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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巴斯』雨天 ...

  •   巴斯国的国宴,来的除了外国使者外,还有各个皇宫的贵族们,满堂宾客衣锦繁华,凡来赴宴者无一不是朝廷重臣,吃的是山珍海味,人间八珍,上好佳酿,歌舞弄笙,以待来客。
      朝堂那边所谈左不过是相互吹捧,暗探国情,右不过是关于何时把暗线和战俘带回之事,再谈不过是谁家公主新婚,沈诗竹不愿插手政事,问到自己也是随口应付过去,她只是一只妖精,无官无职,真正决策给大臣商议便好。
      她撑着脸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单梓晞,沈诗竹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宾客敬来的酒,胃里烧得紧,酒是好酒,最是醉人,给单梓晞敬酒的也不少,都被她拒了去,最后无奈叫了位婢女给自己的酒换成了茶,和来者碰了个杯。
      还是不会喝酒啊,这可怎么行呢?沈诗竹无奈笑了笑,打算端着酒杯走过去。
      声乐倏然停了下来,沈诗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余晓天道:“沈道长如何?”
      她看单梓晞看了太久,皇帝在说什么她压根没听,一旁的侍女她半晌没回答,小声重复了一句:“陛下说过几日是公主的新婚,问道长你要不要多留几日。”
      哪位公主?沈诗竹内心惶惶不安,面上依旧笑道:“可是云念公主?”
      余晓天说:“正是。”
      果然,既是余云念新婚,所以才不见楚锦然来赴宴,余云念要结婚,那楚锦然怎么办?沈诗竹不便多想:“长公主大婚,诗竹理应多留几日,祝贺公主。”
      早些年楚锦然写信与她时,沈诗竹就与她说过,余云念是长公主,她迟早要与别国联姻,没想到真让她一语成谶。
      楚锦然和余云念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两人一文一武,两小无猜,沈诗竹当年在巴斯国就与她们关系深厚,回国后私下里还偷偷写信,楚锦然除了今年没有给她写信,前三十余年,从未间断,沈诗竹看她的字从稚嫩到刚劲,从与余云念一起到学堂上课到上战场立功绩再到心里爱慕一个人,可青梅又如何?爱慕又如何?楚锦然不能,更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去拦。
      沈诗竹一阵烦闷,端着酒去找单梓晞,但中途一直没找着机会和她说话,单仙尊……人气颇高啊。
      她恼怒之下一甩袖子,打翻了单梓晞一盏茶,茶水溅到沈诗竹肤色如玉般的手背上,竟有些烫人,沈诗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将手背往里藏了藏。
      “抱歉。”
      国宴持续了一个时辰,终于在众人醉得不成样子时,结束了,沈诗竹按了按太阳穴,依稀记不清自己方才要做什么来着了。
      抬眸着着单梓脚步不稳的走了几步,不禁有些好笑,心说你这才喝几杯啊,之后喝了茶还能醉,酒品真烂。
      沈诗竹走到单梓晞身侧准备调侃她:“单仙尊,你…”
      单梓晞重重喘了几口气,她现在看也看不真切,耳边嗡然作响,意识越来越混沌,她张了张嘴,想叫她:“沈……”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便往前倒,沈诗竹见状连忙把人搂回来靠在自己身上。
      她低声道:“靠……我怎么觉得这场景这么眼熟呢?单仙尊你是易昏倒体质吗?还挺沉……”
      她瞧着殿里人走得不多了,今夜酒喝得多,没人会注意到她们,沈诗竹闻着她身上的茶香,没喝多少酒啊,她可是盯着单梓看了一个时辰。
      身上还挺烫……
      该不会是茶里被下了东西?可是灵枢仙尊做事磊落,谁会对她下手?沈诗竹皱了皱眉将人扶到身上,带着人回到自己的古宅里。
      宁静夜空闪过白色的电光,天边轰然一声响,紧接着便下起了大雨,沈诗竹看着榻上的人,她不是医修,瞧不出单梓晞这是怎么了,只是方才探脉的时候,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单梓晞体内存有一道封印,为什么?堂堂灵枢仙尊也有不为人知的事吗?
      雨水敲打着窗户,空气又闷又热,沈诗竹挠了挠头,她从来没有这么心烦过,她干嘛闲着没事找单梓晞,那时候就算她不扶,正殿里也有几个南华宗的人,把这只大麻烦丢给他们岂不正好?况且,他们随行的又就有医修……
      医修…如果南华宗的长老都来了,那那个人也应同行才是。沈诗竹结了个法凝出一朵传音莲花,飘出窗外。
      不出一会儿,苏昕便撑着油纸伞大步流星地走进古宅:“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有什么事值得让沈道长亲自求我?”
      “你们南华宗的人,“沈诗竹抬了抬下巴,“我这个大闲人又多管闲事了。”
      苏昕脸色霎时变了,沈诗竹起身站到一边,苏昕上前几步,走到床边,一撩下摆坐在床下,她伸手入体,身为医修,苏昕敏锐的判断:“是化灵散。”
      “化灵散?”好像听过这么个名字。
      “是巴斯国特有的一种毒,在这里医馆随处可见,两国交战时,曾有人往我国粮草里下药,服用此毒者,若不及时服下解药,不消两天体内所有灵力将化为虚无,与凡人无异,”说完,拿上伞准备出门,“我现在想办法出宫。”
      “我要如何?”沈诗竹问道。
      “你往梓晞体内输灵力,这种毒与平常毒不同,越是功力深厚,灵力散尽得就早回来,你只要保住她灵力不竭即可。”苏昕言毕飞身离去。
      从皇宫到民间医馆要近小半个时辰,不过以沈诗竹功底应该不会太吃力,苏昕踏着雨在墙之间穿梭,她轻功好,愣是没让巡逻的士兵发现。
      好在临近亥时还有医馆没关门,苏昕匆匆忙忙进到馆里:“掌柜的,你这儿可还有圣莲丹? ”
      王掌柜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从药柜里翻翻找找:“姑娘里是大浮人?说来也是巧了,前几日有一位黑衣女子来我这买了一些化灵散,今日又有人找我抓圣莲丹,你说,是不是你家里侍从偷偷下药给你主子……”
      “黑衣女子?”苏昕沉吟了一会儿,“可否再具体?”
      “那我可不清楚,只是看体形像是女人,到底是男是女我也不知道,那人只给了我一份单子,穿着黑色斗篷,脸都看不清……”
      王掌柜终于找到圣莲丹,好生包了起来递给苏昕。
      苏昕数了数银子,接过圣莲丹,又问:“掌柜的可还记得是几天前?”
      “大致……三四天前吧。”
      苏昕沉默了一会,说了句“多谢”又匆匆往回赶,三四天前买的化灵散,是蓄意为之,他们一众人今日才到巴斯国,只会是巴斯国的人下的手,可是单梓晞从未过巴斯,又怎会与巴斯国的人结下梁子?
      一路奔波,苏昕的衣裳被打湿了不少,她来不及用法力烘干疾步走进屋里,她见沈诗竹趴在床头睡着了,握住单梓晞的那只手还在缓缓输送灵力,苏昕尽量放松脚步还是把她惊醒了。
      “沈道长好生警惕。”
      “说什么警不警惕,”沈诗竹笑道,“我睡得浅罢了,药买到了吗?”
      “买到了,你给她喂药,我衣裳湿了,干脆去沐个浴,待会儿有话与你说,”苏昕把药包丢给她,“浴池在哪?”
      沈诗竹给她愣愣给她指了个方向,苏昕了然,迈着步子就离去了。
      别说,沈诗竹看了看药包,又看了看单梓晞,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给一个昏迷的人喂药丸,难不成让她用嘴?沈诗竹被自己这个念头?到。
      不是……现在把苏昕叫回来还来得及吗?
      “……单梓晞,我他妈欠你的。”
      她独自努力了一会儿,发现单梓晞牙关咬得紧,根本塞不进去,沈诗竹红着眼瞪着床上人,真想让这个人病死算了,她原地站了片刻,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沈诗竹含着一颗药丸,微微俯身贴上那人柔软的唇接着去撬单梓晞的齿,用舌头将药丸抵进她的喉间,又含了一口水,如此反复几次,总算让她吃下了那颗药。
      “这下可好了,单梓晞,我初吻都给了你了,”沈诗竹面色潮红,轻轻吐出一句话,“你可得好好活着。
      已是子时,苏昕穿着单薄的内衫看着又趴在床头熟睡的沈诗竹无奈地笑了笑,她将自己用法力烘干的外袍披在沈诗竹身上,“雨夜湿寒,保重身体。”
      东曦既驾,已然过了一夜单梓晞依然不见醒,雨已经停了,天色阴沉,似乎还有再下的迹象。
      苏昕和沈诗竹说了昨夜那掌柜所说之事,或许可以去万圣堂一查。
      “不过既然是巴斯人动的手,怕是查不出什么的。”苏昕紧紧拧着眉,看来只能把这口气咽下,自认倒霉了。
      沈诗竹把目光从单梓晞身上拉回来:“其实……我大致猜得到是何人所为了。”
      “谁?”
      沈诗竹纤细的手指在木桌上扣了俩下:“单仙尊自小就没有来过巴斯,对外人又是一番清冷模样,但也不至于将人惹恼,不会是结仇,近日来,她在灵阳府所接触的人你也看见了,可有冲突?”
      “……没有。”
      “许是程银兮呢……”沈诗竹低声喃喃了一句。
      苏昕奇怪道:“单梓晞和那位丞相什么时候结的仇?”
      “谁知道呢,我只瞧着,那丞相几乎给在场所有仙尊都敬过酒,就是没去单仙尊那里觉得有些奇怪罢了,而且……”而且不知怎的,她总觉得,程银兮和单梓晞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而且什么?”
      “……没什么……或许就是我想错了呢。”
      苏昕走后,沈诗竹想了想,决定去府学堂看看,她记得府学堂里一般存放的是各家记史记载每代家主的繁琐事迹的小册子,那里,这种东西在巴斯一般是不被允许篡改的,或许……会有些痕迹。
      府学堂,沈诗竹站在几排存放小册子的架子前,依照平常,她一个邻国人是不得进里来的,即便是本国人,也不得随意进出府学堂,毕竟谁会希望自家的丑闻被外人知晓呢。
      现在不同,巴斯国的武官大多去接暮清国和亲的皇子了,巡守大都在长公主住所附近巡逻,因此分出来的守卫比往日要少得多,她轻而易举的就偷溜进来了。
      沈诗竹的它的目光扫过一排一排架子,瞪得眼睛发酸,硬是没找到程家的小册子难道她记错了,府学堂还没登记造册的?一月一次变一年一次了?
      天气阴沉,本是夏季,沈诗竹竟感到了一丝凉意,她呼吸滞了一瞬,手肘猛然往后击去!不清楚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能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此人功夫着实了得,她那一下仅是她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对方反应极快,一只手挡住沈诗竹的手肘,反手瞬间将她困在怀里,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按在身后的墙上。
      借着昏暗的光,沈诗竹总算瞧清了来人:“程银兮?”
      程银兮上说得委屈,眼里含着笑:“姐姐好凶,打得我好疼。”
      “……”不及沈诗竹开口,程银兮便摸上了她的腰身,沈诗竹浑身一激灵登时要推开她。
      “姐姐不要乱动哦,”察觉到她的反应,程银兮把她抱紧了些,带着沈诗竹蹲下身,“有人来了。”程银兮耳力极好,几乎是话落没多久,门口就传来响动。
      沈持竹无声道:那你也躲做甚?
      程银兮眨眨眼:我陪着姐姐,不成么?
      沈诗竹:……
      两位巡守“吱呀”一声推开最里头的房门随意扫视屋子一圈,白的那个是个勤的:“咦,真是奇怪了,明明听见响声的,莫不是藏起来了?要不搜搜看?”
      黑的那个是个懒的:“哎呀都说你听错了,前三间找三四遍了别疑神疑鬼的,这里潮湿,光线不足,似乎还有有些小东西很正常,走了走了,嘶,我看着那大蜘蛛就瘆得慌。”
      她们蹲的地方很巧,刚好被书架挡得严实,再加上光线暗,恰是没让人看到。
      白衣瞥了一眼书架:“我这不是怕在长公主主新婚这几日混进来刺客,到时岂不是要拿你我是问?”
      “你还别说,暮清国的皇子入赘到咱们这儿,怕是以后日子不好过啊……听说那位皇子……”二人闲聊着走远了。
      竟是皇子入赘吗?也不意外,暮清国世代皇族血肉相残,皇子更是个个心思不纯,不是今日这个给那个使绊子,就是某某皇子夭折了,死得比造得还快,对此皇帝也是颇为头疼,至于入赘的这位皇子么……
      虽然皇帝不曾公开,但沈诗竹莫约能猜到是谁,暮清国太子生性温和,处事倒颇有手段如假包换的笑面虎,在国内深得民心,他可是将来继承皇帝之人,不会是他,二皇子嬉皮爱闹,但也深受皇帝太后喜爱,此人武功了得,不会是他,三皇子不爱政事,琴棋书画倒是相当了得,只是此人已有妻子,不能是他,四皇子…是个会武的,不过刚他前些年战死了,五皇子直到八皇子在这些年的斗争中不堪重负,溺的溺死,病的病死,有的还被人下毒毒死,好几个都夭折了,除此之外,还有两位,一个宁静似昼,不卑不吭,一个疯魔似夜,血腥残暴,九皇子和十皇子是其中最有可能的。
      九皇子素来听话,他文不成武不就。倘若只是和亲,九皇子性子好,他最合适,如若暮清国另有用心,让十皇子入赘过来,怕是最近几日都不会安宁。不过巴斯国的国事她现在早就管不着了,乱了哪都无所谓。
      沈诗竹出了好一会儿神,程银兮也不急着叫她,就这么抱着她,女人的呼吸抚过颈侧弄得她心痒痒。
      沈诗竹估计觉得这样抱着实在不妥,挣扎着站了起来瞪着她:“程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姐姐来做什么?”程银兮不答反问,眼中带着笑,“让我想想,来看我国各个家族的丑事?”
      沈诗竹嗤笑一声:“我没那么闲。”
      “那是来看什么?我可以帮姐姐找找。”
      她总不能直接说特地来找你家的记史谱吧,沈诗竹撇看眼,不再理会她,自己默默继续寻找程家的小册子。
      程银兮见她不理自己,心下一沉,过了一会,她才徐徐道:“我似乎知道姐姐在找什么了。”
      “……什么?”沈诗竹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
      程银兮不看她了,却也没说话,抿紧了唇,她走到一个架子前,轻车熟路的拿了一本册子,打开随意翻了翻,那正是沈诗竹要找的东西。
      话说……沈诗竹倏然收停在书架上的目光,为什么她又理所应当的替单梓晞查了起来?于是她赌气一般的想,单梓晞和她非亲非故,那个灵枢仙尊病了死了,她有什么干系!死了最好,省得到时碍她的事。
      “姐姐,”程银兮走到她身边,将册子递给她,“你是在找这个吗?”
      沈诗竹侧过头,接过程银兮手中的册子,随手翻开看了一眼,又立马关上,掀开眼皮看着她,似笑非笑道:“程大人就没什么想问的?”
      程银兮略微有些脸红:“倒是有一个。”
      “嗯?”
      “姐姐为什么要特地看我的……”她羞涩的说着带着沈诗竹也有点不好意思。
      “咳,”沈诗竹勉强正色,“我没想和你说这个,万圣堂里有化灵散购出的迹象,程大人可知?”
      “化灵散?这种药只有持有官符的人才能购买,此事我并不知情,近日忙得厉害,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昨日的宴席上有人对灵枢仙尊下了此药,你走得早,确是没瞧见,过几日就是云念新婚,,我无意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知道这事的人没多少。”
      “我思来想去,既只有官场的人才能买到,昨日宴席上又都是些达官贵族,灵枢仙尊那么性冷的一个人,会有谁与她过不去,“沈诗竹迎上她的目光,“银兮,你觉得会是谁?”
      “不知道 ”程银兮莞尔一笑,放轻了声音,“也许是我呢?”
      “……程大人,你知道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
      “……我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姐姐,我才不会……”程银兮小声低喃,陡然没再往下说。
      程银兮呼吸重了几下低低嘟囔着:“既然没我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沈诗竹看着她的身影,又垂头看着手上的册子,她已经没了打开看的兴致,但是……这玩意是放哪里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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