字后，店员亲切地说道。
　　看着她转身的动作，楚依瞬间懵住，脸上红的冒烟。
　　“怎么会有那么严重的近视，你从幼儿园就趴着看书吗？”还在腹诽那个店员的时候，浅翎墨浅浅地问道。
　　“唔……其实是有点遗传，我妈妈是个教师，有很严重的近视，所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戴眼镜了。”
　　“……”
　　妈妈，这个词还真是既遥远又陌生，自己有多久没有触碰到这两字了。
　　“这样。”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孤单。
　　滴滴答答，豆大的雨开始下，砸在玻璃制作的店门上，发出很清脆的声音。
　　少顷，女店员拿着隐形眼镜出来，她很敬业地帮楚依戴上，还跟楚依说明了换取和清洗的方法。
　　戴上眼镜后，楚依的世界恢复清晰，甚至比之前更加清晰。她看清了女店员清秀精致的五官，也看见了，她在跟自己说话时，眼睛不断瞟向浅翎墨。
　　付了钱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站着没离开。
　　“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停。”楚依看一眼店里的挂钟，“要是上学迟到就不好了。”她有些内疚地看了一眼浅翎墨。
　　“突然下得这么大，大概也不会下很久，很快就会停了。”他说。
　　楚依安心对他点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雨果然变小了，只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那个……不然我们趁现在雨不大，这样跑回去吧？”楚依有些认真地建议道。
　　浅翎墨没有说话，而是自顾地朝门口走去。
　　“你先呆在这里等我。”说完，浅翎墨就走进雨幕里。
　　静静地在雨中往左右两边看了一下后，一个眨眼，浅翎墨修长的身影就瞬间消失了。
　　看见忽然消失的浅翎墨，楚依吓得赶紧捂住嘴巴。
　　刚刚那个是瞬移吧？！他居然在大白天用瞬移！
　　等浅翎墨再次出现在雨中的时候，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把白色的伞，他安静地站在阶梯下，微微仰着头。
　　楚依愣了一下，随即在他无声的召唤中怯怯地走进伞下。悄悄地撇了他一眼，她看见他的头发变得有些潮湿，肩膀上的衣服也有被雨珠浸湿的痕迹。
　　伞下的空间有些小，所以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走动时两人的肩膀还是时不时碰到。
　　楚依缩着身子，尽量不让自己干扰到他。自然而然的，她开始无意识地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楚依偷偷地扭过头。这不看还不要紧，当一看到浅翎墨露在伞外的大半个肩膀全部湿掉的时候，楚依忍不住吸了口大气。
　　“你、你的肩膀……”楚依停下脚步，一副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手忙脚乱的样子。
　　“没事。”看她那副大惊小怪的姿态，他依旧很淡静。
　　这时，楚依才忽然想到，难怪自己不管拉开多大的距离都没有淋到雨，所以是……
　　抬起头，楚依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浅翎墨，这是有史以来，她第一次这么直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无畏地与浅翎墨对视。她的瞳孔微睁，象是受了什么惊吓，白皙的脸庞此时没有大大的眼镜遮掩，那种纯白干净的美更加直白地传达到心脏。
　　慢慢地，浅翎墨很清晰地看见她的眉心泛起的那抹褶皱。
　　忽然，楚依象是受刺激似的，一把将伞推向浅翎墨。
　　“我没关系，你不用顾虑我！”楚依说得有些激动。
　　闻言，浅翎墨平静地与她对视，他的表情出现了些许不自然。继而，他有些机械地开口，说：“手有点痛。”
　　“……”愣了一下，楚依顺着浅翎墨的目光看下去，就看见只是的双手死死地抓着他拿伞的手。
　　“对不起！”楚依慌乱地松开，身体还向后退了一小步。
　　见状，浅翎墨连忙上前，拿伞遮住她的身体。
　　浅翎墨的这个动作，又让楚依变得很不平静。她埋下脸，既懊恼又羞愧。
　　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是没办法保持平常的样子，感觉整个人都乱作了一团……
　　“你真的不用这样顾虑我的。”她小声地说，声音几乎被雨水覆盖。只是距离她很近的人却听得很清晰。
　　末了，浅翎墨旋身侧对着她，继续目视前方的路。
　　“如果不想我淋到雨，你就靠过来一点。”
　　“……”
　　她也默默地旋身，与他齐肩而站。到最后，她的肩膀轻轻地挨在了他的手臂上。
　　两人共乘着一把伞在雨中漫步的情景，成了雨幕里最好看的一道剪影，看起来温馨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