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独舞》冉*

2、（二）

　　“独舞？”麦子两指拈住高脚杯，在指尖转了一圈，若有所思，然后抿唇微微笑了起来。
　　“独舞不行？”那男生也不当一回事，嬉皮笑脸单手支着桌，故作妩媚歪着头看麦子，“总不能说你吃了我？虽然现在也无所谓了。”
　　“没有独舞的说法，我也要跳。”麦子不管他胡说，淡淡的看了一眼，整整衣站起来，什么衣服在他身上似乎都能穿得妥帖闲适，风度十足。即使是休闲装也一样。
　　“好啊……”那男生也跟着想站起来，不经意脚下一拌跌在旁边的人身上，把那人撞了个踉跄，吓得他吐吐舌头傻笑赔不是。那人却是认识他的，在他身上摸了一把，也不真动气，嘿嘿笑着走了。
　　一边往台上走，冷眼看着他，不着痕迹的损道：“你打算在台上打醉拳助兴吗？”
　　“是啊，醉拳……”那男生也不避讳的露出整齐的小白牙，眼神笑意兼着迷离，不去掩饰自己的醉意，“你又知道谁是醉谁是醒？你敢说你醒着吗？”他一窜跳上台去，又伸手想来拉麦子，麦子自不要他帮忙，自己早已一拍台阶翻身跳上去，语调一顿归于平淡：“我不敢。”
　　“噗……”那小男生样子的人伸出的手落了个空，听到这句话，他歪头想了想，手在空中停了一会，自笑了起来，抛个媚眼踩着拍子到自己的世界里跳他自己的舞去了。
　　音乐的节奏很快，要正确的踏着节奏的话旋转的时候会头晕，会忘记很多不想记得的东西。比如，他要去德国了，比如，他的父亲淡淡的那句“为了他好”，比如，最后送他的那首曲子，第一次为一个人用了全部的心情来弹琴，他还是不懂。
　　还是不懂。
　　一个人的舞蹈，孤独的优雅，有风度的寂寞。想到这里，又想起那个刚刚哭过却又抛着媚眼的男生，也许他不是那么讨厌，只不过不甘心一个人跳舞而已。所以，受伤了吧，失望了吧，寂寞了吧。
　　那个男生被围簇在舞台中央，因为是上一场的优胜，这一场也得到了最多的关照，他却闭着眼，谁也不看，他跳他自己的，什么也不想。
　　独舞吗？麦子微微扬起一个类似笑容的弧度，这一场不单是你的……
　　“要一起跳吗？”那男生睁开眼就见到麦子的笑，隔着一大堆人大喊。那笑意一样看不出什么不对，只有声音见了暗哑，像是才哭过。
　　“跳就跳！”麦子解开领带丢下台也大声的喊回去，立刻引起震天的口哨。
　　摇摆，再摇摆。小小的酒吧里沸腾了，杂乱的尖叫，不怀好意的邪笑，不时的口角，汗味弥漫所有的空间。
　　不都是借着舞蹈麻醉自己吗……不都是借他人的怜悯安慰自己的空虚吗，那就彻底一点又如何？群魔乱舞又如何？既然注定是路人，和你，和你们。
　　有人就着这个时候进来，礼貌的拒绝了服务生的啤酒，没有惊动任何人，就那样倚门默默的注视着台上。不知为何又回转了来，似乎有句话想要对你说，可是那是句什么样的话呢？
　　麦子，我面前的你，和别人面前的你，有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我从来不了解你，就像你从来不让我了解一样……都是有着固定轨迹的行星，交点不知道在哪里。待到想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才惊觉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表白！表白！”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起哄。
　　“麦子，我表白好不好？”那男生明明很痛苦，跳舞又跳得气息不稳，还要故意装作媚眼如丝的飘，其结果就是喜感无比。
　　“好。”麦子拉住他，沉声道，出人意料的认真，“但是，是不是首先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V……他以前这么叫，如果你也愿意这么叫的话。”接触到他略带不屑的眼神，大概他也觉得自己是在故意堕落吧，不过误会已经有了无数，再多一个那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小V笑笑，竖起两个手指摇摇，在脸侧比出个十足可爱的V字。
　　“你会唱歌吗？”麦子不答，接过递过来的麦克风，把线往自己这边使力拽了两把，估量着长度，离开小V身边往台中走了几步。
　　“会。”懵懂的回答，人声喧杂听不清楚，他大声的喊，“怎么了？”
　　“我弹吉他，你唱歌吧，唱你喜欢的歌。”这样的你，这样的我，弹的东西，也许你可以听懂的。他到墙角的乐器架上拿了电吉他，没有他一贯用的顺手，但品味也还勉强可以接受。
　　“看看看麦子居然要弹吉他！！！！”左左一脸痴呆拉扯着身边的不知哪位无辜的老兄，瞪得眼睛牛眼一样，语无伦次，“我我我还以为他打算一辈子不弹吉他给别人了。”他原本含着冰块，这一下冰块就从他大张的嘴里掉到盘子里去了。
　　“啊？你说什么？”那位莫名其妙的老兄跟着一头雾水的探头探脑往台上瞅，“哪个？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