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初雪》自趟人间水

10、第 10 章

　　回去的路是漫长而幽静的，漫漫长夜，二人看着宽敞的大街，车子开的不稳，摇摇晃晃的，晃的两人时不时碰一下，离得忽近忽远。
　　“我下周二就要去平城了。”沈宥突然开口道。
　　他下周二就要走了…
　　他不在这边过年。
　　许苑略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把自己安慰好了。
　　“不在这边过年吗？”许苑问道。
　　“嗯，今年要去平城那边。”沈宥打了个哈欠，或许是走久了，有些累了。
　　“多久回来？”许苑沉默半响才说道。
　　“不知道，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赶不上开学了。”沈宥语气很平静，他目视前方，夜色沉浓，看不清他的目光。
　　许苑有些难过，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好，或许过完年她又要回到那个家了。
　　想到这许苑有些落寞，她想到了他们每一次吵架，想到了每一次吵架的原因。
　　他们总是把所有事情的原因都归结到她身上。
　　她不想回那个家，那里会让她感到窒息，会让她孤独，仿佛所有人都不喜欢她，所以的语言都朝着她的方向攻击。
　　看似是大人的吵架，可是语言的攻击却一个不差地落在了她身上。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许苑想的有些出神，以至于沈宥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小哑巴？想什么呢？”沈宥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啊？”许苑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不会是舍不得我吧？”沈宥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许苑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一路上她的情绪都很低落，没怎么说话。沈宥当然看的出来，所以就一直换着话题，但是无论沈宥说什么，许苑都不感兴趣。
　　“怎么了？”沈宥终于憋不住了。
　　“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许苑低着头，抿了抿嘴，犹豫再三后开口道：“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
　　或许是她觉得自己影响了沈宥的心情，才会让他有些不耐烦。
　　“没有，你……”沈宥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害怕问出口会让人不开心，可是不问似乎又不太好。
　　他想了半天，还是没问出口，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说道：“没事的，不开心就和我讲讲。”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会认真听的。”
　　许苑想到她以后和他不会再一起上学，一想到那个家，本来憋住的眼泪在这一刻彻底憋不住了，如同洪水般从眼眶中涌出。
　　沈宥被这情形吓到了，一时手足无措，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许苑是缓不过来的，沈宥只好轻轻俯拍她的背。
　　许苑好多次想说自己没事，可是她说不出来，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一会儿许苑才止住眼泪，她擦了眼泪，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对不起，我……我刚刚没控制好情绪。”
　　沈宥撩开贴在额头的刘海，都被泪水打湿了，他滚了滚喉咙说：“没事，要到站了。”
　　许苑点点头，就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两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沈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盯着低着头走路的许苑，她刚哭完，眼睛都是通红的，还时不时的吸了吸鼻子，看来还没完全缓过来。
　　他看见不远处有一家便利店，他像去买瓶水吧，刚好可以在外面坐一会儿，这样也能让许苑自己缓缓。
　　许苑一直跟在他身后，离得不远，虽然低着头，但能看清他的背影，知道他的背影转了个弯，她才抬起头。
　　“去便利店干嘛？”许苑问道。
　　“渴了，买瓶水，你看看你喝什么？”沈宥见许苑问自己，想必没有刚开始那样伤心了，于是便问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许苑摇摇头，由于刚刚哭的有些狠，现在眼睛有些泛酸。
　　“那你等我一下。”沈宥说完就转身进了便利店，留许苑一个人在外面等他。
　　过了一会儿，只见沈宥手里拿了一瓶水和一板奶出来。
　　她没看见沈宥手里的奶，只看见他人出来了，就拔腿往前走，因为她知道沈宥会更上来的。
　　“走那么快干嘛。”沈宥拉住她的帽子。
　　许苑“嗯”了一声，声调微扬，转过身疑惑的看着沈宥，两人挨得很近，双目对上，许苑有些不好意思，她眨巴眨巴眼睛，撇过头，把抓着帽子的手打了打，然后自己低下头整理帽子，用这种方式掩饰内心的起伏。
　　沈宥也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手，然后把奶递给她说：“给你买的。”
　　“我喝不完。”许苑接过奶看着他说，脸上还有些刚才脸红的痕迹。
　　“没事，慢慢喝。”沈宥打开茉莉蜜茶喝了一口。
　　太甜了。
　　“带你去个地方。”沈宥说道。
　　许苑点点头。
　　随后许苑就一直跟在沈宥身后，也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她也不问。
　　沈宥看着身后低着头的小姑娘，心里暗想到：“这么傻，也不怕被人买了。”
　　沈宥带着她来到天台的一个小屋子。
　　这里有个摇椅，旁边有些花花草草，沈宥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走到屋子旁，没进去，只是把手透过小窗户伸了进去。
　　随后天台亮了，摇椅上也都散发着光芒，在这一刻，黑夜被点点星河点亮了。
　　许苑也被照亮了。
　　“这是哪里呀？”许苑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在笑。
　　沈宥见她扬起嘴角，也笑了笑：“这是我练歌的地方。”
　　练歌？
　　许苑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出他练歌的样子，心里想到：“他竟然还会唱歌？”
　　“想不想听歌？”沈宥身后出人一把不知道从哪拿的吉他。
　　许苑点点头。
　　她坐在摇椅上，沈宥就拿个了凳子坐在她正面。
　　冬天的风拂过脸颊，让人忍不住吸吸鼻子。许苑坐在摇椅上，也挡不住寒冷，她搓了搓手，把围巾裹紧了些。
　　沈宥拿起吉他，想了想，弹点什么好呢？
　　他问许苑想听什么？
　　许苑想了会儿，说了郭静的《心墙》。
　　沈宥想了想，点了点头弹了起来。
　　“一个人眺望碧海和蓝天
　　在心里面那抹灰就淡一些
　　海豚从眼前飞越
　　我看见了最阳光的笑脸
　　好时光都该被宝贝
　　因为有限
　　……
　　第一次遇见阴天遮住你侧脸
　　有什么故事好想了解
　　我感觉我懂你的特别
　　你的心有一道墙
　　但我发现一扇窗
　　偶尔透出一丝暖暖的微光
　　……
　　丰富地过每一天
　　快乐地看每一天
　　Wooh
　　……”
　　许苑听的很认真，直到结束她都沉浸在其中。
　　过会儿她缓过神来，笑着给沈宥鼓掌说：“沈宥你弹的好棒！唱的也好好听，你是我听过唱的最好的。！”
　　“再来一首？”沈宥见她开心，就想着多唱几首吧。
　　虽然不知道她哭的原因，但是他不希望她伤心难过，只要能把她哄好就好了。
　　“我不知道听什么了，你随便弹吧。”许苑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她盯着沈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停在吉他上，关节处微微泛红，估计是风吹的，又看了看沈宥的脸，鼻尖也是红红的。
　　“他只穿了件卫衣，会很冷吧。”许苑这样想到。
　　她把围巾取下，围上了沈宥的脖子，沈宥也没拒绝，任由她摆弄，围巾上还带着些许苑的温度和味道。
　　挺好闻的。
　　“你不冷？”沈宥问道。
　　“我没事，我把领子拉高点就没事了。”许苑笑了笑，把领子往上拉了拉，都要拉到顶了。
　　她坐回了摇椅，静静听着沈宥弹奏，摇头晃脑的，手里抱着刚才买的奶，时不时喝一口。她似乎忘了刚才的悲伤，忘记了她以后或许没有机会再和沈宥一块上学，忘记了那个家庭的带来的伤痛。
　　“好。”
　　沈宥就这样一首接着一首，有时候遇到许苑会唱的，她也会和沈宥一起唱，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逝去。
　　后来再想起来，那是一段多么美好又无法返回的日子，它只能活在过去，活在回忆里，被人怀念。
　　那时候最火的就是周杰伦的歌了。
　　沈宥唱了他最喜欢的一首歌——《七里香》。
　　唱这首歌的时候，他会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许苑，随后又低下头继续唱着。
　　在许苑眼里，这就是和听众互动，并没有多想。
　　多年后她才明白，希望那时候明白的不算太晚。
　　曲毕，沈宥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他放好吉他，关了灯，和许苑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好听吗？”沈宥问道，即使他知道答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
　　许苑点头如捣蒜，使劲点头。
　　“还想听吗？下次给你弹。”沈宥笑得很温柔，他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围巾暖和和的，他把围巾系在许苑脖子上。
　　这围巾比许苑带一天都热乎，她感受到这个温度，第一个想法就是：“好暖和，男孩子都这么暖和的吗？难怪不怕冷。”
　　许苑把鼻子埋在围巾里，上面有他的柠檬香，酸酸甜甜的，真好闻。

　　黑夜里，两人一会儿靠的近一会儿靠的远，就这样一点点的走到了家门口。
　　分别前，许苑满脸笑意地对着沈宥：“谢谢你沈宥，晚安好梦。”
　　“嗯，晚安好梦。”
　　说完许苑就迅速关了门，她靠在门上，双手捂着胸口，不过想了想，她又笑了起来，她似乎理解了卿桧看见喜欢的人的那种感觉了。
　　原来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是这样的感觉。
　　回到家，许苑洗完澡就倒在床上睡着了，很快进入了梦乡，梦里浮现了很多今天和沈宥一起的做的事情。
　　有什么呢？
　　有沈宥教她抓娃娃；有沈宥给她弹琴给她唱歌；有她和他在天台，星空下一起合唱的样子。
　　还有少年那灿烂明媚的模样。
　　今天不好的事情好像都被那些美好的记忆代替了，许苑在梦里没有梦到那些不好的事情，有的都是美好的值得记忆的事。
　　是为什么呢？她想或许是因为沈宥的光芒太过强大，以至于连她身后的黑暗都被一点点驱散，她也在一点点被照亮。
　　第二天起来许苑都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流了梦口水，虽然不记得昨晚梦见了什么，不过她想应该是个好梦，因为她感觉昨晚她睡得很好。
　　她又暗自想了想，或许沈宥嘴灵呢，他昨晚祝她好梦，结果真的做了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